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汽車在狂風暴雨中艱難行進。盡管雨刷馬力全開,可是,雨水就像瀑布一樣從天而降,看不清道路,甚至十米內的范圍都是一片水霧,繼續前行已經非常危險。
司機:“這樣開下去太危險了,先找個地方避避?”“我記得來的時候看到路邊有些村莊,”陸峰透過車窗努力尋找著,然后指著不遠處若隱若現幾處民房對司機說:“去那邊避避雨吧。”
汽車從國道上開下來,除了我們的車,還有一輛是溝鼠組干部們坐的車。沿著狹窄的小路來到幾座房子前。司機示意:“你看。”陸峰一看,在最大的一座房子前停著三輛車,其中一輛正是龍微雨的座駕,車里沒人,估計是進屋避雨去了。
他們也來避雨,司機:“我們去哪邊?”陸峰四周看了看,指著第二大的一座房子說:“去那一家。”車剛停穩,就見溝鼠組的四個干部從車上下來,跑在我們前面“咣當咣當”地猛敲那戶人家的門。
“幾位是?”開門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個子不高身材矮胖,皮膚黝黑眼睛很小,“我們是過路的,雨太大了,借你們家避雨!”溝鼠組干部們的態度相當蠻狠:“不好意思啊,呆到雨停就走。”
知道不好意思說話的態度就溫和點,你看把男主人嚇得,男主人愣了一下馬上讓出路:“歡迎歡迎,屋里坐,屋里坐。”陸峰:“不好意思,打擾了。”男主人:“不會不會,里面請。”
剛開門的時候好像還聽到女人和小孩的聲音,大概是因為陌生人的突然造訪躲到房間里去了吧。
進屋之后我四處張望了一下,這家人經濟條件好像還不錯,客廳很寬敞,家用電器一應俱全。
客廳一角蹲著一只黑白相間的哈巴狗,像是受了驚似地縮在那里,用黑溜溜的眼睛看著我們。
一下子來了這么多人,椅子不夠坐了,男主人和一個高瘦的小伙子急忙從里面搬出來好幾把椅子,溝鼠組的干部們一點不客氣,待龍擎蒼坐下之后,他們也大大咧咧地拿了椅子坐下,男主人反而沒椅子坐了,只能站在一旁,用“鬼子進村”的表情打量我們。
“老鄉,你貴姓啊?”屁股還沒坐穩,一個干部就開口問男主人,“呵呵,免貴,姓梁。”我說老梁你還真把我們當“鬼子”啦,他問你姓什么你回答就是了,干嘛還點頭哈腰、小心翼翼啊。
“老梁啊,我們一個下午沒喝水口都干了,你看是不是把最好的茶葉拿出來,燒壺開水,再炒兩個小菜招待招待我們啊?”不要臉啊!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厚臉皮的無賴!
“好的,好的,”男主人臉上陪著笑,推了一下旁邊的小伙子:“趕快去燒水。”回過頭來繼續點頭哈腰,“很快的,馬上就好,馬上就好。”溝鼠組的干部們跟大爺上飯館似的使喚男主人:“菜要記得放辣。”“好的,好的。”
喂喂,這喧賓奪主的場面看得我目瞪口呆,龍擎蒼、陸哥和司機似乎習以為常,難道黑社會在外面都是這么橫行無忌、欺負良民么?
“這家人看上去還挺有錢的,”溝鼠組的一個干部摸了摸坐著的木制椅子,從扶手摸到椅背椅面摸到四條腿,自言自語感嘆道:“哎喲我的媽呀,這可是正宗的海南黃花梨啊!”
“真的假的?”其他三個干部不相信:“你會看?”“這黑不溜秋的玩意兒是海南黃花梨?”“這么貴重的木頭會在這種鄉下地方?”“我以前是學木工的,什么木頭一眼就看得出來,”那個干部看完了幾把椅子又看桌子,還把鼻子湊到桌角上使勁嗅了嗅:“這個降香味沒有錯,千真萬確是黃花梨。”
“我聞聞”“我聞聞”“還真有股味兒”三個干部爭相聞了聞,“要真是黃花梨”其中一個干部說:“這一大套一個桌子八個椅子豈不是價值連城了?”“按現在市場上的價錢”那個干部把桌子摸了又摸,愛不釋手:“少說也要百來萬啊。”
“喔喔喔”其他干部跟著咋舌:“沒想到這種窮鄉僻壤里也有價值連城的寶貝。”“看來今天避雨是來對了。”“是老天要給我們一個發財的機會……”四個人目露貪婪之色,看得我義憤填膺:“你們還要不要臉啊?!”
“大師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可什么都沒說”“大師把我們當成什么人了?”“不要隨便詆毀我們的人格好不好?”……沒想到四個干部擺出一副更無賴的嘴臉,群起攻之。“你你你你你們”我又氣又急,一下子竟然找不詞語來反駁。
“你們不想活了”陸哥站了起來:“這樣跟大/師說話?”四個干部見陸哥開口,馬上收斂:“不敢不敢,我們哪敢得罪大師啊”“我們跟大師說笑的”“說笑的啦,大師大人有大量不會介意的哦”世界上怎么會有你們這種無賴?!我決心不再跟這幫人說話了。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男主人一手提著一壺燒開的水進來,另一只手里拿著一罐茶葉:“鄉下地方沒什么好招待的,來來,吃點花生筍干,都是自己家種的。”
后面的小伙子端來兩大盤香氣騰騰的鹽焗花生米和脆炒筍干。“嗯,看著還行”干部們自己動手沏茶,對男主人擺了擺手:“你忙去吧,有事再叫你。”男主人點頭哈腰地退下。
“嘻嘻”一個干部用筷子夾起一點花生米和筍干放在碗里,走到哈巴狗跟前。咦,他要做什么?只見他把碗放在哈巴狗跟前的地上,嘴里還說著:“小狗狗來吃吧來吃吧,很香的噢。”
哈巴狗起初有些害怕地退了兩步,仰起腦袋看了看他,又低下看了看碗……很快敵不過香味的誘/惑,小心翼翼地湊到碗跟前,張嘴去吃碗里的食物,沒兩下就把碗舔了個干凈,還使勁舔了舔嘴,似乎很回味的樣子。干部:“沒事,可以吃。”原來是拿狗狗試毒!
“龍老板,請!”干部們擺好碗筷,用討好的眼神看著龍擎蒼,可龍擎蒼卻連瞄都沒瞄一眼那兩盤菜就說:“我不用,你們吃吧。”“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幾個干部說著就坐下開始喝茶配小菜。
干部們開始聊一些有的沒的,天南地北,打發時間。屋外,雨越下越大,完全沒有停的意思,眼瞅著天漸漸黑了,主人無奈地提出留我們吃飯。只不過沒有準備,所以只能用家中現有的麥子、玉米、紅豆等谷物混在一起勉強蒸了,看上去花花綠綠的“八寶飯”。
陸峰:“老板,你不多吃一點?”龍擎蒼扒了兩口,放下碗筷:“飽了。”“我也飽了”我放下碗筷,被掐的喉嚨還隱隱作疼,吞咽很辛苦,何況看到四個狼吞虎咽還恬不知恥問主人要酒喝的溝鼠組干部,更是氣都氣飽了。陸哥和司機好像是顧慮我們,也沒有多吃。
天像漏了一個洞似的,傾盆大雨一直下到十一點還沒停,于是我們只能在客廳睡了。干部們差點要主人讓出臥室,不過叫龍擎蒼一句話阻止了:“不要麻煩人家了。”于是,我們八個人一人一張椅子,龍擎蒼自然是睡最長的那一張,蓋著主人抱出來毛毯睡了。
睡到半夜,我忽然被“哇”一聲驚叫吵醒,一睜眼,司機臉上一道血印子正在流血。一團毛茸茸黑乎乎的物體“嗖”從他椅子下竄出,一下子跳到中央的桌子上。哈巴狗?我揉了揉眼睛,之前那只狗不是黑白相間的嗎?怎么這只是全黑的?主人家養了兩只狗嗎?
“臭狗,敢抓我!”司機氣急敗壞的從腰間掏出甩棍就要上前打它!“慢著!”我喊,可是司機已經停不下來了,他揮舞著甩棍追打著那團物體,那團物體則靈敏地躲過他的每一下攻擊。
在這個過程中,我終于看清了物體身后那根長長的尾巴:“不可能,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大的……”“嗖”毛茸茸的物體一下子竄上柜頂,司機氣得咬牙切齒,直跺腳:“可惡!給我下來,臭狗!”
可是,當毛茸茸的物體轉過臉來的時候,我們不約而同地張大了嘴巴,驚呆了:“老鼠!而且——好大啊啊啊啊啊!”
圓溜的眼、長尖的嘴、鋒利的爪、渾身黑光賊亮的毛!還有那條長長的尾巴!原本就很惡心的老鼠再放大十幾倍跟狗一樣的體積出現在你面前時,你感到的是不止十幾倍放大的惡心!
啊啊啊啊啊!我能明白王醫生怕鼠的心情了!
只見大老鼠居然面向我們,兩只前爪離地,向人一樣站了起來,毫無懼色地跟我們對峙!
龍擎蒼:“奇怪。”我:“當然奇怪啦,跟狗一樣大的老鼠換成誰都是第一次看見!”龍擎蒼:“不是這個,你看其他人。”
其他人?啊咧,四個干部睡得好沉啊,這么大的動靜都沒被吵醒嗎?壞了!“喂!醒醒!醒醒!”有他們在前面和大老鼠對峙,我連忙撲到幾個干部身邊使勁搖晃他們的肩膀:“喂,醒醒!醒醒啊!”
“沒用的,他們不會醒了”啊咧,有人說話了,既不是我也不是龍擎蒼,既不是陸哥也不是司機,更不是依舊熟睡的四個溝鼠組干部,那是——蹲在柜頂上跟我們對峙的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