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峻宇望向夏依蘇,目光炙炙的一雙眼睛,直直的落到她的眼睛裡去,他很認真地端視著她,彷彿要穿過她的眼睛,探討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夏依蘇坦然,也望向他。
好一會兒後,元峻宇輕輕一笑:
“你的擊劍術從哪兒學來,你是不是來自幾百年,或一千年,或幾千年後的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幾分真實本事。”——言下之意,他並不相信夏依蘇是來自幾百年,或一千年,或幾千年後的人。
不相信就不相信!
夏依蘇也沒想要他相信。他不是說,要看她的擊劍術嗎?於是她拿了小棍子,又再像剛纔那樣揮舞起來,刺!砍!劈!擋!——刺:擊劍刺擊,擊劍橫掃;砍:彎劍劈砍;劈:扛劍劈砍;擋:長劍守備。
元峻宇看了好一會兒,搖頭:
“你這擊劍術的水平,不過是一般般嘛——唬唬不會武功的人還可以,遇到真正的行家,不過是花拳繡腿。”
夏依蘇停了下來,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悻悻地說:
“我也沒說我的擊劍術水平高,我不是說了麼,不過是防一般般的色,狼,不是防像你那麼有本事的色,狼。”
元峻宇輕勾勒嘴角,脣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曖,昧,一雙眼睛似笑非笑,有點讓人琢磨不透的東西從裡面流露出來,那表情,挪揄十足,他說:
“也是。天底下像我這樣有本事的色,狼也沒幾個。”
夏依蘇橫了他一眼。
這傢伙,還真自大。
看到夏依蘇一臉不以爲然的樣子,元峻宇又再微微一笑,從她手上接過棍子。只見他氣定神閒,輕輕的舞起棍子來,一根棍子拿在他手中,行雲流水,收放自如,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招招毫不示弱,輕快,敏捷,瀟灑,飄逸,就如蜻蜓點水,燕子穿花。
忽然,元峻宇動作快了起來,棍子在他手中,卻彷彿一把寶劍,墨光漾開,長劍化成無數劍影,上下盤旋,周圍來回穿梭,發出一道道流光溢彩。在空中不停飛舞,銳不可當。
元峻宇的動作越來越快,快到讓人目不暇。
冷不防,棍子看不見了,元峻宇人也看不見,只見冷氣颼颼,寒光閃閃,一團白影,在半空中飛閃,劍氣破空而出,凌厲迅捷。
夏依蘇睜大眼睛,目瞪口呆。
沒一會兒後,元峻宇在半空中一個大雁展翅,隨即雙腳穩穩落地,一個立定,把棍子收回來,放下。此時元峻宇仍舊衣裳楚楚,笑容可掬,居然氣不喘,面不紅,髮絲一根也不散亂。
他微笑問夏依蘇:“我這劍術比起你的那劍術來,怎麼樣?”
夏依蘇眨了一下眼睛,回答:“還可以啦。”
元峻宇雙眉一挑:“還可以?只是可以?”
夏依蘇撇撇嘴:“呃——你堂堂一個殿下,號稱文武雙全,會幾下子,也沒什麼奇怪的啦。”
元峻宇問:“這只是會幾下子?”又再說:“依蘇,只要你能學到我劍術一成,能防的不單單是一般般的色,狼,還可以防窮兇極惡的色,狼。”
夏依蘇興奮:“四殿下,你教我?”
元峻宇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如果我教你,那我得到什麼好處?”
他要的好處,不外讓她主動親她。可是……如今是光天化日之下,紫煙和雪影都站在旁邊,夏依蘇想,她怎麼好意思下嘴嘛?眼珠子一轉,便故伎重演,往門口一指,嚷嚷:“咦?大嫂,你怎麼帶著安凱來啦?”
安凱是夏目南和朱曉莊的兒子,才兩個月大。
紫煙雪影上當了,信以爲真,伸長脖子往門口的方向張望過去。機不可失時不可來是不是?夏依蘇趕緊凌近元峻宇,踮起了腳,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在他的臉上很煽情地親了兩下,隨即,便站直了身子,仰起頭來,目不斜視看著不遠處。
紫煙雪影往門口的方向張望了大半天,也沒看到朱曉莊和小少爺,很疑惑的把目光收了過來。
元峻宇爆笑了起來,笑得驚天動地的響。
夏依蘇眨眨眼睛:“四殿下,這下,你教我劍術了吧?”
元峻宇咧嘴:“你的資質太差,我可不收你做徒弟,有損我面子。再說了,如果我三頭兩天跑到你院子來,那別人會怎麼說?你是不是想你的名聲很臭?”
夏依蘇給氣死。
呸,不教就不教,理由多多。
沒過兩天,朱曉莊到落梅院裡來看夏依蘇,帶一個陌生面孔的丫鬟過來,朱曉莊笑著說:“桂媽媽這幾天有事回鄉下去,我擔心你院子裡的人不夠使喚,因此暫時給一個丫頭給你使喚幾天,”她指那個陌生面孔的丫鬟說:“這丫頭叫小蓮,粗手粗腳,精細的活兒幹不了,但掃地洗衣不成問題。”
小蓮朝夏依蘇露齒一笑:
‘奴婢見過縣主。”
這個叫小蓮的丫鬟,一張臉如滿月,額頭飽滿,眼睛黑亮,身子亭亭玉立,長手長腳。夏依蘇盯著她看,莫明的就覺得她很熟悉,像在哪兒見過。特別是她一雙眼睛,清澈,透亮,卻隱隱閃爍著一絲慧黠的光芒。
朱曉莊走後,夏依蘇還盯著小蓮看。
小蓮略略沙啞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清脆,和剛纔完全不同,她道:“縣主怎麼啦?是不是奴婢的臉花啦?”
夏依蘇指了她,跳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嚷嚷:“白蓮姐姐?你是白蓮姐姐?你的相貌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這小蓮,正是白蓮。她從臉上揭下一張極薄的皮膜,露出了原本面目,嫣然一笑:“縣主真是好眼力。”
夏依蘇納悶:“你幹嘛要化裝成這個樣子?”
白蓮說:“爲了掩人耳目。”
夏依蘇問:“幹嘛要掩人耳目?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之事。”
白蓮笑:“我就是做見不得光之事。”
夏依蘇嚇了一跳:“什麼?你要做什麼見不得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