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師輕青也不知道要走去哪裡,好像走到哪裡都是如此的透不過氣來。
師輕青望著眼前疊嶂的山峰,心裡一片空蕪。
“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師輕青對著遠處喃喃自語,微風隨即將她的話帶走,留下一片落葉。
過了半晌,身後屋宇處走出一人,白衣素袍,雙手隱在袖子下,緩步走上前來接上她方纔的話,“其實沒有誰能真正的堅不可摧,之所以以爲如此,只是未到傷心之處。”
“蓋先生?”師輕青有些訝異蓋清居然跟了上來。
蓋清並不看她,只是如她方纔一般望向遠方,“其實以前我也是如此以爲,以爲自己堅不可摧,直到雙親紛紛去世,我纔算真正地明白,人終歸就是脆弱的,沒有人生來就願意帶著重重的盔甲度日。”
這是蓋清第一次提起他的父母,師輕青不免驚訝,偏過頭去問,“令尊……是如何去世的?”
蓋清突然笑了笑,仰頭望著上空,語氣也有了些空靈,師輕青想,他一定是從那些雲裡看到了他想見的人的模樣。
師輕青以爲他不想回答了,卻沒想,他也轉過了頭,對上師輕青的目光,低沉道:“死於一場大火。”
師輕青從未見過蓋清如此的模樣,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彷彿都被染上了當日的火光,滔天熱浪裡,看不出本來模樣。
師輕青不忍再繼續追問下去,便對著蓋清道:“蓋先生,你的身子還較爲虛弱,先去休憩吧,我讓經一陪我下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蓋清沒有接話,只是怔怔地望著師輕青,目光空洞又似看向了別處,師輕青估摸著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便不再多言,只柔聲安慰了幾句便去找經一。
“令尊既已仙逝,蓋先生還請不要過多傷懷,相信令尊若地下有知亦不願忍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還請蓋先生一定要兀自珍重。”師輕青這話是說給蓋清亦是說給她自己聽。
蓋清明白其中的含義,對著師輕青迎風一笑,方纔傷懷的神情已消失不見。
“我隨帝姬一起下去吧!”
“嗯。”
…………..
經一見師輕青與蓋清兩人下來,忙迎了上去,想起方纔蓋清趁他與秋天潼交談之際搶在他的前頭。心氣就不順。
“青兒,你沒事吧?”忙拉住師輕青上瞧下瞧,確定沒缺斤少兩的方纔放開。
“沒事,多虧了蓋先生勸導,我已經好多了,我想讓你陪我去一趟若煙跌落的山下看看。”
經一此行本就是爲師輕青,當下自然不會有任何異議。
師輕青便與蓋清告別繼續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隨處可見正在搜查的官兵以及層層守衛的侍衛。
師輕青突然想起來,此時的渡門書院仍是閉院期間,而若煙的死是今日之事,秋天潼也說此時距離若煙的死時不久。是誰這麼快就現若煙遇害了?
師輕青將自己的疑問問向經一,經一亦是免不了大驚,“是啊,你說誰那麼巧就剛剛好地上了山現了呢?”
“此人有很大的可能是目擊者,但因忌憚兇手所以只敢在事後去報案。”師輕青越可疑,好像就快要突出迷霧,卻又彷彿掉入了一層更深的迷霧裡。
“到底是誰呢?”
經一見師輕青又要陷進去拉住師輕青的身子晃了晃,隨手招了個官兵過來問道:“你可知是誰報的案?”
經一的這張臉在帝京無人不識,衆人亦知他是隨了青籮帝姬前來查案的,故見經一召喚。忙跑了過來,先是對著師輕青與經一行了一禮,方纔回稟道:“是文大學士的公子現的。”
師父?師輕青聞言不禁蹙眉,與經一相視一眼。疑惑更深。
“這裡查探的人如此之多,不如我們先去找文老問問?”經一向四周望了望,詢問著師輕青的意見。
也是,如果有什麼線索如此多的人定然會比師輕青與經一兩人看得更加仔細,還不如去問問師父是否聽到了什麼,師輕青低頭沉吟了會。覺得只能如此,便應了,與經一重又返回山頂往明瓦大屋走去。
師輕青到的時候文老正在閉目養神,師輕青過去替文老捏了捏被角,見臉上氣血好了許多,略略放了心,方纔退了出來。
經一已在詢問著文清平,“你說你是聽到了聲音方纔趕過去的?”
“是啊,很淒厲的一聲慘叫,當時我正在院裡澆水,聽到後忙趕了過去,父親大人亦是囑咐我趕緊過去看看到底生了什麼事。”
文清平生得四方臉,長得十分敦厚,說起話來十分地誠懇,眸中還有少許當時的心悸,師輕青明白,他沒有說謊。
經一聽到動靜,見師輕青出了來,暗歎口氣,又問:“那你當時趕到時可有看到過什麼?”
文清平搖了搖頭,“當時聲音是自山下傳來的,我直接去的山下,想必兇手是自山上將其推下後便離去了。此人似極爲熟悉書院的地形。”
此話說得不錯,此人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案現場,並未留下絲毫痕跡,一定是極爲熟悉書院之人。
師輕青與經一對視,心裡共同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古妍珊。
她最有動機,亦最有這個條件,她身爲書院的學子,無論如何,都是對書院十分清楚。
“帝姬,我爹他聽說遇害的人是若煙之後就十分擔憂你,你可千萬要保重身子。”文清平望著師輕青蒼白的臉色,不由想起他爹擔憂的事來。
師輕青沒想到,文老居然會第一時間想到的她,心內一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忍不住問:“我沒事,師父最近的身體如何?”
“好多了,就是總是念叨著以前的日子。”文清平眼裡閃過對他爹的尊敬與一絲黯然。
師輕青也是有些慚愧,“我也有好些日子沒來看過師父了,七哥他去了南崗,沒機會來,是我這個徒兒不稱職。”
文清平見師輕青居然責怪自己,忙解釋道:“其實父親大人他並無責怪帝姬與七皇子之意,只是懷念以前站在學子前面授課的日子,況且,父親大人總是說,君子懷仁,小人懷土,你與七皇子總歸是該四處翱翔的。”
師輕青雖聽文清平如此說,但心裡卻暗暗誓日後定要多來看看文老。
如此,又閒聊了幾句,師輕青便與經一打算去找秋天潼,看看是否有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