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惠沒有聽阿宣的勸告。她伸出手去,開始翻找。她的樣子有點(diǎn)像神經(jīng)病,丟了魂兒的神經(jīng)病。阿宣詫異地望著章惠,滿心疑惑。終于,章惠的手顫了一下,她緩緩直起腰來。阿宣的心也抖了一下。
章惠找到了那盤錄像帶。
陽光下,那盤錄像帶的卷眼就像兩只眼睛,里面射著兇光。
"帶我去看。"章惠的聲音有些木訥。
畫面一如既往,桔子林、女人、井……
阿宣和素素不敢看,只偶爾瞟一眼章惠。她們發(fā)現(xiàn)章惠的眼睛睜得很大,臉被屏幕上的光照得慘白,毫無血色,像個鬼。
從畫面開始的一秒到最后的一秒,章惠的表情始終如一。
章惠走了,一句話不說就走了。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桔子好甜。"
阿宣和素素不約而同地出了一身冷汗。
章惠走后,素素說:"阿宣,我總覺得這盤錄像帶和班主任有點(diǎn)關(guān)系。"
阿宣認(rèn)同地點(diǎn)頭:"我也這樣覺得。"
"要不要去問問班主任?"
這個提議讓阿宣不安,但最后她還是同意了。
這應(yīng)證了那句話-再恐怖的事情,都抵不過一顆好奇心的作祟,哪怕最后的結(jié)果是血盆大口的鬼怪!
翌日放學(xué)后,阿宣和素素找到了班主任。章惠見到她們,似乎并不驚訝。
落座之后,章惠開門見山地問:"你們一定是為了那盤錄像帶來的吧?"
阿宣尷尬地喝了口水,"老師,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吧?"
章惠蹙著眉,瞇起眼睛,像是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這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電影學(xué)院的一個學(xué)生。那個時候,導(dǎo)演系有一個男生要拍一部恐怖短片。你們知道,在那個年代,恐怖片鳳毛麟角。很多女生都想?yún)⒓友莩觯詈螅袃蓚€女生被選中了,就是我和肖麗麗。"
"肖麗麗?"素素和阿宣不約而同地喊出聲。
"沒錯,就是電話中的那個肖麗麗。"章惠拿起畢業(yè)照片,指著里面最漂亮的那個女生,"就是她。后來,我們?nèi)チ宋业睦霞摇@霞矣幸黄哿郑哿种杏幸豢诰瑩?jù)說那口井里淹死過一個女人,很邪門。每年,桔子成熟,村里人都不敢摘。人們說,吃了那桔子,就和那女鬼結(jié)下了仇,必死無疑。這是老家多年來的忌諱,不管是真是假,沒人敢碰桔子。沒想到,我將這個故事告訴那個男生之后,他竟然很感興趣,決定要拍攝這個題材。我怎么勸都勸不住他。我們最終還是去了那片桔林。拍攝很順利,中午的時候,我們口干舌燥。"說到這,她的手抖了一下,"他們吃了那里的桔子。那天晚上,就出事了。我家的祖屋突然起火,他們?nèi)粺懒恕V挥形倚颐狻D潜P錄像帶就是我們拍攝的。"
章惠說完,久久地注視著那張照片,似乎十幾年前的那一晚又清晰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阿宣和素素都很驚訝,這是一個恐怖的事件。
"那個男生叫什么?"素素問。
"顧兵。"
"以前是幾班的?"
"導(dǎo)演系三班的。"
素素低下頭,不再說話。
回到寢室,素素一反常態(tài)地安靜。阿宣覺得奇怪。
"素素,你怎么了?"
屋內(nèi)一片寂靜,過了很久,素素說了一句話:"顧兵是我父親。"
阿宣驚愕,她清楚素素是孤兒,"你不是孤兒嗎?"
"孤兒院院長告訴我,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襁褓里寫著我父親的名字和身份。他就是電影學(xué)院導(dǎo)演三班的學(xué)生。"
阿宣無語,這一切太玄乎了。
"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清楚。"素素下定決心,"因?yàn)檫@和我父親有關(guān)。"
阿宣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素素,突然問:"素素,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
窗外突然炸響一個干雷,震耳欲聾。素素驚叫一聲,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5. 門外的女人
已經(jīng)一個星期了,班主任章惠都沒有來上課。代課老師說,她病了,在家休息。
素素一直想找個機(jī)會詳細(xì)問問父親的事情,她決定去章惠家一趟。
這天,放學(xué)后,阿宣陪素素一起來到校宿舍區(qū)。她們找到章惠家,敲了很久的門,章惠才把門打開。
章惠的樣子很憔悴,很驚恐,她探頭仔仔細(xì)細(xì)地望了一番,才放她們進(jìn)去。她好像很久沒有睡覺了,似乎病得不輕。她躺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看也不看素素和阿宣。
自從發(fā)現(xiàn)了那盤錄像帶,章惠好像變了個人,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對什么都心存忌憚。
素素覺得挺尷尬,她想盡快離開,便直接說明來意:"老師,我想問問顧兵的事。"
章惠睜開眼,"你問他干什么?"
"我好奇。"素素還不想說出他們的關(guān)系。
章惠不耐煩地坐起來,"我不想說他。"
章惠的態(tài)度,讓素素和阿宣無言應(yīng)對。三人沉默不語地坐著,坐了很久。章惠不說讓她們走,她們也不說走。
漸漸地,窗外暗淡下來。
章惠終于說話了:"你們就是為顧兵來的?"
素素趕忙搖頭,"不是,我們來看看您。"她的話明顯前后矛盾。
章惠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