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是水落在地上,發(fā)出的回響,顯得有些陰森、寂寥。
一滴水珠滑落,滴在了白依的臉上,透心之涼,讓她頓時(shí)驚醒。
“我……這是在哪。”她起身環(huán)顧四周,竟是身處甬道之中。
長長的甬道一片模糊的黑,她伸手摸著甬道的墻壁摸索而動,甬道墻壁冰涼濕滑,怎么都讓人有種異樣的不悅之感。
漸漸地,不知走了多久,甬道盡頭有一絲的光亮照了進(jìn)來,那是一扇門。不知為何,她站在門口,顫抖著將手按在門上,卻終究沒有推門而出。
她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一種熟悉而又令人戰(zhàn)栗的感覺。直覺告訴她,門地后頭并不是什么好東西。
“嗚嗚嗚……”
門里頭,傳來了隱約的哭泣聲,那么凄涼,無助、悲憤。
那是誰的哭聲,為何如此熟悉。
“是她……”她苦澀一笑,嘆息似的閉上雙眸。
門好像有了生命那般,自己打了開來,她的手一直僵在半空中,緩緩落下,在身側(cè)收緊,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
為什么……
她仰頭,輕輕一嘆,睜開雙眸。
門里頭是個(gè)陰森的天牢,監(jiān)牢里頭有個(gè)少年和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少年背對著她,背影顯得十分消瘦,瘦弱的肩膀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而當(dāng)白依將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時(shí)候,明明早就預(yù)料到了,眼睛還是被生生的扎疼了,眼淚無法抑制的滑了下來。
小女孩關(guān)著身子,蓬頭污垢,神智不清。小女孩的旁邊放著一個(gè)喂狗用的大瓷盆,上頭盛滿腐肉,腐肉上那些白點(diǎn)還在不斷蠕動。
小女孩伸手,盯著那些腐肉,嚷道:“肉~我要肉!”
“不可以……不行!那不能吃……”少年抓抱著小女孩,聲音哽咽,竟不成音。
小女孩眼中閃過一絲暴戾,張口狠狠地咬在少年手臂上。少年始料未及,吃痛捂住手臂,小女孩乘機(jī)逃脫撲向那盤肉,抓起來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喀喇,喀喇~”空曠的地牢上嚼碎骨頭的摩擦聲回蕩著,異常的毛骨悚然,也出奇的令人悲哀。
小女孩滿足的嚼著生
肉,嘴上滿是血,惡心非常,卻沖著少年一笑。
白依看在眼里,突然覺得胃里頭翻江倒海,一股腥咸的味道直沖喉管。她屈膝跪在地上,不住的干嘔。
少年劈頭打暈小女孩,脫下外衣披在小女孩身上,將她擁在懷里,哽咽道:“對不起,是我對敵人的一時(shí)心軟害了你!對不起朱雀,對不起~”
白依踉蹌起身,走近他們。
少年長得十分清秀,眉眼俊美,是那樣的熟悉。而少年臉上的那斑駁的淚痕生生的扎疼了她的眼。她跪著他們面前,胸口無法抑制的抽疼。
就聽見有人走過來的聲音,帶著一股甜膩的清香。
那人冷不防定地朝少年砍了過去……鮮血飛濺,最后化成暈紅的一片。
“不!”白依張口嚷道,然而眼前卻只有著漫天的血霧。
她聽見,一個(gè)妖嬈清冷的聲音,異常清晰地說道:
“你是我的!你是屬于我一個(gè)人的!哈哈~就算你逃得過一時(shí)而逃不過一世。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挖出來。下次見面,你不會這么幸運(yùn)。就算將你毒啞、毒傻了,將你的手腳廢掉,我也要將你留在身邊!你是屬于我一個(gè)人的!”
刺耳的聲音,噩夢般的嗓音。聲音越來越淡,越來越遠(yuǎn)……
白依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天還未亮,仍是夜半時(shí)分,雖有月光,但很黯淡,室內(nèi)的擺設(shè)如同籠罩了層薄薄的霧,模糊不清,這令她想起剛才的夢境,伸手探額,果然摸到了濕濕的汗。
看來是退燒了。
這時(shí)袖子滑下,露出一小段的手臂,手臂上頭有個(gè)清晰的牙印。白依低頭看著牙印,目光沉沉。她閉上眼睛,做了個(gè)深呼吸,再睜開來時(shí),目光變得又清又亮,不再混沌。只是心坎深處,依舊有那么個(gè)地方酸酸的,隱隱地抽痛,像在提醒她某些事情無法忘記,亦,不能忘記。
她起身準(zhǔn)備下榻,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gè)黑衣少年抱劍,側(cè)身靠在床邊上。少年正閉目養(yǎng)神,眉眼間有些倦怠,旁邊放著一個(gè)盛水的木盆,看來是徹夜照顧她。
沈默——
她伸手沿著少年的輪廓描繪著,指尖卻一直保持著距離,她終究沒有觸碰他。
能夠這樣看著他熟睡,曾經(jīng)以為是那么遙不可及,可是如今他就在眼前了,她卻膽怯了,伸出的手最后握緊,緩緩放下。
就在素手緩緩放下的瞬間,卻被一雙大手握住包緊。
那雙漆黑的雙眸睜了開來,如此深邃,倒映著她的容顏,那么蒼白,那么無奈。
“放開。”她抽手沉聲喝道。
“就一會,一會就好。”沈默用力一拉,白依猝不及防的跌倒他懷里,就見他伸手擁住她,緊緊的、沒有一絲間隙。
她掙扎了一會,停了下來,看著沈默,眼眸變得不勝哀傷:“你這又是何苦。”
沈默不理睬她,將她越抱越緊,白依垂眸,輕輕一嘆,她不能讓沈默再沉溺下去了。她的立場、她的身份、她的驕傲都不允許他對她有任何越矩的行為。
銀光一閃,就見她右手持針,朝他刺了過去,他下意識的松手,握劍擋住。
“你真這么忍心?”剛才那一招,若不是他反應(yīng)得快,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她手下的勁頭可是下了狠勁。
“不止忍心,而且狠心。”白依收回銀針,揮袖轉(zhuǎn)身回到座位上去:“沈公子,若是你再無理取鬧,別怪白直心狠手辣。”
“你變了。”
“是你太天真了。”她冷哼一聲,伸手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神情越發(fā)地慵懶、疏離:“聽雪樓的樓主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做得了的。沒有鐵一般的心腸,強(qiáng)硬的手腕,如何站在高位。”
她說的這話,是說給他聽,其實(shí)又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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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這是在演戲,你想我對你死心。”沈默起身,握緊手中的劍。
“隨你怎么想。”她輕輕一笑,笑得極其淡。
她知道他不可能無動于衷,那晚宴會夜審兩名女子,他看她的眼神,她怕是做夢都要疼醒的。
“我不會死心的。”沈默轉(zhuǎn)身推門而去。
她就這么笑著看著他,嘴角強(qiáng)迫扯起的弧度,變得異常苦澀。她緩緩伸手,觸碰自己的臉頰竟是濕漉漉的,輕舔嘴角,果真是苦苦的。
“不必躲了,既然來了那么久,何不進(jìn)來坐坐。”她伸手拭淚,明明沒有人,她卻開口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