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祝二人急匆匆的趕到竹林,卻發(fā)現(xiàn)籬笆院內(nèi)到處掛滿了白綾,屋里還隱隱傳來哭泣聲,心中意識到不妙,趕緊沖了進(jìn)去。
屋內(nèi),散落的棋子依舊散落著,李瓶兒早已癱在邊哭成了個淚人。
“先生!”
望著木上那個一動不動的軀殼,劉仲甫上前兩步,無意識的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什么,卻什么也抓不住,只能顫抖的喊了一聲,隨即眼淚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公子,你終于回來了,先生,先生走了,嗚嗚嗚!”
李瓶兒一見劉仲甫趕來,一把就撲到了他的懷中放聲大哭,眼淚鼻涕抹了其一身也不管不顧,可見傷心到了極點(diǎn)。
“瓶兒,節(jié)哀順變,你若是哭壞了身子,先生在天之靈也會深感不安的!”
“對不起,公子,是瓶兒失禮了。”
一直哭也不是個辦法,劉仲甫只得忍住悲傷,將李瓶兒安撫下來。回過神的瓶兒瞬間推開了劉仲甫,臉色變得通紅一片。
劉仲甫此時不及細(xì)想,見其情緒稍穩(wěn),急忙問道,
“先生臨去之時,可曾交代什么?”
“當(dāng)時我正將公子的最后一手棋擺在棋盤上,先生看了以后是笑著去的,走的很安詳,嗚嗚。對了,公子去皇宮后,先生交代我將此本交給公子,希望公子能將圍棋技藝發(fā)揚(yáng)光大。”
回憶著李逸民臨終時的景象,瓶兒又忍不住哭出聲來,俄而想起先生的托付,急忙將頭放著的那本《忘憂清樂集》捧到了劉仲甫面前。
這位大宋國手鄭重的接過,卻感覺似有異物,趕緊翻開,發(fā)現(xiàn)在稿本的最后一頁夾著一支狼毫小楷,上面還寫著一些內(nèi)容:
忘憂清樂在枰棋,
坐隱吳圖悟道機(jī)。
烏鷺悠閑飛河洛,
木狐藏野爛柯溪。
李逸民絕筆
呼,先生,你放心吧,你的傳承不會斷絕。我此次回到岳麓書院,就將這本《忘憂清樂集》定為圍棋教科書,以慰你在天之靈!
劉仲甫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那即將再次落淚的眼角,將那稿本貼身藏好。
竹林深處,一座孤墳,前面豎著的墓碑上寫著李公逸民的字樣,三束清香余煙邈邈,李瓶兒跪在地上嚶嚶的低泣著,李祝二人則恭敬的磕了四個響頭方才站起。
“瓶兒,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劉仲甫嘆了口氣,隨即問起李瓶兒接下來的去向。
“不知公子有何打算,可是留在汴京?”
瓶兒一臉的苦楚,聞言擦了擦眼淚,反問了一句,聲音卻漸小,偷看了一眼劉仲甫又慌忙避開,臉頰越發(fā)的紅了。
劉仲甫一見瓶兒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羅瑤正在家中苦候,他又怎能有此念頭,當(dāng)下挑明了說道,
“家中未婚妻子苦盼歸去,在下不日即將動身,趕回長沙迎娶她,日后便長居于岳麓書院之中。”
“哦,那個,瓶兒姑娘,你常伴先生左右,想必棋力不弱,木野狐棋社正缺個圍棋博士,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屈尊……”
李瓶兒臉色突然變得蒼白無比,祝不疑一看情況不對,立馬打起了哈哈,豈料話未說完,便被瓶兒直接打斷,
“不必了。小女子多謝祝公子美意,只是先生已走,瓶兒對汴京城已無牽掛,近日便回山東老家尋訪親人,就此別過,祝劉公子新婚大喜!”
“哎,哎,瓶兒你別走啊!”
李瓶兒掩面而逃,祝不疑連喊幾聲,仍是沒有停下她的腳步,不由看著劉仲甫搖頭嘆氣道,
“你這又是何必呢!瓶兒是個好姑娘,即便不能做平妻,做個妾氏也未嘗不可,你現(xiàn)在把人氣跑了,她一個姑娘家去山東找人,人海茫茫的,萬一再出個事,你于心何忍啊?”
“唉,我也不想這樣,奈何心中已有佳人,又怎能再容下她人,這樣豈不害了瓶兒一生,此事還望不疑兄多多照應(yīng),仲甫多謝了!”
劉仲甫也是萬般無奈,只得懇求祝不疑幫忙,好在這個現(xiàn)任的棋待詔落了他很大的人情,不得不幫襯一二,
“唉,這叫什么事啊?”
應(yīng)酬完一眾至交好友,又過了兩日,劉仲甫早已歸心似箭,再顧不得祝不疑的好意挽留,收拾好一切便準(zhǔn)備啟程。
恰好國子監(jiān)眾人也要去岳麓書院參加末旦評,而左相司馬光也要去參加兒子的婚禮,幾方一合計(jì),便決定同坐馬車,一路往長沙趕去。
……
“我了個靠啊,仲甫,沒看出來,你這一趟京城去的是如此的豐富多彩,完全可以寫一部百萬字的小說暢銷出版了!”
教舍內(nèi)正在吃飯的眾人聽了劉仲甫的一席話,無不瞪大了眼睛,連飯都忘了繼續(xù)吃了。
孟良更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將他的筷子都拍掉在了桌上。
“仲甫,其實(shí)你真的可以把瓶兒姑娘帶回來,我不介意的。”
女人的著眼點(diǎn)和男人明顯的不同,羅瑤此刻就發(fā)揮了母愛的泛濫,對那位身世可憐的瓶兒姑娘大發(fā)同情心。
劉仲甫見狀立馬抓著她的手堅(jiān)定不移的表態(tài)道,
“瑤瑤,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不會再接受其他的女人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今生我只愛你一個!”
“仲甫,我相信你,你誤會了,我只是……”
“咳咳,我說你們兩個秀恩愛能不能分下場合、地點(diǎn)呢,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完全已經(jīng)看不下去的西門采薇重重的咳了兩聲,總算是將馬上要湊到一起的兩人給硬生生的嚇分開了。
湘云看著局促的二人不由笑著調(diào)侃道,
“嫂子,你就別損人家了,人家也是久別重逢嘛,哪像你們,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早就相看兩相厭了。呃,嫂子,你別愣著一張臉啊。不過話說回來,那位瓶兒姑娘也確實(shí)蠻可憐的,要是能托人照顧一下,保障她以后不再流離失所就好了!”
**女教師原本對湘云的說法持極其憤怒的態(tài)度,眼瞅著就要發(fā)作,卻被其飛快的帶向了另一個話題,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shí)還能幫上點(diǎn)忙,
“祥云,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能幫上這個忙。我二叔就在山東開藥鋪,我給他寫封信就成。只不過就是不知道瓶兒姑娘去的地界離我二叔那里遠(yuǎn)不遠(yuǎn)?”
聽了這話,剛才還表示漠不關(guān)心的劉仲甫立刻接道,
“她以前說起過,好像是在一個叫陽谷縣的小地方?”
“咦,這么巧?我二叔一家也在陽谷縣,這下就沒問題了!”
“等等,陽谷縣?這地名我怎么這么熟呢?”
就在**女教師興奮著放下筷子現(xiàn)在就準(zhǔn)備寫信的時候,湘云伸手阻止了她,自個兒在那皺著眉頭尋思著,
陽谷縣,陽谷縣,這不是武松怒殺西門慶和潘金蓮這對奸夫**的地方嗎?咦,西門慶,西門家?不會這么巧吧?
某腐臉上略抽,試探性的問道,
“那個,嫂子,你二叔他叫什么名字?”
“西門達(dá)啊,你問這干嘛?”
**女教師被問的一臉的莫名其妙,湘云則松了口氣,這名字對不上,應(yīng)該不是,然而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臉色立馬變得很是難看,
“你二叔不會有個兒子叫西門慶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他是我表弟,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天不怕地不怕,是個天生的惹禍精。話說我也很久沒見他了,怪想他的!”
西門采薇略感驚訝,不過瞬間就忽略了過去,想起小時候帶著兩個弟弟玩耍的情景,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
可不就是個惹禍精嘛,還特么!惹禍都惹到武二爺身上了,最后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這要是托他照顧李瓶兒,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湘云頗感頭痛,不得不委婉說道,
“嫂子,我覺得這事咱再商量商量,不要給你二叔寫信的好,畢竟雙方都不認(rèn)識,中間又隔了好幾層的關(guān)系,而且男女有別,這個……”
“哎喲,我算是聽出來了,合著你小子的意思是說我二叔一家會監(jiān)守自盜是吧?”
看著湘云猶豫的神情,**女教師哪還會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滿臉笑瞇瞇的盯著她,只把某腐給盯的全身都起雞皮疙瘩,連忙擺手,
“嫂子,哪能呢,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絕對不是,呵呵!”
“什么不是,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依西門慶那小子的脾性,現(xiàn)在指不定是個什么貨色,將瓶兒姑娘交給他照顧,我還真的有些不大放心。算了,這封信不寫了!”
“啊咧!這么簡單?”
**女教師的語氣轉(zhuǎn)變有些迅疾,某腐一時間適應(yīng)不過來,好半天才回過神,知道寫信的事不了了之,還發(fā)愣般的懷疑著答案的真實(shí)性。
“好啦,趕緊吃吧,吃完滾回去睡覺,明天還得早起去瀟湘館呢!”
西門采薇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爆栗,敲的某腐一張臉慣性的往下栽,差點(diǎn)直接卡在了碗里。
“嫂子,我可是你的小叔子啊,你下手就不能輕點(diǎn)嗎?”
湘云揉著腦袋抱怨道,誰知**女教師一臉不爽的反問道,
“怎么了,小叔子,有什么意見要和嫂子提嗎?”
“沒,沒有,呵呵,那個,嫂子,我們明天還得去,去瀟湘館呢!”
某腐一見事態(tài)要糟,立馬將‘瀟湘館’這三個字抬出來,加以著重的強(qiáng)調(diào)其中的涵義。
一聽到這三個字,西門采薇馬上變得滿面春風(fēng),對著湘云噓寒問暖,和剛才完全判若兩人,
“對啊,我怎么把去瀟湘館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了,咯咯咯。來,祥云,你身子骨弱,嫂子夾個雞腿給你補(bǔ)補(bǔ)!”
對于這兩人的耍寶,屋內(nèi)的眾人一時間盡皆無語,只是默默的吃著自己的菜,看著她們的戲,倒也是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