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知道，這錦衣衛是準備找后賬了。不過，他也絲毫不懼，腳下頓了頓，開口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尚膳監，卓不凡！”

那錦衣衛咬牙道：“好，某家記下了。”

“卓爾不群的‘卓’，不平凡的‘不凡’。你記住嘍！”

卓不凡冷哼一聲，便帶著莊自在和鄭正堂父女徑直離去。遠遠地，聽見里面傳來“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

幾人走到“便宜坊”外面，卓不凡指著鄭正堂向莊自在道：“這是我的故交，找個安靜的地方，我們要說說話！”

莊自在先和鄭正堂互相見了禮，這才向卓不道：“公公，陋室距離這里并不算是太遠。要不，公公和這位先生就去小的家中稍坐如何？也好讓小的盡盡地主之誼！”

他早就想讓卓不凡去他家中做客，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今日之所以將見面的地點選在“便宜坊”。就是因為“便宜坊”距離他的宅子比較近，想著跟卓不凡吃完了飯，邀請卓不凡去他家中喝茶的。

現在，卓不凡要找地方和鄭正堂說話。有這送上門來的好機會，莊自在自然不會錯過。

“也好。”卓不凡拱了拱手的，道：“那就叨擾了。”

莊自在忙道：“公公能去舍下，那是小的的榮幸。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呀……”

卓不凡擺了擺手，道：“那就走吧！”

當下，莊自在將卓不凡和鄭正堂父女請上了他的馬車。而他自己，則跟車夫在外面的車轅上坐了。

可能是因為莊自在體型龐大的原因吧，他這馬車里面，極為寬敞，卓不凡和鄭正堂父女三個人坐在里面，都絲毫不覺得擁擠。

那座位上，還鋪著厚厚的絨毯，坐上去很是舒服。座位下面，還有兩個抽屜。卓不凡拉開一看，見里面滿滿當當的都是各種果脯和點心，還有用小壇子裝著的各種美酒。

卓不凡的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心中暗道：還真是個資深的吃貨！

莊自在的宅子，距離“便宜坊”果真不遠，不過盞茶功夫，那馬車便停了下來。莊自在恭恭敬敬地將卓不凡三人給迎了進去。

這是一套前后四進的宅子，雖然在這豪門大院無數的京城，并算不得什么，但是裝修也極為雅致。看得出來，莊自在雖然是個商賈，但也還是有那么幾分雅骨的。

莊自在知道卓不凡跟鄭正堂父女有話要說，直接將三人迎到了他的書房，又讓婢女奉上了香茗，他便帶著侍女退了下去。只留下卓不凡和鄭正堂父女二人在里面說話。

莊自在一走，鄭正堂就拉著荷香在卓不凡的面前跪了下去，老淚縱橫，道：“恩公幾次三番救我們父女于危難之中，小老兒就是萬死，也難報答恩公的恩情呀……”

卓不凡忙上前將他們父女攙起，道：“這是哪里話，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說著，卓不凡笑道：“而且每次你們有事，都會讓我碰上，你沒覺得咱們很有緣嗎？”

“有緣，有緣。”鄭正堂抹了一把臉上的老淚，看著面前穿著宦官服飾的卓不凡，猶豫道：“恩公，你這是……”

卓不凡淡淡地笑了笑，道：“我現在在宮里當差。”

聞言，鄭正堂的眼中閃過一抹憐惜，老眼含淚，道：“怎么會……”不過，卓不凡不主動提，他也不會去問。

卓不凡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示意鄭正堂父女也坐，然后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開口問道：“你們怎么又來京城了？”

鄭正堂道：“小老兒還是不甘心，想著這京城里名醫無數，許多還是御醫的后人，說不定有人能治好荷香的眼睛。便將家里的宅在賣了，帶著荷香來京城診治眼睛。誰曾想……”

說到這里，鄭正堂抹了一把眼淚：“誰曾想，進了河北境內，我們就遇到了土匪，把我們身上的銀子全都搶走了。好在，他們還算是有些良心，沒有對荷香怎么樣。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鄭正堂哽咽了。荷香在一旁也“嚶嚶”顏面哭了起來。

卓不凡將桌上的茶盞遞給鄭正堂，鄭正堂接過喝了兩口，穩定了一下情緒，接著道：“我們便又開始一路賣唱，這才熬到了京城。本想著再賣唱掙些銀子，好去找高明一些的郎中給荷香診治。卻沒有想到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還好蒼天有眼，讓我們正好遇到恩公。”

聽完鄭正堂的話，卓不凡暗自嘆了一口氣。這老先生為了他的女兒，可真是煞費苦心啊，把大半輩子都搭上了。

聽完鄭正堂的話，卓不凡嘆了口氣，道：“這京城里現在烏煙瘴氣，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你們還是不要出去賣唱了。免得再遇到什么事情。”

鄭正堂道：“可是，來了京城，不找個高明一些的郎中給荷香看看眼睛，小老兒實在是不甘心啊。”

卓不凡道：“看病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一會兒，我先給你們找個地方住下。等我改日有空了，就帶你們去看病。”

“這怎么可以……恩公已經幫了我們這么多，怎么好再勞煩恩公……”鄭正堂起身道。

卓不凡道：“相識一場，我對老丈你也是佩服的很。老丈就不要推辭了。不然的話，就是看不起在下了。

鄭正堂忙道：“恩公嚴重了，嚴重了。只是，我們父女怎么才能報答恩公的恩情。”

本來，鄭正堂還想著要是荷香的眼睛能治好，就讓荷香去給卓不凡做一個填房丫頭，報答卓不凡的恩情。可是，現在見卓不凡已經進宮當了太監，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了。

“報答之說，休要再提起。”卓不凡道了句，就去外面把莊自在叫了進來，吩咐道：“還要勞煩莊老板，給他們父女先找個住處。然后打聽打聽這京城里哪個郎中看眼睛看的好，改日咱家有空了，帶他們去看看。”

莊自在并不清楚卓不凡和鄭正堂父女的關系。不過，見卓不凡對那父女二人的事情如此上心，想來他們的關系定然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