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沒變。
時光偏愛她,沒在她臉上留下一點痕跡。
時光也沒能改變她,她再見他的時候,依舊是不冷不淡的表情。
地位越高,受到的追捧越多,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敢對他如此冷待。
唯獨她。
而他,卻一點也不生氣。
滿心只被重逢的喜悅填滿。
“離兒,好球!”女子驀然大喊,看著賽場的雙眼閃耀發(fā)亮,臉上是激動雀躍的笑容。
賽場上,在重重圍堵中,景離以破竹的氣勢,打下了開場第一個球。
奔馳的駿馬,英氣勃發(fā)的少年,微抿薄唇,眼神凌厲而沉穩(wěn),即便身在人群中,依舊是最耀眼的存在。
于同齡人中,展露著不一樣的矜貴與從容。
牢牢攫住所余人的目光,包括她。
周圍人聲鼎沸,女子的聲音被淹沒其中。
可是場上的少年,卻在這成千上百的歡呼聲中,捕獲了女子的聲音,清冷眸光看了過來,對上女子的時候,唇角,揚起微微的弧度。
萬千擁護,不及她一人。
司承煥眸光微暗,再次看向女子,“景離天賦奇高,教授他啟蒙的先生至今對他贊譽有加,若是能一直在太學院就讀,以那里的師資,景離必能早早嶄露頭角。”
“我只要求離兒識字明理,又不求他考科舉中狀元,在哪里就讀都一樣。”君羨注意力全放在賽場上,頭都沒回。
“男兒大多志在四方,沒人不想朝堂立功沙場退敵的。你確定現(xiàn)在的生活是他想要的?以你對他的疼愛,應該更想要看到他建功立業(yè)才是。”
“殿下太過以己度人了。”君羨無心解釋。
她與離兒之間要過什么樣的生活,旁人無權(quán)置喙,她也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和看法。
若是離兒有建功立業(yè)的心思,她自然不會攔著,甚至會在旁輔佐。
但是這些,用不著與外人說。
她一點也不想跟皇室再扯上什么關系。
當初,不就是因為皇后與司承煥,離兒才受了牢獄之苦,還被人謀陷么。
所以,她是半點不待見他們。
她的排斥顯而易見,司承煥口中苦澀,遂轉(zhuǎn)了話題,“父皇常常提起你,你的位置一直保留至今,只等你什么時候回京,便能官復原職。國師府的宅子,這幾年也一直派人打掃維護,隨時能重新入住。我曾去睿王府探望過老睿王,當初得你出手相救,身子恢復硬朗,這幾年都沒有再迸發(fā)什么病痛,老當益壯,讓那些與老睿王年歲相當?shù)耐藕蒙w慕,他老是念叨著你什么時候能返京。還有太醫(yī)院那些老御醫(yī),以你提供的藥丸,這幾年分析研制出不少藥效相近的藥來,他們也很希望你回去,能夠跟你探討醫(yī)藥之術。”
最想她回去的,是他。
周圍,那些認為太子高不可攀的富家千金們,皆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君羨的眼神更加探究。
太子是什么身份,是對她們連眼神、話語都吝嗇的人,竟然會對一個除了容貌出色之外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子如此和顏悅色,且言語之中隱隱透露出討好之意!
這個君羨,究竟是什么來頭!
而始終隨侍太子的小玉子,則安靜的垂下眼皮,對這種現(xiàn)象沒顯出半點驚訝來。
對君羨,太子做過更加有**份的事情他都見過,現(xiàn)在這般算得什么。
在這邊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賽場上也在發(fā)生著變化。
本來是相互追逐平分秋色的賽事,卻在某個瞬間出現(xiàn)轉(zhuǎn)折,完全呈現(xiàn)了一邊倒的趨勢。
與青山書院對戰(zhàn)的明山書院,幾乎被壓著打。
那個吸引萬眾目光的俊美少年,一馬當先,頻頻進球,任對手怎么圍追堵截都沒辦法拉下越發(fā)懸殊的比分。
邰子凡跟在己方隊友身后,氣得幾乎像摔掉擊球棒。
他是奔著贏來的,青山書院以往每次比賽都會被他們書院壓下,偏生今年會蹦出個黑馬來,讓他們摔了大跟頭!
再次拉緊韁繩,調(diào)馬回防,轉(zhuǎn)身之際景離視線掃過觀賽區(qū),眸光寒涼。
本是想讓女子能多看看熱鬧,然在看到司承煥的眼睛始終落在女子臉上的時候,沒了逗弄的耐性,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賽事,然后回到她身邊。
司承煥帶侵略性的目光,讓他胸腔里,涌出幾乎無法控制的怒火。
他甚至想馬上跑過去,將那個礙眼的人一腳踹開,然后將女子牢牢禁錮在懷。
“離兒,好樣的!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又一記進球,分數(shù)到了明山書院無法翻身的地步。
觀賽區(qū)里,女子激動得站了起來,拼命的搖晃著一只手臂吶喊,臉上、眼中流露的驕傲自豪,終讓景離沉冷的面色緩和。
繼而,視線掃過女子懷里緊緊抱著的天青色學子服時,柔軟下來。
景離的視線太過明顯,引起了諸多人的注意。
大多數(shù)人在看到景離視線焦點時,會心一笑,暗里道一句兄弟情深。
唯邰子凡,在乍看到女子的臉時,先是疑惑的皺起眉頭,下一刻便如遭雷擊。
那張臉,那張臉他絕對不會認錯!
活了二十年,生平第一個讓他想忘都忘不了的人,給了他生平最大的羞辱和恥辱的人——國師,君羨!
即便對方作了男子打扮,他也敢以項上人頭打賭,他絕對沒有錯認,那就是國師君羨!
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竟然就在郾城!
臉色幾變,眸光晦暗,邰子凡看著君羨,再看坐在她旁側(cè)的司承煥,狠狠咬牙,斂去了情緒,轉(zhuǎn)身投入賽事當中。
君羨,早在四年前已經(jīng)離了國師之位,現(xiàn)在,只是一個沒有官職的普通人。
郾城,又是他的地盤。
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他絕對要找機會報仇雪恨,否則,他就不叫邰子凡!
至于太子司承煥……邰子凡眼底陰鷙,不管司承煥跟君羨究竟是什么關系,他總要回京,不可能一直呆在君羨身邊,他就不信,他還會找不到報仇的辦法!
以前,看到太子對君羨友好親近,或許他還會忌憚。
但是現(xiàn)在,他都已經(jīng)被整成了廢人,他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