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松一口氣,緊接而來,京中傳達的圣旨,到了。
聽太監尖利的聲音把圣旨宣讀完畢,并將圣旨交到手中,君羨只覺得頭疼。
皇帝身體有恙,御醫診不出病因,宣君羨入宮給皇上治病!
她不知道,在全國醫術排在頂尖的御醫,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沒用了。
“皇上真的生病了?”盯著宣旨太監,君羨問。
“回國師,皇上確實生病了,若非御醫束手無策,皇上也不會下旨煩擾國師。”太監忙躬身,卻不敢與君羨對視。
雖然眼前女子現在只是一介白身,但是有皇上的寵愛在,隨時可以翻身。他可不敢得罪。
“病得快死了?”
君府一眾奴仆齊齊冒冷汗,暗地里嘴角抽搐。
太監也是遭雷劈的臉。
這么大逆不道的話,他能不能當作沒聽見?
這世上,怕是也只有國師一個人敢對著皇上說那個死字,他只在旁邊聽,都覺得脖子發涼,有種腦袋下一刻就要搬家的預感。
“國師,這話萬萬不可說,那可是大罪啊!”抹了把頭上虛汗,太監渾身哆嗦,“奴才只是個傳旨太監,沒福氣近身伺候皇上,所以見不到天顏。不過元德海元公公叮囑奴才轉告國師,希望國師能盡快入宮,皇上身子很不好。現在后宮起了流言,都開始亂了。”
“有這么嚴重?”君羨不太相信,四年前她走的時候,皇帝還正值壯年生龍活虎,身子好得很,沒看出他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暗疾。
別是來誆騙她回京的吧?
“奴才不敢亂說,雖然沒見著皇上,但是想來,元公公也不敢拿皇上的身子開玩笑。”
給了個紅包,將太監打發走,君羨磚頭看景離。
這娃兒,從太監出現開始,臉色就一直黑沉黑沉,悶不吭聲。
“離兒,看來我們的行程得延后一些時間。”揚著手里的圣旨,君羨無奈。
圣旨不圣旨,她沒看在眼里,只是到底皇帝一直對她不錯,可說真心相待,聽到皇帝身體有恙,她沒有辦法真的置之不理。
當初在京城,她的行事作風太過強硬,沒少讓皇帝頭疼,卻至始至終受到對方的偏愛庇護,去京中走一趟,算是還皇帝一分人情。
“東西之前就收拾好了,馬上就能走。”景離邊說邊往后院廂房走,去拿包裹行囊,“我跟你一起去。”
用不著延后,就當第一站是京城皇宮,看過皇帝,從京城出發,再去他們想去的任何地方。
“離兒,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等我,趁著這些時間把下面的鋪子打理妥當,待我回來我們也能走得放心。”君羨拉住景離,勸道。
她不想景離去。
皇宮不是什么好地方,暗地里多的是人想要算計他們。她一個人去,龍潭虎穴也困不住她,但是多了離兒,她不敢保證自己能時刻護他周全。
再有本事,也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那些鋪子一直是丁叔打理,有他足夠了。”他說過,不再跟她分開。
君羨無奈,“離兒,我保證快去快回。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就算皇帝真有重病,我也能藥到病除,還了當初他庇護我們的情誼,我馬上回來。若你跟著我,我反而不放心。”
“留我一個人在這里,你就放心?”
“……離兒。”君羨有點無言以對,其實一樣不放心。
他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都不會真正放心。
不過君府好歹是自己的地盤,她在府里四周都布置了陣法,若是有人想要趁她不在突襲,只有找死的份。
景離定定看著女子好一會,才低低嘆了一口氣,“你說的,快去快回,我等你一個月,一個月你若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見不得她郁卒的神色,他先妥協。
“好,一個月,我保證回來!”娃兒答應了,君羨忙不迭點頭。
一個月,足夠京城來回的路程,還能有兩天剩余。
看看左右,兩人說話的時候,丁管家跟云夕都自動自發站到角落,不去看他們兩人膩歪,盡管如此,景離還是牽了女子的手,拉她回后院,進房間,關房門。
客廳里,兩個主子一走,云夕馬上耷拉了腦袋,“這下,小姐肯定又要被占不少便宜了。”
小姐去京城,可不是只離開一天兩天,公子能放過小姐才怪。
丁管家背著雙手,慢悠悠的撩了下眼皮子,“那你怎么不提醒小姐?”
“……”她敢嗎?壞了公子好事,公子能立即把她下放,以后都別想在小姐身邊伺候了。
廂房里,確實如云夕猜測的一樣。
房門剛關上,君羨就被一股力道狠狠一扯,整個人被少年緊緊抱在懷里。
“離兒?”她真的很無奈。
有種娘親要出遠門,娃兒死抱大腿不撒手的錯覺。
養兒不易啊。
景離將頭埋在女子頸窩,將她身上的香氣嗅進肺腑,“皇上應該沒什么大事,我猜測應該是司承煥回京之后告知了你的行蹤,皇上想見你。我不攔你,去看一次你也好放心,但是,務必盡快回來。”
司承煥的手段太多,不是不理就能躲開的。
而且皇上對女子太過看重,有司承煥在旁諫言,怕是會想盡辦法將女子留下。
君羨抬手,在景離背上輕拍,“我知道,不過我想走,沒人能留得住。不管皇上是真病假病,我給他留點丹藥就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就離開這里,等你長大后,再尋個安生的地方定居。”
景離不語,將女子抱得更緊。
還沒走,他就開始想她了,根本不想放手。
她只當他還是那個未長大的景離,他心里想什么,她如何會知曉。
“待會我就隨宮里來的人一道上京城,早去早回,你乖乖的,沒事就且在府里呆著,這兒比什么地方都安全。”
“好。”
君羨在當日下午離開,只身一人,誰都沒帶。
目送車隊出了城門,景離沒有馬上打道回府,而是在原地站了很久。
心里有個地方,莫名空了一角。
那種空曠,越擴越大,讓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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