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董既勢在必殺的一腳離許仙的后背半尺都不到時,一只鐵制的巨手千鈞一發之際突兀的墊在了他的背上,接下了這勢大力沉的一踏。
“滾!”
危急關頭及時趕到的鐵手怒喝一聲,點出一指,逼的董既翻身而退,遠遠的落在了地方。
“大力金剛指!鐵手,沒想到果然還是被你趕到了!”
董既一張臉沉的直往下滴水,心知已經無法善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在漫天大雨中與鐵手暗暗對峙著,尋找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強哥!”
這時一聲凄厲的慘叫打破了詭靜的氣氛,原來鐵手雖然擋下了那致命的一腳,但還是有些狂暴的勁氣透體而入,震的他臟腑移位,傷勢再也壓制不住,一口鮮血奔涌而出,噴的湘云滿臉都是。
滾燙辛辣的滋味躍然臉上,看著閉上眼睛軟倒在自己身上的強哥,孟大小姐感覺整個人包括整個靈魂都碎成了無數塊,大腦一片空白,直到呆愣了兩三秒之后,意識回歸,才坐起身將強哥摟在懷里,發出了驚天徹地的一聲悲號。
“什么?這聲音就在左邊!”
湘云的叫聲連四處彌漫的水汽也遮掩不住,穿過層層阻撓,傳播開來,趕來查看的宗寶三人聞聲而動,其中楊宗寶離的最近,扭頭竟能看到隱約的人影,當即飛奔過去,準備救人。
“呔,你這個王八羔子,剛才那一腳踢的你爺爺我好痛,看我活劈了你!”
而見到鐵手趕到,一直躺在地上裝死的王武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了,立馬生龍活虎的跳將起來,扛著門板樣的大刀便朝董既沖去,那樣子根本就是屁事沒有,也難得許仙打生打死,他能蜷在地上看得下去。
只是董既對其完全就是不屑一顧,蜻蜓點水般閃了過去,晃的這個大刀片子直往前沖去,差點撞到后面的趙斌,這才堪堪收住了腳。
嗯?竟然又有人過來,不能再等了,看來只能拼命了!
隱約間,董既又望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自大雨中奔來,心下一嘆,知道只剩下最后的刺殺機會,不由舔了舔嘴唇,瞬間沖向了鐵手。
“來得好!”
眼見對方速度驚人,鐵手不禁眼前一亮,贊了一句,因為知道又有幫手過來,他心下稍定,右手一招般若掌已然拍出,準備迫退來敵,拖延下時間。
只是董既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陡然間迸發出一股死意,竟然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勢若奔雷的鐵掌,即便有著內甲的保護,也是瞬間就被震裂了臟腑,一擊重傷。
血水自嘴角漾出,和著雨水直往下流,然而他卻是不管不顧,右手一把抓住了那只鐵制的巨手,鐵手微微一愣,隨即露出嘲諷的神色,
“沒用的,你想以命換命根本不可能!我的金鐘罩已經大成,就算你有見血封喉的兵器,也破不開我的防御!”
“桀桀,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你!”
董既忍住傷勢,臉上現出詭異的一笑,左手毫無征兆的甩出兩把飛刀,竟是直取鐵手身后的湘云和趙斌二人。
“什么?小心!”
看到對方出手的動作,鐵手哪還不明白董既的意圖,當即回身欲救,卻發現自己的右手被緊緊的鎖住,一時竟脫不開身,急的瞠目欲裂,只能大喊提醒著,含恨之余,左手一招金瓜擊頂拍在了董既的腦門上。
這位代號為絕影的殺手霎時整個腦子都變成了一團漿糊,鮮血從頭頂冒了出來,即使雨勢湍急,也沖刷不盡,只不過其臉上的表情很是放松,有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而那飛出的兩柄飛刀則快逾閃電,仿佛和空氣都產生了劇烈的摩擦,發出尖銳的風嘯聲,眨眼間已是到二人的面門,避無可避。
不過似乎是鐵手的怒吼產生了效果,一桿鑌鐵長槍自遠處飛來,正擊打在飛向湘云的那把飛刀之上。
“叮!”
一聲清脆的撞擊響起,飛刀被撞飛空中,落到了遠處,長槍則去勢不減,狠狠的扎在了泥地之中,整個紅纓都沒入了地下,尾端還在不停的顫動著,可見力道的強大。
那個殺手有鐵二爺解決,已經沒我什么事了?,F在過來的飛刀,不就是給我送功勞來的嘛,此時不再表現一下,更待何時?
“看我的!”
這個時候,王武也看清了形勢,看著疾馳而來的飛刀,就像看著白花花的賞銀,于是深怕別人看不到他一樣,立馬大喝一聲跳將出來,準備拔出鞘中的大刀,擺個帥氣的造型將飛刀擊落。
可惜得意忘形的他卻是忘了,自己的這把大刀是把連鞘刀,鍛造的時候就是一體的,根本就拔不出來,于是悲催的他不幸中刀,那飛刀深深的扎進了他的肩窩,差一點透體而過。
哎喲,我艸!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不過正好,這下光榮負傷,想必縣太老爺和二爺的賞銀肯定不會少,這下發了,嘿嘿!
王武一想到銀子,頓時忘了疼痛,一臉正氣凜然的轉身朝嚇得癱軟在地的趙斌擺了擺手,
“公子不必驚慌,有我王某在,一干宵小絕對傷不了公子半分!”
“多謝王大俠救命之恩,趙斌沒齒難忘!只是,大俠,你的臉怎么變黑了?”
王武的話讓趙斌心下稍安,隨即這個膽小鬼便看到了救命恩人臉色的變化,很奇怪的問道。
“臉黑?”
王武很詫異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沒什么感覺,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表情驚恐的大叫了一聲,
“飛刀有……”
只不過話還沒說完,這個大刀片子已是失去了意識,氣絕身亡,腦海中的最后一個念頭閃過的卻是:奶奶個腿的,這下老子虧大了,本想表現一番,多撈點賞銀的,沒想到這個賤人連飛刀上都淬了毒,這下不僅賞銀沒撈著,還把自己小命給搭上了,真tm晦氣!
這念頭活著的人自然不可能了解,眾人都當他是位拔刀相助的義士,犧牲了自己,存活了別人,心中紛紛惋惜不已。
鐵手疾步趕來,探了探他的鼻息,最終搖了搖頭,
“沒想到王兄一生忠肝義膽,生的一副俠義心腸,最后卻因為一個‘義’字,慘遭了小人的毒手,可悲可嘆!”
“王大俠是為了救我而死的,他是為了救我,嗚嗚!”
看著王武那被雨水沖刷的漸趨冰冷的尸體,趙斌感到陣陣的害怕,不斷的想起噩夢中的場景,那雨水打在身上,如同是四九寒天的冰水一般,泛著刺骨的寒意,冷的他直打哆嗦,不自禁的哭出聲來。
這時候,楊宗寶三人業已趕到,看到場中的情況也是默然無語,只是和鐵手商量了一下,便分別背起了昏迷不醒的許仙和永遠也不會再醒的王武,往書院的方向而去。
好在雨漸漸的停了下來,雖然天上的云朵依舊連綿的蒼白,不透出一絲的光線,山林中的水汽也依舊彌漫飄浮,但雨一停,視線總歸是恢復了清晰。
空氣中開始傳播著花草的清香,縱使心情低落的幾人也是感到陣陣的神清氣爽,走起路來腿上都帶著勁,在這坑坑洼洼的泥濘山路上,倒不是覺得特別難走。
只有湘云還是一臉愁容的跟在二叔的身邊,因為二叔背上背的正是強哥,依舊是毫無反應,看的孟大小姐一直提心吊膽,淚珠子不爭氣的成串往下掉,落在一個個小水洼里,蕩起微微的波紋,倒是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雨又要開始下起來了。
“大夫,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強哥,救救他!”
醫務室里,完全變成了一個泥人的湘云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只是雙手合什不停的給楊士瀛鞠著躬。
楊士瀛感到很是無語和煩躁,只是因為皇帝陛下一句盡力救治的話,再加上許大學士人脈中的口碑著實不錯,許仙的病他還真不能撂挑子不干,當下只得跟孟大小姐耐心的解釋道,
“孟公子稍安勿躁,許公子的傷情雖然不輕,但也沒有性命之憂!他只是斷了三根肋骨,五臟移位而已,調理個半個月就會沒事了,如今一直昏迷只不過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罷了!”
“祥云啊,士瀛既然如此說了,想必這位許公子應當無事!你不必太過擔心,倒是你自己,淋了這么長時間的雨,受了這么大的驚嚇,渾身抹的跟個泥猴似的,現在應該回去好好的梳洗一番,喝點姜湯,省得著涼生病,那就不好了!”
趙恒見湘云對許仙的慣性,不由得多看了床上的年輕人幾眼,發現他長得確實是豐神俊朗,一表人才,不禁暗自點頭,贊同著女兒的眼光,而聽了楊士瀛的解釋后,便知道這個年輕人并沒有什么大礙,于是轉而關心起了女兒的身體。
哪知湘云根本就聽不見兩人的話,只是緊抓著強哥的手不放,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不,你們都是在安慰我!我知道強哥傷的很重,那么狠的攻擊踹在身上,怎么可能沒什么事!我一定要陪著強哥,說什么也不離開!”
某腐倔強的揚起頭,只是臉上抽泣的表情讓房內的眾人齊心一嘆,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