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廠大堂。
正對著門的,是一塊上書“精忠報國”的大匾。下面,還塑著一個高大的岳飛坐像。
內廠共有十大檔頭。除了六個外出公干之外,其余的四個檔頭此時都聚在前廳議事。直到此時,他們仍然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因為劉瑾讓神機營攻擊朱厚照乃是倉促決定,所以,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同知內廠。
劉瑾倒是也派出了人回來向內廠示警,可是,那些報信的人,沒有回城就被張永安排在小湯山外圍的御馬監高手給剪除了。
大檔頭乃是一個年約四十,膀大腰圓的壯漢,滿臉的絡腮胡子鋼針般根根炸起。豹頭環眼,但是眼睛只有一個,另一只眼睛上面,帶著一個黑色的面罩。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兇悍。
其他的幾個檔頭,平日里在外面也都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但是在這大檔頭的面前,卻都像是溫順的小貓一般唯唯諾諾。因為,他們知道這大檔頭的可怕,想到他的手段,這些人就會不寒而栗。
大檔頭名叫宗梟,在加入內廠之前,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悍匪,殺人如麻。劉瑾得勢之后,他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便率領麾下所有高手,來京投奔了劉瑾。暗中為劉瑾鏟除異己立下了汗馬功勞。劉瑾成立內廠之后,他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內廠的大檔頭。
本來,這內廠的班底,乃是由這宗梟麾下高手和最先投靠劉瑾的江湖門派八卦門的高手組成的。
一開始是宗梟等人更受重用一些。但是,隨著劉瑾勢大,他開始覺得悍匪出身的宗梟等人有些拿不出手了,漸漸開始重用八卦門的人。
不過,為了避免被人說他刻薄寡恩,宗梟還一直都是內廠的大檔頭,宗梟的人,劉瑾也一個都沒有動。但有什么事兒的時候,大都是帶著八卦門的人。宗梟和他麾下人手,漸漸淪為了看門的。
就比如今天,劉瑾出城,就是帶著八卦門的人。宗梟等人連劉瑾去干什么都不知道。
宗梟呼出一口長氣,沉聲道:“京城九門全都被封了,即便是咱們內廠的人,也不能隨意出入。”
五檔頭接口道:“是啊大哥,我派出去好幾撥人,都沒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看到那些朝中大臣們都被請到了豹房。今夜,肯定是要有大事發生啊。”
“廢話,這還用你說?”
脾氣比較暴躁的七檔頭瞪了二檔頭一眼,起身急急問道:“大哥,內相也聯系不上啊。這可真是急死人了,內相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城!”
宗梟忽然臉色一變,那只獨眼之中,精芒閃動,沉聲道:“你們說,今夜城中的變故,會不會是跟內相有關?”
七檔頭愕然道:“跟內相有關?什么關系?”
宗梟搖頭道:“我哪兒知道,我只是忽然覺得,這件事或許跟內相脫不了干系。”
“哎……”
五檔頭抬手在他座下的椅子扶手上狠狠一拍,有些不忿的道:“內相現在可是越來越不把咱們兄弟放在眼里了。有什么事都是直接讓八卦門的雜碎去辦,咱們現在跟看門的護衛有什么區別?”
一直沒有開口的六檔頭也嘆了口氣,道:“是啊大哥,今日這么大的事兒,內相竟然連個信兒都沒給咱們。現在讓咱們怎么辦?”
七檔頭性子最為暴躁,聽到這里,已經是怒不可恕,直接起身道:“大哥,咱們走吧,像以前那樣占山為王,豈不快活?何必在這里看人眼色?”
“走?”
宗梟皺眉道:“你們以為這是什么地方?能容得咱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其實,宗梟現在也有些后悔。當初投奔劉瑾之時,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現在這種地步。他們這些為劉瑾上位立下汗馬功勞的人,竟然會因為出身不好被劉瑾嫌棄。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有番子高聲喊道:“著火了……著火了……”
宗梟豁然起身,喊道:“怎么會著火呢?”
五檔頭忙道:“我去看看!”
說完,五檔頭就忙帶著七檔頭往外沖去。
沒等他們沖出去,就已經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傳進了大堂。這味道極為難聞,并不像是尋常的煙味。
五檔頭皺了皺眉,以袖掩面,沖到了外面。
此時,整個院子,都已經是煙霧繚繞。
五檔頭一把揪住一個從身邊經過的番子,喝問道:“是哪里著火了?咳咳咳……”
雖然以袖掩面,可那刺鼻的濃煙,還是熏得他涕淚直流。不僅如此,五檔頭此時感覺腦中陣陣發暈。
他們這些人本來就是江湖悍匪出身,當年縱橫江湖的時候,那些所謂的下三濫的手段也沒有少用。入了內廠之后,倒是有些疏忽了。
“這煙有毒……”
此時,五檔頭這才反應了過來,覺得這濃煙是真的有些不對勁,忙高聲喊道:“敵襲……來人啊……有敵襲……”
此時,在內廠外面,從神機營繳獲的那兩門大炮,已經瞄準了內廠的大門。
大炮旁邊的,乃是被錦衣衛俘虜的神機營火炮手。這火炮操作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熟練的,必須經過長時間的專業訓練,才能保證不出錯。所以,在決定帶走這兩門火炮的時候,卓不凡就吩咐屠雄順便俘虜了那些火炮手。
大炮后面,是一片整齊列隊的錦衣衛。一派肅殺之意!
“吱……咚……”
又是一支煙火呼嘯著沖上蒼穹,在夜幕之中璀璨的炸響。
屠雄厲聲喝道:“轟門!”
隨著屠雄一聲令下,那些火炮手馬上熟練的捧起那圓圓的炮彈從前面塞入炮管,另有火炮手上前用手中的火把點燃了火炮上面的引線。
“轟……轟……”
隨著火藥炸響,那烏溜溜的大鐵球就從炮口射了出去。
“嘭……嘭……”
隨著兩聲悶響,內廠那高大巍峨的大門就被炮彈轟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