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還在“滴滴答答”地下,漫漫無盡。
空氣中帶著些微清冷,些微纏綿。
鄭一鳴的衣服干后,夏依蘇又去煮咖啡。用電控摩卡壺,7g咖啡粉匙對的水,磨豆,依次倒入咖啡粉、水,啟動電源,杯中加適量糖漿,加牛奶至七分滿,倒進煮好的咖啡,淋上焦糖。
很快,小小的屋子,便飄滿了焦糖瑪奇朵的氣味,濃香無窮。
瑪奇朵,意大利文是“hiato”。焦糖瑪琪朵就是加了焦糖的hiato,代表“甜蜜的印記”。
鄭一鳴一邊喝咖啡,一邊唱歌給夏依蘇聽:
“我們的愛情,就像兩條平行線,互相吸引,卻永遠沒有交際點。我們的愛情,就像兩條平行線,彼此思念,卻永遠沒有結合的那一天!
你在左邊,我在右邊,看得見你的笑臉,看得見你的容顏,命運卻把我們隔離在,咫尺之間。
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選擇了不同的出發(fā)點,愛情在你我之間盤旋,從來沒有忘記愛與被愛的感覺。我們的路漸行漸遠,距離始終不變,就象被放飛的風箏,我的手從未放開你的線……”
這歌,名叫《平行線》,是鄭一鳴作的曲詞。
夏依蘇和著拍子,很陶醉地聽著。
鄭一鳴低低地唱出,有股柔情兀自流轉。戴著的茉莉花手串,不知什么時候掉了下來。原本潔白細膩清芬的茉莉花,在不知不覺中,已慢慢變紫,枯萎了,陸續(xù)死去。那個時候,夏依蘇并不知道,茉莉花的花期很短暫,只有一天便謝了。
這就像了她跟鄭一鳴的愛情。
……
“主子!主子——”
夏依蘇從往事中猛地驚醒過來。她回過神來,怔了一下,隨后甩了甩頭,努力把鄭一鳴拋到珠穆朗瑪峰去:“嗯?什么事?”
雪影好奇地問:“主子想什么想得這樣入神?”
夏依蘇說:“沒什么。”
她把弄著茉莉花手串,茉莉花語:你是我的。這茉莉花手串,是羊脂白玉雕成的,不像真的茉莉花那樣生命短暫,只有一天的花期,但是羊脂白玉,也是小心輕放的脆弱東西,容易破碎。
夏依蘇想不明白,為什么楚家浩會送這個給他?真是奇怪,好像他知道她跟鄭一鳴有過這一段往事似的。
見不得,鄭一鳴也穿越過來,變成楚家浩吧?
怎么可能?
再無巧不成書,也不帶這樣巧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晚上夏依蘇睡覺的時候,夢到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紀,見到了鄭一鳴。在酒吧里,激烈的重金屬音樂,光怪陸離的彩燈,香煙與尖叫融合在一起,化作黏稠的氣體,涌動在半空中,頹廢,躁動,處處彌漫著曖,昧的氣息。
鄭一鳴站在舞臺中央,在唱歌。
全場頓時沸騰著,氣氛推到了極點,他們在叫:“鄭一鳴!鄭一鳴!”甚至有膽大的小女生,跑了上臺,給鄭一鳴送花,還親鄭一鳴,下面的觀眾,更是尖叫一片。鄭一鳴司空見慣,一副淡淡的,無所謂的樣子。
他唱劉若英的歌:“……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那樣的愛我,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癡狂,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那樣的愛我,像我這樣為愛癡狂,到底你會怎么想,為何總是這樣……”
夏依蘇夢到她咬著吸管,喝著西瓜汁,坐在暗處,眼睛在噴著火在看著。
鄭一鳴到底是對誰為愛癡狂?
為元綠婭?抑或,是為了她?
啊不!夏依蘇想,鄭一鳴不會對她為愛癡狂!也許,他是為元綠婭,元綠婭雖然是他妹妹,卻跟他沒有血緣關系,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多年,他甚至為了她,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拚命地掙錢,養(yǎng)她,供她讀書。
鄭一鳴唱完歌,下了舞臺,便到吧臺坐下來。
元綠婭出現了。她穿上了很暴,露的欠扁小吊帶,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褲熱褲,紅色高跟涼鞋。還化了濃艷的妝,戴了假睫毛。那睫毛很夸張,像蜘蛛腿一樣又粗又長。很深的眼瞼上,抹著濃濃的紫色眼影,猩紅而又飽滿豐盈的嘴唇,是那樣的性感,嬌媚。
她一搖一擺扭著腰枝,朝鄭一鳴走了過來,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身扭呀扭,像田里的水蛇,又像河岸上春風中的楊柳。
到了鄭一鳴跟前,元綠婭也不理會眾目睽睽的目光,一屁股地坐在了鄭一鳴的大腿上,然后,她肆無忌憚的把身子貼近鄭一鳴,裸著的雪白手臂,勾在了鄭一鳴的脖子上,嘴角邊夾纏著放,蕩的笑。
周圍的人哄笑了起來。
鄭一鳴也笑,笑得那么的理所當然,一張臉,竟然燦爛如花。
夏依蘇怒火中燒,燒得幾乎要燎原,覺得自己在一瞬間,被嫉妒和憤怒撞擊得找不到東南西北方向了。氣急敗壞中,她也來不及細想,扔下手中的西瓜汁,“嗖”的一聲站了起來,血紅著眼睛,瘋了那樣的沖了過去。
元綠婭看到她了:“咦?這不是夏依蘇嗎?”
鄭一鳴說:“嗯。”
元綠婭問:“你不是不愛她了嘛?她還來這兒干什么?”
鄭一鳴說:“她厚臉皮,纏著我,我早討厭她了。”
元綠婭掩著嘴很不屑地笑,一邊羞辱夏依蘇:“你聽到了沒有?鳴哥哥說不愛你了,早討厭你了,你干嘛還要纏著他?真不要臉!”
夢中的夏依蘇,木然地看著鄭一鳴,緊緊咬住嘴唇。她感覺到自己的臉孔,仿佛被人冷不防的狠狠打了一錘,五孔流血,金星直冒,一種萬念俱灰的悲涼,虛弱地從她的后跟竄到腦后。
終于忍無可忍,夏依蘇猛抓過旁邊桌子上的啤酒瓶,把它狠狠砸向桌子角。
酒瓶子的下半截頓時碎掉,開了花,玻璃和酒水四處飛濺,酒瓶子的另一截,則被夏依蘇緊緊地攥在手里。
夏依蘇想不到自己這樣歹毒,握著碎掉的啤酒瓶,狠狠地朝鄭一鳴臉上揮了過去。
夢中的鄭一鳴被半截爛啤酒瓶擊中了,發(fā)出凄慘的嚎叫聲,驚天動地。他伸手捂住了眼睛,那紅得刺目的血順著他的指縫,淋漓而下,落到了他的鼻子,他的下巴,再落到他的衣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