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夜,劉鴻漸與王大錘等人躺在漆黑的草棚子里歇息,白天又是挖坑又是抬尸體累的不輕,王大錘已經(jīng)呼嚕聲震天。
草棚子里有不少跳蚤,剛躺下劉鴻漸就覺得渾身癢,可任它遠處炮火連天,滿屋子的跳蚤肆無忌憚,王大錘卻巋然不動。
劉鴻漸嘆道真是知足常樂,昏暗中他偷偷的從戒指中取出一盒鏈霉素類藥物,醫(yī)學專業(yè)畢業(yè)的他當然鼠疫的主要傳播途徑就是跳蚤,雖然后世抗生素問世以后,鼠疫早已絕跡,但在當下的明朝還是很可怕的。
剛服下抗生素,營盤里邊忽然敲鑼打鼓聲震天,饒是王大錘也被震的一機靈從草中坐起來。
“所有人,只要還有力氣的,趕緊的,去取武器,北京城要破了,闖王說了,進了城吃的管飽,還有數(shù)不盡的金銀財寶……”遠處幾個農(nóng)夫模樣的民兵敲著鑼四處喊叫,營盤頓時亂作一團。
“大錘哥,咋整,咱跟著去不?”有機會要上,沒有機會創(chuàng)造機會也要上,這可是劉鴻漸的座右銘。
連夜攻城,李自成肯定會親自指揮壓陣,這是個好機會,劉鴻漸當然知道,但他并沒有冒進,他并不太懂這邊的規(guī)矩,但王大錘不一樣啊,別看平時一臉憨厚的樣子,但他絕對可以稱得上這里的兵油子了。
“嗯,去啊,干啥不去,咱們就跟在主力部隊后面,等城破了,你跟著俺,保管你能撈到好吃的!”王大錘邊四處摸索著找鞋子衣物,邊得意洋洋的說。
王大錘跟著李自成好幾年了,每次破城都只挑飯館之類的小店去搶,原因很簡單,他膽子小。
那些大富大貴的家里一般都有些家丁之類的看護,一來他干不過,而且還有性命危險,二來一般這等富貴人物的家產(chǎn)都是李自成直系部隊的肉,他可不想被自己人黑吃黑。
劉鴻漸右手提溜著一把長矛,左手還拿著那把破爛不堪的小木盾,貓著腰跟在王大錘身后。
從營盤到北京城下,一支支火把連成一條條火龍,從四面八方把北京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北京城下,一個約莫四十左右的方臉壯漢驅(qū)馬上前,火光下,壯漢目光冷厲。
多年的逃亡生涯,練就了他的膽色與韌性,多年的打打殺殺讓他從一個小兵成長為一個將領(lǐng)。
數(shù)不清多少個不眠之夜,為了躲避追殺,他與僅有的幾個弟兄躲在深山里瑟瑟發(fā)抖,寒來暑往,戰(zhàn)戰(zhàn)兢兢。
如今他站在這北京城下,并且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tài),他的身后有他的二十萬大軍。
他甚至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統(tǒng)治著眾多族群的大明王朝,有著數(shù)不盡衛(wèi)所士兵的大明王朝,兩百多年來祖祖輩輩敬仰的大明王朝,將被他顛覆,他——就是李自成。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光宗耀祖的時候到了,李自成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劉宗敏!”李自成倉啷一聲拔出佩劍開始發(fā)號施令。
“屬下在!”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手持鬼頭單刀下馬跪地。
“著你部攻阜成門,不得有誤!”
“袁宗第你攻朝陽門!”
“得令!”
“田見秀攻東便門,高一功攻宣武門!”
“李自敬!”李自成低眉看了自己的親兄弟一眼,有些無奈,他深知自己這個唯一的兄弟什么德行,貪生怕死簡直就是他的代名詞,若不是一直以來有他的照拂,別說將軍,當個親兵都會被嫌棄,李自成沉吟了一下。
“你率你的部下隨我攻正陽門!”
“兄弟們,如今明軍外城已破,且他們兵力嚴重不足,沒有什么士氣,這是機會!今夜第一個登上內(nèi)城城墻者,賞千金!等攻破明都,我定不吝賞賜,敢退縮者,殺無赦!擂鼓!攻城!”
“殺——殺——殺!”
霎時間,鼓聲大振,四處吆喝聲不斷,有陜北口音,也有河南口音,更有四川口音,有喊著搬梯子的,取弓箭的,吵吵嚷嚷宛若一個超大的菜市場。
李自成對此早已司空見慣,他不斷的呼喝著周圍的將領(lǐng)約束自己的部隊,將領(lǐng)們又吆喝著自己的手下,命令層層傳遞,過了半刻鐘,竟然神奇般的排好了攻擊陣型。
王大錘和劉鴻漸提溜著長矛扭扭捏捏的躲在兵陣的最后方,當然劉鴻漸是裝的,他正好奇這么一支雜牌軍,是如何成了壓倒這個兩百年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王大錘戳了戳他的肚子。
“大兄弟,你別怕,待會兒緊跟著俺,咱們這次跟著李大帥的兄弟李自敬將軍,很安全!”
自從成了埋死人專業(yè)戶后,他們這幾個人就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野兵,不過王大錘也是把隨遇而安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沒人要好呀,打仗時想站哪個隊就站在哪個隊后面。
王大錘穩(wěn)了穩(wěn)心神以壓住顫抖的雙腿,仿佛是在安慰自己,雖然他知道李自敬只要見勢頭不對肯定會帶著他們第一時間跑路,但畢竟是打仗,刀劍可不長眼呀。
劉鴻漸隨口應和說絕對會跟緊他,一切聽從他的指揮,這兵荒馬亂的還能有個樸實的漢子關(guān)心著他的安危,這讓劉鴻漸有些感動,但他的眼睛卻時刻盯緊著穩(wěn)坐馬背的李自成,在火光映襯下,閃動著決然的神色。
城墻下喊殺聲震天,農(nóng)民軍仗著人多勢眾,扛梯子的扛梯子,射箭的射箭,一排排的農(nóng)夫拿著簡易的武器順著梯子往上爬,明軍人雖少,但居高臨下,往下又是扔石頭又是射箭,不時還能放上幾炮,打的民軍苦不堪言。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了大概一個時辰,三月十八日子時,戰(zhàn)事到了膠著階段,城下民軍死傷無數(shù),卻不得不在后方督戰(zhàn)的李自敬手下硬著頭皮往上爬,黑燈瞎火的,雙方打的都很吃力,防守的明軍因為人少,早已累的精疲力盡。
正在此時,轟隆隆的炮聲從城下傳來,李自成亮出了他的殺手锏——佛郎機炮,他,也有大炮。
李自成的大炮是他攻破重鎮(zhèn)大同時從城防上拆下來的,但炮彈不多,所以圍城許久也未舍得使用。
陣陣炮聲響徹天地,一塊塊青石被炮彈擊落,幾發(fā)炮彈落在了城垛口,垛口后方的明軍頓時被巨石壓成了肉餅,城墻上血戰(zhàn)的明軍面若死灰,而城下努力攻城的民軍卻頓時士氣大振。
又是一陣炮響,正陽門的城門再也禁受不住炮彈的折磨,轟然倒塌。
李自成眼睛死死的盯著正陽門的城門,他期待這一刻已經(jīng)十幾年,身后的親兵也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城門開了!沖啊!”
機會來了!千鈞一發(fā)之際,黑暗中一個身影穿行于亂軍之中,他找到了一處已經(jīng)塌陷的城墻,見沒人注意自己,迅速從戒指中取出一把上好彈匣的AKM,這兩天劉鴻漸不斷的在戒指空間里研究,而AK的簡單易用也使他這個只在網(wǎng)絡游戲里玩過槍的門外漢輕松上手。
“咔擦!”拉動槍栓,同樣的銳利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不遠處的李自成。
“噠噠噠——噠噠噠噠——”
距離不過50米左右,連開幾槍,第一發(fā)子彈擦著李自成的右腿劃過沒有打中,但接下來就沒那么幸運,一發(fā)子彈打中了李自成的腰部,一發(fā)子彈責直接命中李自成的右眼。
AKM強大的沖擊力,直接打穿了李自成的腦門,在后腦留下了一個碗大的洞,他的身體也被這巨大的沖擊力從馬背上掀了下來。
一代梟雄就此隕落,在來自現(xiàn)代的強大武器完成了首秀,落地的瞬間,李自成左眼死死盯著劉鴻漸的位置,死不瞑目。
他,曾經(jīng)距離那個位子如此之近。
我靠牛逼了。'何歡笑了笑。'
這家伙真慘。'白胡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