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兩人出于任何一種目的,他們終于是背著阮成江,篡改了他親口下達的命令,雖只改動了幾個字,但意思與阮成江的本意,已大相徑庭,他們承擔著巨大的風險,為的就是避免一場以個人錯誤意識為主導的殺戮與劫掠,一個手握兵權的陰謀家思維處于極端瘋狂狀態下發出的喪心病狂的命令,這無疑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但與黎安平的出發點不完全相同的是,阮樹林已經判定阮成江大勢已去,黃文濤重新掌控了局勢,他必將發動反攻,窮追猛打,平定叛亂,如果不是發動突然襲擊,打了**軍一個措手不及,以阮成江控制的軍事力量而言,也和**軍相去甚遠,根本無法抗衡,現在他的實力大損,兵敗已成定局,追隨其后已無前程可言,阮樹林就不得不為自己留條后路了,最起碼等到事后黃文濤等人反攻倒算的時候,藉此或許能保住他的這條性命。
但是擅自篡改軍事主官的命令一旦被發現是會被立即槍決的,阮樹林本來思維慎密,依他的判斷,阮成江此時已經處于一種思維錯亂的狀態,失敗的陰影干擾了他的判斷力與分析能力,他認定阮成江已經沒有掌控全盤的精力與正常思維,所以他才敢串通身為北部軍區參謀長的黎安平行此冒險之舉。
而這中間還有一個最大的隱患,那就是作戰指揮室的機要參謀一定會來找身為最高軍事主官的阮成江來核實簽發命令的,屆時阮成江一旦發現了所發各部隊的命令與自己下達的命令不相符,很可能就當場槍決了他們兩人。
一定要設法阻攔這種情況發生。阮樹林心中暗道。作為北部軍區的情報處長,又是阮成江的貼身幕僚,他手中的權力也是相當的大,并且他從事的是隱蔽性很強的諜報工作,在其多年的培植下,手下自然也有一批忠誠可用的鷹犬,這些人對他唯命是從,忠心耿耿,并且這些人各個身手不凡,耳聰目明,精于竊密、暗殺、爆破、綁架等隱秘的破壞性活動,這種人平時像幽靈般的隱匿在各處,但在關鍵之時,起到的作用極大。
按照阮樹林的意思,趁著部隊開拔的混亂之際,讓自己的手下干掉那名機要參謀,阻止其向阮成江核實簽字,然后找個借口蒙混過去,阮成江未必有會想起去核查此事,可是正在他準備安排人動手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情況讓他改了主意。
一名阮成江的貼身衛兵急沖沖地趕過來找他,告訴他將軍叫他即刻去臨時指揮所,有急事。阮樹林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說阮成江已經發現了自己篡改命令的事了,但那衛兵催的急,他沒有時間多加考慮,只得跟著衛兵去見阮成江。
一進那間充作臨時指揮所的帳篷,阮樹林大吃一驚,只見阮成江手里攥著一份電報一樣的紙張癱坐在地上,眼中透著毒蛇一樣怨毒的光芒,表情里卻又帶著驚恐與憤怒,臉上的肌肉突突直跳,額頭青筋暴露,整個人處于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
“怎么了?”阮樹林慌忙問道,伸手去攙扶阮成江,身邊的衛兵一起,將阮成江扶到椅子上坐下,他精神萎靡,像似經受了沉重的打擊,阮樹林知道原因都在那張紙上,他輕輕地握住阮成江的手,慢慢地從他緊緊攥住的指縫中將那張紙取了出來。
那張紙已經被阮成江揉成了一團,有的地方已經破損了,阮樹林仔細地打開了這團紙,上面寫道:龍灣玉珍島基地電告司令官閣下,今日下午五時,剛剛返回玉珍島基地北灣軍港碼頭的二號潛艇突然發生劇烈爆炸,二號潛艇艙體外殼被炸穿,全體船員都已逃離,二十分鐘后,二號潛艇在北灣港口沉沒,基地特訓營正展開調查爆炸原因,并聽候司令長官的進一步指示。下面的落款是龍灣玉珍島基地特訓大隊。
阮樹林看完電報上的內容,心中登時猜到了七七八八,不用問,這一定是阮成江給自己留的后路,現在后路被人掐斷了,難怪他氣成這個樣子。
阮樹林裝出一副大驚失色地樣子急忙問道:“將軍,基地出事了,那小姐他們沒事吧?”以阮樹林的精明,他斷斷不會揭穿阮成江的老底,那樣只能讓自己追隨的這位立刻惱羞成怒,說不定就會當場翻臉,一下撞到了他的槍口上,說不定當即斷送了自己這條老命。所以他機靈的將話鋒轉移到阮成江最關心的女兒身上,表明自己還是在替主子著想的。
果然阮成江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有氣無力地搖搖頭道:“她沒事,她很安全,可黃文濤黎昌平他們實在是太毒了,這一定是他們提前安排好埋伏在島上的人干的,這群卑鄙無恥的小人,我中他們的計了,他們一直在逼我,逼我走上這條絕路,我是被他們逼反的呀!偽君子、陰謀家、一群心狠手黑的政客。”他罵不絕口,氣憤難平。
到得此時,阮成江才反應過來,現在回過頭來看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一切,都應該是黃文濤與黎昌平他們設計好的陷阱,他們先從政治上造勢,打壓自己,逼迫自己,讓自己陷入退無可退的境地,然后又創造出許多看似誘人之極的外部條件,讓自己看到機會,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將自己引上了一條不歸之路,看似自己步步先機,其實處處落人彀中,整個事件原本就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而他到底沒有想到,整個事件的主謀根本就不是黃文濤或者黎昌平,而是一個與他素未謀面的華夏人,一個為了主持正義,為了安靖南海,義無反顧地走到他對立面叫做云動的人一手策劃的,他不但成功的誘使阮成江發動政變,行此謀逆之事,他還運籌帷幄,一手制訂了平叛計劃,讓他陷此四面楚歌的窘境,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