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宋凱承終于簽了字,握手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緊緊地不肯松開,說:“陳桐,我們以后是不是很難見面了?”
我咬著牙扯起嘴角對他僵硬地笑了笑,說:“宋凱承,我希望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他臉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燦爛了,咧著一口森森的白牙,笑著說:“怎么會呢?!?
我聽得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拖出去浸豬籠。
下午的時候,我向張黎芬請了假,早早地除出了公司然后鉆進一家酒吧里,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點了酒一個人默默地一杯一杯灌進喉嚨里。我從酒吧冷清的下午一直喝到晚上熱鬧起來,終于猛烈地打了幾個嗝兒再也喝不下去了。
我搖搖晃晃地朝外走出去,才發現天已經徹底黑了,華燈初上的北京此刻在我眼里有些陌生,我低頭看了看手機通訊錄,多半都是業務往來,最終還是按滅了手機的屏幕。
就這樣我緩緩地走在夜色里,身邊稀稀拉拉的走過幾個剛剛放學的學生,他們身上穿著學校的制服,我突然很希望自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最最平凡的一個,能夠遠離現在這種……像是被下了咒一樣的世界。
我攔下一輛車,下意識地報出了一個許久未曾提起但是依舊熟悉無比的地址,我曾經在心中默念千萬遍。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司機已經打開了導航,于是我只好把身體朝后靠過去,決定接受這個錯誤。
沒過多久,我真的出現在了何翹翹家的門外。
都說酒壯慫人膽,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自己竟然也變得這么慫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抬手輕輕敲了敲門,沒過多久,門被打開了,她那張熟悉的精致的小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朝她咧著嘴角笑了笑,叫了一聲:“翹翹?!比缓蠛鋈浑p腿一軟,不受控制地朝她跌了過去,整個人的重量都癱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隱約之間,我
聽到她輕聲埋怨著:“酒量不好怎么還喝這么多酒啊?滿身酒氣,熏死我了。”
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她其實從來都沒有變過,而我們之間也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那些摩擦和不快。
她一直沉默著,拔掉我身上的衣服,然后把我扔進浴缸里,自己也坐了進來,在蒸騰氤氳的霧氣之中,我們默默地對望著,不發一言。
浴缸里的熱水源源不斷地沖擊著我們的身體,我漸漸清醒了起來,或者說是更加恍惚,我們腳尖對著腳尖,頭頂的浴霸源源不斷地傳送著熱量,將整個浴室包裹成金黃色。
她的臉在霧氣中顯得有些不真實,素顏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大學時候只有不到二十歲的樣子,柔弱,純凈而美好。我看著面容平靜略帶悲傷的她,用腳趾在她的小腿上輕輕掐了一下,只見她果然皺起眉頭,說:“陳桐,你瘋了你!”
我挪了挪身子,湊到她身邊,然后把頭枕在她的肩膀上。
“你到底怎么回事?”她的聲音里有一絲嗔怪。
我在她的頸間蹭了蹭,說:“翹翹,我和林江分手了,這段時間我過的很差勁,在公司里也提心吊膽的,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而且這段時間……我真的很想你。”
她在水里抓起我的手,用力握了握,過了一會兒,她緩緩比起眼睛,腦袋朝后靠在浴缸的邊上,說:“陳桐,其實你跟顧澤說得對,我就是賤。”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我只是替你覺得不值啊。”我忽然心里一驚,反手握住她的手,即使在熱水中,她的手依然有些來自骨子里的涼意。
她睜開眼睛朝我有點無力地笑笑,說:“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反正你們兩個以前不也總說我是小妖精小賤人嗎?”她朝我挑了挑眉,神色看起來生動了幾分。
過了會兒,她湊過來把頭靠在我的肩上,閉著眼睛,在我耳邊輕聲說:“我不久之前和許霆分手了。”
我在一片霧氣中睜大了眼睛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晚上,我裹著何翹翹的睡衣爬上了她的大床,這丫一直都無比注重生活品質,真絲的床品和睡衣簡直不能更舒服了。
我躲在被窩里打開手機,看到了一則來自林江的未接來電,忽然覺得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就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一樣。
“干嘛呢?”她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活力,撲到我面前,一條胳膊搭在我的身上,“沒什么啦,不重要的客戶電話。”
我干脆關掉手機,轉過身來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心里的溫度漸漸地回升起來。每一次,無論我面臨了什么樣的挫折,只要待在她身邊我就會像是插上充電器的手機一樣。
就在我靠著何翹翹的肩膀快要睡著的時候,我們聽到了一陣敲門聲。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當然,我也知道她反應這么激烈的理由。
我在被子里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坐起身來裹好睡衣,說:“我去開門?!?
“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彼欀碱^看向我,我能看得出她眼里的擔心,但是卻不忍心問出口,只是點點頭。
我們小心翼翼地朝門口走去,那陣敲門聲依然非常耐心地持續不斷,在這樣的夜里顯得十分刺耳。
“誰?”我對著那道門喊了一句,剛想過去從貓眼看看外面的情況,何翹翹卻壓低聲音告訴我貓眼已經壞掉很久了。
外面沒有應答,只是依然堅持不懈地敲著,聲音聽起來也不太像是來勢洶洶的樣子,甚至還有點底氣不足。
我推開門之后,卻怎么也沒想到,門外站著的人竟然是她。
李瀟瀟看起來憔悴了很多,仿佛是一夜之間老了幾歲,原本膠原蛋白滿滿的臉上此刻看起來卻沒有絲毫的生機,整張臉蒼白得就像是大病了一場一樣。
“你怎么會來這兒?”我皺起眉頭,聲音冷冰冰的,我只覺得太陽穴在不停地跳動,就像是有幾個壯漢在上面跳起了安塞腰鼓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