白淺眉說要走了, 徐霈琛才突然驚醒似的站了起來,一臉茫然眼神卻很急切的四下搜尋著,可惜房間內卻早已沒有了伊人蹤跡。
徐霈琛緊緊握住雙拳, 愁悶的心情無處發泄, 最終狠狠的砸到了沙發前的實木茶幾上, 悶悶的一聲響, 仿佛砸到了他的心里。
白淺眉竟然是只妖精, 他那樣單純簡單的白白竟然是妖精,這個世界上居然真的還有妖精!他那個荒謬的“夢”,竟然真的不是夢!
徐霈琛簡直哭笑不得。
這一天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在看電影。本來他也不過就是因為之前在白淺眉翻找東西時, 確切的看清楚了她包里除了錢包空空如也,奇怪她如何“變”出了一本相冊而已。沒想到提前回家之后, 就發現了驚天大秘密。
自己的老婆是蛇妖?自己的岳父岳母不是人?老婆的表妹不是人, 老婆的師兄不是人, 老婆的同學也不是人……還有誰比他見的妖精更多?對了,還真有一個, 不就是今天那個可憐的狗狗的男主人么,他的前妻是自己老婆的鄰居呢,那個什么天廳區,原來就是個山洞……
徐霈琛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了,開始煩躁的在家里走來走去。
走到客廳邊上, 看到白淺眉扔在那里的包, 他立刻便焦急的想:白白沒有帶錢包!可下一秒, 他又反映過來, 自嘲的大聲笑罵道:“她一個妖精, 用什么錢包!“
徐霈琛感覺自己成年以來,好像還從來沒有這樣心潮澎湃過, 他還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冷血動物,竟然幾乎沒有什么事能讓他為之瘋狂為之憤怒。如今終于證明了,他不是冷血動物,他只是沒有遇到讓他瘋狂的事情而已!
徐霈琛繼續在客廳里徘徊著,開始難以克制的去想白淺眉,想她現在在做什么,是不是說走就一下子飛回了她的洞府了;想她那個洞府在哪里,似乎看起來很美妙;想她說的真的喜歡他,想她平時的乖巧真摯,想她最后說的離婚……
徐霈琛的腳步越走越急,越走越急……
終于,他慢慢的停了下來,就停在了那盆盆景前。
他想起了何擇水,既然他能看出這盆景的不一般,也許,應該問問他?
說問便問,徐霈琛一個電話便撥到了何擇水家里,接電話的卻是干媽。
“琛琛啊,我正等你電話呢!”干媽的聲音一直很溫和,有種奇妙的撫慰人心的感覺,徐霈琛聽著干媽的聲音,煩躁和愁悶竟然也慢慢散去了。
“干媽找我什么事?”
“你找小何什么事,我找你就是什么事。”
徐霈琛愣了愣。
干媽仿佛知道他心里的疑問似地,竟說道:“干媽可不是說大話,小何叫我趕走了,這臭小子,瞎參合事,你看,害你們夫妻倆鬧別扭了吧!”
徐霈琛聽到這里,再次震驚了,他開始覺得,是不是這一整天其實都是在做夢,連干媽都變得神神秘秘起來。
徐霈琛仍然沒有說話,干媽卻仿佛已經洞悉了一切,溫柔的笑了兩聲,仍舊說著:“琛琛,你來干媽家吧,我有好主意要告訴你。”
干媽的話說完了,徐霈琛便暈暈乎乎的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下了樓,準備去干媽家了。
而與此同時,正在夏青容家里,抱著夏青容一邊流眼淚一邊哭訴的白淺眉也接到了干媽的電話,不過電話是打給夏青容的,因為白淺眉手機還在自己家里扔著。
白淺眉回到夏青容家也有一會兒了,不過卻還沒有說清楚什么,因為她一直在哭一直在哭。青蛙師兄發覺白淺眉回來,便也下來了,可是他來了也沒用,一樣只能看著白淺眉哭而束手無策。
夏青容被白淺眉哭的心煩意亂,卻聽不到她說一句完整的話,心里焦急的同時才深深的體味到,沒有七情六欲不會流眼淚真的可算是妖精最好的品質!
就在夏青容一邊安慰白淺眉一邊腹誹的時候,財神娘娘的電話竟然直接打到了夏青容這里,夏青容頓時有種面對最高領導的肅穆感。嚴肅的接聽了電話,認真的接受了最高領導下達的命令,夏青容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掛掉電話之后,夏青容還沒有對青蛙師兄說什么,青蛙師兄就好像很了然的笑了笑,對青容說:“你去吧,有財神娘娘顧著,眉兒一定不會有事的。”說完青遠又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夏青容看著師兄笑容有點蕭索,奇怪卻也沒工夫多問了,只迅速把撲在自己身上的白淺眉扒拉了下來,給她擦干了眼淚,狠狠了兇了她一頓叫她不許哭之后,又把她拉下了樓塞進了車里,開著車帶她朝紫金山腳下的一個別墅區駛去。
夏青容的車和徐霈琛的車在財神娘娘家的院門口相遇了,停好了車后,三個人在門口狹路相逢。
白淺眉一看到徐霈琛,立刻便忍不住又流起淚來,她以前從未流過眼淚,不知道如何止住,只拼命的忍著不出聲,然后背過臉去手忙腳亂的擦著。
徐霈琛看到白淺眉,心里的一塊大石頓時放了下來,而看到她哭的這樣傷心,心也頓時揪了起來。徐霈琛這時才發覺,他從來沒有見白淺眉哭過,就算那次他救她受傷,她也只是堅強的咬緊了牙,一滴淚都沒流。如今他終于見到她哭了,才體會到原來竟會是這般的揪心。
徐霈琛動搖了,幾乎立刻就想要奔過去把她抱到懷里安慰。可是,想到她騙他騙的這樣深,他的腳步又遲疑了……
夏青容卻不管那么多,她根本還不知道徐霈琛和白淺眉之間發生了什么,她只斷斷續續的聽到白淺眉說徐霈琛似乎發現了她的身份,還以為她在為報恩失敗哭泣,并未覺察到什么嚴重的事情。所以此刻見到了徐霈琛,夏青容仿佛終于看到了救星,一把便把又開始哭泣的白淺眉推到了他懷里,然后終于松了口氣的埋怨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把她弄得哭成這樣,快點哄哄吧你,快累死我了。”
徐霈琛接住了被推過來的白淺眉,條件反射般的便摟在了懷里,還沒來得及對夏青容說什么,夏青容便已經回了自己車上,然后從車窗里探出頭來沖他們說著:“董事長說我把小白姐送到這里就可以走了,你帶她進去吧!”說完便倒車走人了。
門前只剩了徐霈琛和白淺眉兩人。
白淺眉慢慢的從徐霈琛懷里掙開,然后站直,眼淚還在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徐霈琛看著她的模樣,心疼的蹙緊了眉。
白淺眉卻以為他不高興,連忙擦了兩下,委屈的說著:“對不起,我以前不會流眼淚,今天突然就會了,我還不會控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它一直往下掉……”
白淺眉一邊說,一邊哭,徐霈琛終于再也忍不住,將白淺眉按到了懷里,悶悶的道:“白白,別哭了……”
白淺眉也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緊緊抱著徐霈琛,哭的更響了。
許朵芊早就看到自己那倆讓人操心的小輩兒來到家門口了,可卻遲遲不見他們進來,大眼一瞧,這倆孩子竟在門口抱起來沒完了,還有一個哭的哇哇的。
許朵芊無奈撫額,幸虧這里是別墅區,周圍不常有人,沒人看到,不然啊……這倆傻孩子喲,真是丟人。
沒有辦法,財神娘娘只得親自閃身到了門外,輕咳一聲,提示那倆孩子:“嗯哼,都到了,就別在這門口站著了!”
兩人這才終于意識到已經在門口站了許久了。
一尷尬,白淺眉也不哭了,徐霈琛也顧不得惦記被欺騙傷害了,拉著白淺眉的手,便跟著干媽進門去了。
不過進門之后,徐霈琛卻感覺很詫異,有些迷惑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更加迷惑的問道:“干媽,你家,什么時候重新裝修了?不對啊,裝修院子也不會變這么大啊,歐式建筑怎么也變中式了……干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許朵芊心情很好,在人間待了幾千年了,最有意思的已經不是扮作各種身份的凡人生活了,她這些年最喜歡的便是跟親朋好友或者陌生人揭露自己身份那一刻時的感覺。有些人震驚,有些人敬畏,有些人不相信,有些人因此癲狂。世間百態,人心冷暖,端在這一刻體現。
于是她只是很平淡很平淡的告訴自己的干兒子:“琛琛,這的確是我家,但這里也是財神殿。”
“財神殿?”徐霈琛還沒聽明白。
許朵芊言笑晏晏:“你干爹的真名,叫趙公明。是玉皇大帝授封的財神。”
“財神……”徐霈琛真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了。
“你不是在做夢。”干兒子呆傻的表現讓許朵芊看得很過癮,秀了一手猜心術逗逗他。
徐霈琛激靈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來了什么,忽然一把把白淺眉拉到身后,有點緊張的看著許朵芊道:“干媽,白白雖然是妖精,可她沒干過什么錯事,你可不能——”
“不能怎樣?”徐霈琛話還沒說完,許朵芊就好笑得打斷了他,然后停住了腳步。
這時三人已經站在了剛進門時看到的那座很宏偉的大殿前,徐霈琛這時也發現了,自從進門之后,他們就應該是處于另一空間了。因為原本進的是并不很大的院子,此刻他們卻站在無邊無際的曠野上,四面八方皆是無盡的青草,只佇立了面前這一間大宮殿。
許朵芊指了指大殿,對徐霈琛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干爹在等你們。還有,琛琛你就不用擔心了,干媽要除妖,還會讓小白嫁給你么?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進去吧,你干爹會讓你明白一切的。我走了。”
話音畢,許朵芊便立刻消失了。
徐霈琛則已經見怪不怪了。
又剩了徐霈琛和白淺眉兩人,徐霈琛側頭望了望白淺眉,白淺眉則緊緊握了握徐霈琛的手,似乎有點緊張。
“走吧。”徐霈琛忽然有點迫切的想知道,那些不像他想得那樣的事情,究竟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