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劉鴻漸何嘗不是那個誤入桃花源的人!
雖然大明沒有電腦、沒有互聯網、沒有高鐵、沒有飛機、甚至連電都沒有。
但這里有他愛的人,也有一群愛他的人,更有一群指望著他生活的人。
這里冷冰冰,還是原來的世界冷冰冰,只有真正穿越了的人才知道呀。
這里的百姓并不冷漠,他們敬畏皇權、敬畏權貴、敬畏讀書人,他們容易滿足,吃一頓肉食都能高興半天。
五色令人目盲,劉鴻漸只見后世之人冷漠遠比前人,他們或許有更高的文化,更優厚的待遇,他們把自己的肚子吃的高高鼓氣。
他們拿著蘋果手機,穿著耐克阿迪……
他們站在地鐵上,卻互相連話語都說不出,他們所有的一切,宣泄在一個叫手機的東西上、一個叫互聯網的東西里。
而忘卻這世上最可貴的不是手機不是互聯網,而是身邊、而是眼前的人。
在那個世界,我是個孤兒,甚至連個蝦米都不是,我消失了幾乎沒有任何人在乎。
但在這里,一群一群的人需要他,他們愛戴我、指望著我帶他們過上好日子。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愛你的、和你愛的人在哪里。
我在大明,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在大明。
我是大明人,這里很需要我,劉鴻漸的眼神便的更加堅定。
“皇上,您找臣有何事?”這一切的思緒只在一瞬間想明白,劉鴻漸隨即讓問題回到原點。
“也沒什么,那個線膛槍何時能裝備到邊軍?”崇禎見劉鴻漸的神色恢復正常,隨口問道。
“皇上可是還在擔心建虜?您大可不必如此。
建虜不是咱們大明真正的敵人,甚至盟古人也不是!”劉鴻漸堅定的道。
他隨即把目前軍械所里的情況向崇禎說明,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把遂發槍推廣到大明全軍。
火器的更新換代需要時間,并非是新型槍械剛制造出來便馬上投入使用。
新槍械的穩定性等各方面都需要實戰測驗,而這一任務交給萬歲山千戶所再好不過。
待到新槍械經過不斷的改進、測驗,然后再重新組裝流水線投入生產,繼而更換推廣到大明全軍。
崇禎當然不懂這些,事實上劉鴻漸也不懂,但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他只知道這一切都急不得。
這個年代,日子過的很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都只夠愛一個人。
所以,你急什么?
崇禎表示沒什么,現在大明趨于太平,他少了先前大兵壓境的壓力,突然對大明的未來感到迷惘。
這是十幾年來從來沒有的事,他只是想找個人聊聊,內閣的大臣們思維皆與他相仿。
而只有他最看好的安國公,仿佛一切置身事外,所以他想問問劉鴻漸。
劉鴻漸嘿嘿一笑。
“皇上,您糊涂啊!”劉鴻漸表示這很簡單呀!
首先是自己吃的好、睡得好,然后便是讓身邊的人吃的好、睡的好。
再然后便是讓全天下人吃的好、睡得好。
如何實現這一目標呢?
從大明如今的情勢看,大體上可以分作三步來走。
第一步,消除北患和川蜀的張獻忠,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倒是不用過分擔心。
第二步,革除弊政,大明積弊過多過久,就像一頭身上馱滿重物的駱駝。
重負都已經令它幾欲跌倒,渾身還爬滿了吸血的水蛭,這些弊政不除,大明的百姓將永無寧日。
第三步,海洋貿易,大明必須去分一杯羹,而且要分取最豐碩的那一杯。
弱宋并不窮,非但不窮,反而富的讓鄰國艷羨,甚至于打了勝仗還要給他過歲幣,以報平安。
大明不弱,但真的很窮,為啥?
人家會貿易!不止國內做生意,海外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朝廷壓根不用從窮苦的農民身上撈銀子,只是手商稅便占了十之五六。
而目前又是正處于大航海時代,大西洋、印度洋到處在爭奪殖民地,可恨啊,大明還在閉關打內戰。
如果大明有一支艦隊,一支足以讓西方小國顫抖的艦隊,那么大明的許多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沒有糧食嗎?去外面搶!
沒有銀子嗎?去外面挖!
喜歡鉆石嗎?喜歡珍珠瑪瑙嗎?搶!搶!搶!
劉鴻漸把自己的想法簡單的與崇禎分享,他試圖開闊崇禎的眼界。
大明很大,但又很小,思維這個東西,不能只局限于一隅。
“分三步走……北患……弊政……海洋……”崇禎似乎陷入沉思,劉鴻漸所言幾乎顛覆他的思維模式。
他知道他的肱骨不會騙他,但他需要時間來消化。
“皇上,其實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軍械所和天津衛的寶船廠。
只要我們可以生產出更先進的火器,威力更強大的戰艦,便沒有人敢于覬覦我大明的疆土!
他們看到大明的軍隊將退避三舍,他們看到大明的艦船將繞道而行!
皇上實在不應該忽視匠人們呀!”劉鴻漸說的誠懇。
“朕明白了,火器,戰艦,軍械所,寶船廠……
佑明,這些東西朕也不懂,但這不重要,你需要什么人、需要多少銀子,皆可以報與朕。
朕將傾內帑之力支持你!”戶部的太倉銀大概還要用于大明各地,崇禎能直接做主的只有自己的內帑。
劉鴻漸對著崇禎大叔的果斷也是深感欣慰,與一年前的優柔寡斷相比,大叔真是好太多了。
只不過,崇禎大叔也你太悲觀了吧!
“皇上,戶部不入股咱軍械所,他們早晚會后悔的!
您看著吧,不許太久,一年!一年咱們的軍械所就能盈利!
到時候,讓所有的人都嫉妒咱們!”
就目前來說,軍械所和寶船廠的小號確實有點大,因為為了贏得戰爭,他和崇禎幾乎一直在往里砸銀子。
不斷的擴容、征召,不斷的研制、測驗,這都是成本。
但想走在世界的前列,這都是必經之路。
“皇上,您看著吧,臣定當讓大明成為軍工帝國!
到時全世界的人都將為大明的火槍戰艦而戰栗!”劉鴻漸徜徉著未來太平洋千帆相竟的畫面,陷入沉思。
“佑明,慈烺的婚期定了,朕想讓你來主持!”崇禎突然道。
對于劉鴻漸給他描述的什么千帆相竟,崇禎好像并不怎么感冒,因為他連海是啥樣都沒見過。
“啥?”
劉鴻漸一下子被崇禎的大跳躍給弄懵逼了,剛還聊著太平洋、戰艦,咋的又扯到太子的婚事了上呢?
主持太子大婚?司儀?
“不是啊皇上,您看我這樣子,像能干司儀,哦不婚使的嗎?”劉鴻漸指指自己,一臉苦逼的道。
他連自己與孫秀秀的婚禮過程都記不得了,就算是楊雪也只是按照普通人家結婚的小打小鬧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皇家結婚可不是隨隨便便了事的。
古代人結婚向來注重禮節,而身為皇家,大明儲君的婚禮肯定又是重中之重。
“無妨,只是副使而已,朕會知會禮部和內務府的官員,愛卿可每日去熟悉一番,很簡單的,愛卿不用緊張。”崇禎倒是不甚在意,甚至還安慰了一下。
之所以選劉鴻漸為大婚副使,倒不是因為他長的喜慶,而是因為安國公給大明帶來了福氣,崇禎想把這福氣延續下去。
至于其他的,那便不重要了!
“哦,那臣遵命便是,臣待會就去鴻臚寺瞧瞧去。”見崇禎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而且只是副使,劉鴻漸只得接下這差事。
死豬不怕開水燙,這可是你非讓俺當這婚使的,到時候出了事兒老子可不負責。
劉鴻漸與崇禎又聊了一會兒具體的事項,便準備閃人,臨了還讓崇禎派人查一查這馬士英。
馬士英長著一張嘲諷臉令人生厭尚且不說,這廝的禮部尚書之職本就來的不正派。
外加上上次他威脅這廝,竟然把他嚇的一哆嗦,那時劉鴻漸便推測,這廝肯定也是個大老虎。
大明如今國庫里的銀子哪里來的?不都是打老虎得來的?
自己以抄家起家,把京官得罪了個底朝天,搞的全天下的官員皆以他為死敵,但這黑鍋不能只是自己背呀!
崇禎沒有表態,劉鴻漸也懶得管。
出了皇城,劉鴻漸還是打算先去了解一下大婚流程,不然心里總歸是不踏實。
禮部是馬士英的地界兒,想來那廝手下也沒什么好鳥,去了也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劉鴻漸直奔鴻臚寺,鴻臚寺卿蔡泰賢還不知道劉鴻漸已經被欽點為大婚副使,但鴻臚寺衙門的官員仍然不敢怠慢。
一聽是安國公大駕光臨,整個鴻臚寺衙門的官員全部肅然起敬。
“蔡大人,本國公前來叨擾,主要是想了解下大明儲君婚禮的各項章程,你給本國公簡單說說。”
劉鴻漸肚子有點餓,但也不好意思找這群明顯被他官威嚇著的鴻臚寺官蹭飯吃。
他只是想大致先了解下大致過程,然后趕緊回去。
“國公爺想了解我朝儲君婚配大禮呀,國公爺請坐,容下官給您道來!”鴻臚寺官連緣由都沒敢細問,這人他們惹不起,人家想問啥,他如實告知便是了。
雖然不知道太子大婚,他這個司儀能干點啥,反正有禮部和鴻臚寺在,自己大概也就是照本宣科說點好聽話,然后大婚夜點個燈放個火吧!
但想不到這太子大婚繁文縟節多如牛毛,他這副使雖然作用有限,但需要參與的事情卻是不少。
鴻臚寺卿認真的跟劉鴻漸講解了半天,什么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以及各個階段的詳細步驟。
由于太子這家伙一次要娶兩個,一個為太子妃,一個為選侍,各自禮儀、儀仗又皆是不同。
劉鴻漸耐著性子聽了得有半個時辰,最后腦子都要炸了。
實際上這還是已經進行到了最后一步,太子選妃早在數月前便開始進行了。
如果真的讓劉鴻漸從選妃便開始把關,那才真的會讓他崩潰吧。
太子選妃幾乎與皇帝選后一樣鄭重,畢竟太子妃在太子登基后也會轉正成為皇后。
早在數月前,禮部發布了太子選妃的消息后,整個大明便開始緊張的運作。
太監們對一批批前來應選的姑娘進行檢查,不但要觀察容貌、聽聲音,還要派宮女檢查她們的頭發、五官、身體。
有一處不合格的就會被打發回去,這還只是一審。
二審時還要用尺子去量他們的身材、手臂和腰腿,不夠標準和勻稱的也會被打發回去。
二嬸通過考核,到了三嬸還要由宮中女官脫衣檢查。
什么氣味兒啦皮膚啦有沒有疤痕啦,只要有一項不合格都會被淘汰。
然而以上的這一切都只是最基本的,再經過三審以后,還要檢查最重要的儀態以及琴棋書畫等方面的比拼……
這個過程又要淘汰掉一批,然后還要學習宮中的規矩、禮儀規范等等。
最后剩下一批萬里挑一的優勝者,才由皇后、以及皇帝個別受寵的妃子、內務府等進行最后的甄選。
這蔡泰賢說起禮儀章程來猶如滔滔江水滾滾而來一發不可收拾。
劉鴻漸聽的暗暗咂舌,這特么比國際選美都嚴格啊有木有,這挑出來的女人該有多美!
劉鴻漸瞬間對那個被選為太子妃的陳氏感起了興趣。
“這些都是婚禮相關的內容,國公爺若有興趣可以拿去看看。”一口氣說了半個時辰,蔡泰賢也是有點口干舌燥。
他抽空喝了一口茶水,起身從書架上抱過來厚厚的一大騾子書籍。
劉鴻漸臉都白了,這就是皇上說的很簡單嗎?上當了呀!
“這都是大婚當天有關大禮的東西嗎?”劉鴻漸嘴角抽抽了兩下。
還有興趣可以拿去看看,天可憐見,他對這些可是一點興趣都木有,都是被逼的呀!
如果早知道一個副使就要干這么多事兒,他剛才就不會答應崇禎,老子在家抱著老婆孩子睡大覺多舒坦……
“是呀國公爺,這些都是,禮部最近也知會了下官,太子殿下婚期已定,下官最近也是在忙活這些事。”蔡泰賢如實告知。
“不瞞老蔡你,本國公今日被皇上選為太子殿下大婚的副使……”到了這檔口,肯定以后便要經常來叨擾人家,劉鴻漸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說了出來。
蔡泰賢:……
劉鴻漸愁眉苦臉的從鴻臚寺抱著一大摞子典籍回了家,在書房里只翻了兩頁便頓覺眼睛發酸,密密匝匝的小字兒,還是繁體的,還是豎著的,連個標點符號都木有的那種……
才看了不到一刻鐘劉鴻漸便撇到了一旁,出書房去找老婆孩子玩去了。
至于什么大婚,去特么的小西瓜……
何歡呵呵一笑。'
出了書房,劉鴻漸悄摸的去了后廚打算尋摸點吃的,幾個下人連帶大廚柳紅都被嚇了一跳。
在后廚隨便吃了點東西墊了墊肚子,劉鴻漸便優哉游哉的去了后院。
國公府的后院經過一再修繕擴容,如今已有兩畝地方圓。
原本只是在側邊開辟了菜園子、花圃什么的,擴容后明顯空曠了許多。
孫秀秀命下人在集市買了幾顆果樹,栽種到了院子中間,又在其余空地種上了綠草和花卉。
劉鴻漸覺得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總歸是不好,鬧不好要得脂肪肝,于是大手一揮,干脆讓下人繞著后院修繕了一圈跑道。
但明人的服飾連個褲衩子都沒有,實在是不適合奔跑。
好在兩個小妻子心靈手巧,在劉鴻漸的一番比劃之下,竟然真的給他縫制出了一個大褲衩子,外加汗背心。
她們把這玩意做出來后,自己都感覺面紅耳赤,也就是二人見慣了自家老爺的放蕩不羈,否則這東西要是擱外頭,少不得又要被人罵做驚世駭俗。
后院北墻邊是孫秀秀侍弄的菜圃,先是兩排的豆角架子,足足有一人來高,再往里是便是黃瓜架子,最里邊是些韭菜、蔥蒜什么的。
豆角苗子已長了一尺來高,正好到了要捆縛秧子的時候,此時此刻剛恢復過來的孫秀秀正彎著腰侍弄著豆角秧子。
身后小蘭幫襯著,楊雪則抱著小傲天滿院子亂跑。
“老爺回來了!”楊雪首先聽見劉鴻漸的腳步聲,笑盈盈的抱著小傲天過來。
“嗯,回來了。”劉鴻漸在小傲天和楊雪臉上各親了一口,可能是胡茬扎到了小家伙,弄得咧著嘴又要開始造反。
“你個小妮子又不聽話,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劉鴻漸見孫秀秀從菜畦(qi,二聲)走過來,假裝生氣道。
“夫君,秀秀知道錯了,可這豆角秧子長這么高了……”孫秀秀一臉做錯事被捉到的可憐兮兮模樣。
“哼!等你身子好了為夫再‘懲治’你,快去洗洗臉吧,看你,都弄成了小花貓。”劉鴻漸捏捏孫秀秀的臉寵溺的道。
都已經為人母了還被夫君如此說,直把孫秀秀羞的趕緊去了屋子里洗漱。
“老爺為何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楊雪把懷里的孩子交給小蘭,自己則輕輕的給坐在長凳上的劉鴻漸捏著肩。
“是啊,太子大婚,皇上讓為夫做那大婚的副使,誰知太子結個婚竟要那般多禮節,真是頭痛!”被崇禎大叔給忽悠了啊,失算!
“老爺,皇上指名道姓將您選作太子殿下的婚使,那是對咱家的器重,一般人求都求不來呢,老爺應該高興才對!
對了,老爺知道太子殿下納的太子妃是誰家的姑娘嗎?”八卦是女子的天性,楊雪笑嘻嘻趴在劉鴻漸的耳后問道。
“好像是京城陳記布莊家的女子,你個小妮子問這個作甚,給為夫過來!”劉鴻漸示意楊雪從凳子后繞過來,然后一把把她帶入懷中。
“呀!老爺,雪兒都有身孕了呢!”楊雪被嚇了一跳輕呼道。
“你也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整日還跟個孩子似的滿院子跑,嗯,小肚子是有點懷孕的樣子了呀。”劉鴻漸一雙大手在楊雪身上游走。
只一會兒楊雪的俏臉便紅的扎在了他的懷中。
“夫君你又在欺負雪兒妹妹,牛管事在外面找你,好像有客人來訪。”孫秀秀一番洗漱剛出的屋來,便撞見了劉鴻漸的咸豬手行為。
“這個大棒槌!上輩子肯定跟本老爺是冤家。”劉鴻漸嘀嘀咕咕的替楊雪整理了一下衣衫,又與孫秀秀磨蹭了一會兒才去了正廳。
“察哈爾汗國阿布奈大汗帳下孛羅赤拜見大明安國公!”孛羅赤見劉鴻漸來了,趕忙起身行禮。
“喲,這不菠蘿大人嘛!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劉鴻漸趕緊把老頭扶起來,這家伙的年紀看起來比內閣的大爺都大。
孛羅赤的身后跟著兩個年輕些的盟古大漢,這二人與瘦削的孛羅赤不同,渾身的肌肉以及額頭暴起的血管足以讓牛大棒槌汗顏。
牛大棒槌對此渾不在意,他手里端著AKM,眼睛盯著孛羅赤身后的那兩個大漢。
而那兩個大漢的其中一個也不服氣般與牛大棒槌對視。
“多謝國公爺關心,鄙人托大人的福,一切都還好。
哦對了,榮在下給國公爺介紹一下。”孛羅赤側身指著身后的兩個大漢。
“這位是土默特部部長之子柯比。”孛羅赤指著左邊的大漢介紹道,這大漢也是趕緊彎腰行禮。
“這位是……僑旦…你作甚…”孛羅赤見僑旦竟然跟國公府上的人對上了眼,眼睛都綠了。
這個僑旦一路上可沒少給他惹事,若不是他幫襯著,這僑旦早被大明官府捉了去。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半年前他來時這里還是伯爵府,如今呢?
人家都已經是國公了,國公在大明是什么地位?再聯想到這位年輕的公爺在大明皇帝陛下心中的位置。
天哪,你這個不開眼的莽夫!
“這位是喀喇沁部部長之子僑旦!”在孛羅赤的提醒下,僑旦才收回了不服氣的眼神,咧著嘴向劉鴻漸行了禮。
“嗯,菠蘿閣下此番來找本國公又是所為何事呀?”劉鴻漸收起笑容問道。
蠻夷還是蠻夷,雖然孛羅赤還算通大明習俗,但你身為外族的大臣,有什么事應該去找大明朝廷去,禮部就是干這個的。
你老跑這兒找本國公作甚,也就是皇上相信他,外加上那些個鳥文官被他整怕了。
否則,若換了其他官員,必定要被這些鍵盤俠扣上個里通外國、圖謀不軌的大帽子。
“國公大人,孛羅赤此番前來,首先是為了恭祝大明陛下在遼東大敗女真人!”孛羅赤喜笑顏顏。
“別廢話,本國公忙著呢!”韃子不是都很直接的嗎,怎么這個老頭也如朝臣般磨蹭,但劉鴻漸才不信這老頭就是來恭賀的。
這些北蠻子,你越是對他客氣,他們越不把他當回事。
反倒是你越粗魯,對他們表現出不屑,他們便會更加的恭敬。
盟古打不過大明朝,在他們看來,強者當然要有強者的派頭。
“國公大人,鄙人三人前來,是代表察哈爾部、土默特部、喀喇沁部與大明朝的友誼而來。
我等希望大明邊鎮可以增加互市的時間!”
“不止如此,俺的父汗希望能重開張家口為互市地點。”土默特部王子僑旦體格雄壯,大屁股坐在明式靠背椅上撐的椅子咯吱作響。
“對,俺的父汗也說了,如果想讓俺們跟著大明打女真人,就得開張家口互市。
除此之外,俺父汗說你們大明的糧食太貴了,一批蒙古馬才給換七石糧食,得便宜點!”喀喇沁部柯比也急忙搶答,說完還拎起酒囊來了一口。
“大人莫要見怪,他們皆是粗鄙之人,不過就目前來說只開宣府和大同兩個互市地點確有不妥。”孛羅赤趕緊補充道。
土默特部與喀喇沁部西部與察哈爾接壤,東又靠近女真人的地界,以北便是大明的長城,這地兒實在太尷尬。
也不知這孛羅赤是如何把這兩個部落忽悠過來的。
“你們找錯人了吧!此是國之大事,閣下應該去找我大明禮部談,找本國公做甚!
況且,開不開新的互市地點,以及在哪開,你們說了不算!”
劉鴻漸能如此客氣,完全是看在孛羅赤的面子上,這廝身后的部落怎么說也給大明提供了緊缺的戰馬,還跟宣府老魏一起干掉了豪哥的部隊。
他身后這倆大老粗呢,算個什么東西?
還部落王子?王子長成你們這幅尊容真是玷污的王子的稱號呀!
若沒有菠蘿老頭,劉鴻漸早就派人把這倆蹂躪他家椅子的家伙扔豬圈了。
“大人息怒,鄙人并非不想去拜謁大明朝廷,在三十多年前時鄙人曾有幸與大明禮部的官員接觸過。
恕鄙人直言,若鄙人去與禮部談此事,沒三兩個月根本出不了禮部衙門。
如今盟古草原局勢動蕩,拖不得呀!”孛羅赤滿臉的愁容。
自從察哈爾臨陣倒戈,并給了女真人一記du龍鉆,那多爾袞便對他察哈爾恨之入骨。
不僅下令其他部落搶奪他們的草場,更是暗地里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
而且這老頭兒心里跟明鏡似的,找禮部沒有用,甚至就算找大明的內閣也不頂事。
孛羅赤以盟古使節的身份來到京城,早在昨晚便摸清楚了如今大明朝廷的局勢。
這事情啊,到了最后繞一圈還是得面前這個安國公來拍板。
唉,咱察哈爾怎的沒出這樣一個經天緯地之才?
曾經稱霸中原的黃金家族,如今竟然需要他一個七十歲的老朽四處奔波,孛羅赤盯著面前的劉鴻漸若有所思。
“那也不行,這事兒必須去與朝廷談,找本國公沒用!”劉鴻漸直接一口回絕。
雖然他是朝中一霸,崇禎也信任他,但這事兒不是這么辦的,信任這東西可不能透支呀!
大明糧食本來就緊俏,都給了你們,大明的百姓吃啥?
況且如今北患在劉鴻漸心里,已經沒有幾個月前那么緊急了。
“大人可不能小覷了女真人啊,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卻最會使那和親之策,光是女真人的公主都嫁過去十幾個。
如今那科爾沁部、喀爾喀部與他們血脈交融,已是女真人的鐵桿盟友。
還有諸多的草原部落都在觀望,若我方的實力增強,他們就會倒向我們這邊。
反之,則大事不妙呀!
我察哈爾去歲冬遭遇白災,牲畜死傷無數,您是大明皇帝的女婿,是大明朝廷說一不二的人物,作為大明的盟友……”
孛羅赤見劉鴻漸不為所動,只得打出了苦情牌。
“大人,俺們部落都是神射手,咱們可以幫大明打女真狗!俺父汗說了只要大人能幫俺們部落,他就把俺的妹子送給……”
僑旦一聽便急了,他父汗好不容易準允他來一趟大明,就交給他這么點事如果都辦不成,他還哪里有臉回去。
“停停停!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一個互市地點對你們有這般重要嗎?”劉鴻漸對于這些糙漢子家的公主絲毫不感興趣。
見這些莽漢說話越來越不著調,趕緊出言打住。
“大人有所不知,女真人此番征戰,幾乎趕走了整個草原的牛羊,這冬季對于我們游牧民族本就十分難熬……”
“俺們部落距離最近的宣府都有數百里,中間還隔著個女真人的狗腿子,俺們拿牲畜換的好幾批東西都被他們搶了去……”僑旦說起被搶的糧食咬牙切齒的。
“那女真人要將俺們部落分成好幾個旗,俺父汗不同意,他們便要來征伐俺……”
“俺妹子是俺土默特的明珠……”
“俺……”
兩個盟古漢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全然不顧已經不耐煩的劉鴻漸。
“菠蘿,把這二位請出去可好?”劉鴻漸深吸了一口氣道。
雖然知道這些家伙并無惡意,并且也挺有誠意的樣子,但實在是話不投機。
而且,這倆貨也太直接了吧,鈦合金直男也沒這么直。
孛羅赤知道這位國公爺耐性不是很好,趕緊把這兩個剛收服的部落王子給拉到了一邊。
“開張家口為互市地點沒什么大問題,只不過本國公有個條件!”劉鴻漸略微思考了一下道。
“大人請說!”孛羅赤知道重點來了,十分的認真。
“我聽聞你們漠北蒙古皆是出自韃靼一脈,雖然他們跟著建虜混,你們則與我大明聯盟。
但私底下卻是還有些聯系,本國公需要你幫助查明,這些年來大明的降臣降將都有誰?
他們的官職、在建虜軍中的地位、駐防地點,這些都要搞清楚!
另外,在接下來大明與建虜的交戰中,本國公不指望你們與建虜直接交戰,但起碼要保證其他部落不來搗亂。”
反攻倒算的時候到了,本來劉鴻漸想著讓這些盟古人一起參與,可轉念又一想。
沒有必要,既然是世仇,那么便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吧!
“大人,這完全不是問題,最近一個月鄙人跑了不少的部落,這些部落有不少人在女真人那邊。
而且他們對于接下來戰斗搖擺不定,大人交代的也正是鄙人要做的,這不沖突。
只不過,鄙人也有個小小的請求!”孛羅赤說完還偷偷看了一眼劉鴻漸。
“哦?”劉鴻漸覺得這老頭不懷好意。
“大人與女真人作戰時,用的那種火槍,不知可否賣于我部一些?”
“no way!,不可能!”劉鴻漸一口回絕,他覺得這老頭好像想太多了。
大明都還沒全部配置最新的火器,現在你來找本國公要?
妹的,誰知道你們安的什么心,買了老子的武器來打老子怎么辦?
“沒關系,沒關系,是老朽唐突了!”其實孛羅赤也是看似不經意的問問,他想看看大明的這個安國公是不是個可以‘通融’之人。
事實上換做晚明的任何官員,只要舍得出銀子,孛羅赤都有把握買到這種武器。
可據他調查,這種新式的火槍居然不是出自大明的工部,而是一個叫做大明皇家軍械所的地方。
而這個軍械所的主人便是大明的安國公,據說就連大明軍隊內部,得到這批火槍,也是戶部付了銀子的……
這個安國公簡直太恐怖了!
為什么大明的皇帝對此置之不理?甚至還放任不管?
孛羅赤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他們的察哈爾勇士是別想得到這批犀利的火器了。
“哈哈,菠蘿你也別灰心,主要是目前火槍緊缺,大明的軍隊還未全部更換。
一年,本國公保證,一年以后,大明的火器優先提供給你的部落。”劉鴻漸打了個哈哈。
對于火槍,劉鴻漸還是有點太敏感了,但想到如今膛線槍也初有成果,一年的時間,差不多可以更新換代了。
那么這些更換下來的遂發槍……倒是可以賣個好價錢!
嗯,這是個好生意!
國家強大了就是好呀,用剩下的垃圾都有落后的國家搶著要,想起后世的華夏,劉鴻漸對于目前的大明也是頗感自豪。
他一定可以做到!一定!
“是汗國!大人,一言為定!”孛羅赤趕緊糾正劉鴻漸的口誤。
察哈爾是黃金家族的嫡系后裔,有著純正而高傲的血統,這血統容不得任何人玷污。
“嗯,好說好說!”劉鴻漸哪里管你什么汗國,只是哈哈一笑。
一年時間誰知道會發生多少事兒呢?到時候本國公的火器賣給誰,那是要看誰最聽話,而不是承諾。
國與國之間哪里有什么百分百的承諾?除非……這些盟古人愿意加入我大明!
嗯,這倒是個好主意!
明亡后其實最倒霉的還不是漢人,而是盟古人。
明末時內盟加外盟再加更西邊的瓦剌一脈后裔,盟古全族約有一千二百萬人。
然而,三百年后,在螨清的種族遏制之下,竟然只剩下區區一百萬人不到。
究其原因實在簡單,建虜入關之時全族不過五十萬上下,然歸附建虜的盟古人卻比他們多數十倍。
若是你,你怕不怕?
于是乎,來吧,給你上枷鎖。
第一道枷鎖,控制男丁上限,比如科爾沁盟古男丁最多不能超過八萬。
若要問超過了咋整,當然是殺掉!
甚至于上戰場時讓盟古人做前鋒,這簡直再正常不過。
建虜入關以后,螨州八旗是很少親自攻城掠地的。
他們以漢八旗打漢人,以蒙八旗打漢人,以盟古人滅盟古人,以盟古人滅其他任何敢于反抗螨清之人,最后讓盟古人自己把自己掐死。
僅以螨清對準噶爾為例,準噶爾為啥反?準噶爾真的是建虜們所說罪大惡極嗎?
如果準噶爾大汗噶爾丹在這兒,他肯定會用發自肺腑的聲音高喊:for freedom!
人家只不過不想亡國滅種罷了!
事實上,那是盟古歸附螨清后,為自己的民族做出的最大也是最后一次反抗!
但結果呢?準噶爾作為瓦剌一脈也先大汗的嫡系后裔,清以從西方引進的大炮屠殺英勇的準噶爾勇士。
他們對準噶爾實行了恐怖的,全族八十萬被屠戮到只剩六千,準噶爾從此成為一個地名!
第二道枷鎖,愚民與宗轎!
盟古人一開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信喇嘛教,螨清朝廷洞察到了這一弱點,遂以‘建一座喇嘛廟勝十萬兵’為口號。
僅兩百年時間,使盟古接近一半男丁成了不能生育的喇嘛!
令人發指!
倘若有人了解個中的心酸,便知道何以外盟能脫離華夏而去,非實勢也,更非毛之過也!
乃外盟因為螨清而對華夏寒心也!
尼瑪,跑題了!!!
劉鴻漸的想法其實一點都不復雜,他不在乎盟古與大明百年來的是是非非。
他們也是想活下去,只不過當時的大明不夠強大而已。
這些糙漢子,脾氣憨且直,簡直是生來的戰士!
毋庸置疑,大明能幫到他們,他們同樣可以幫到大明。
而大明的軍隊以后肯定便是以火器為主,但在這年代,精銳的騎兵卻是必不可少的。
也許最好的方式,呵呵呵,劉鴻漸心里稍定,慢慢的醞釀出了一點端倪……
與這三人進行了一次不算愉快的商議后,劉鴻漸答應三日后帶他們去禮部簽署文書。
而他則還要就此事與崇禎大叔匯報一下,雖然問題不大,但說還是要說一下子。
送走了三個盟古大漢,劉鴻漸坐在客廳沉思。
建虜畢竟猖獗,但盟古更是不容小覷,廣闊的草原,復雜的情勢,到底該如何處置?
就算是大明將來強大了,難道也去學朱棣同志來個五征盟古嗎?
天可憐見,朱棣的五次征伐,勞民傷財不說,收效卻是甚微。
你騎馬,人家也騎馬,還沒有人家熟悉地形,雖然把人家打的雞飛狗跳滿草原狂奔,但充其量不過是去人家地牌兒裝了個逼,哦不,是五次!
那樣肯定不行!自古以來,真正有血性的民族從來不是靠殺戮去征服的。
殺戮只能毀滅一個民族,而想征服他,想讓他認同你……
只能靠文化!包容,融合!
這才是一條一勞永逸的路呀,雖然過程可能會很麻煩。
嗯,我大明,我華夏民族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傳承了數千年的文化了。
如果在全世界的民族之林里,尋找、比較出最具有包容性的民族,華夏肯定能排進前三。
也許,應該去找大叔商量商量,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想到此,劉鴻漸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還是我大明牛逼呀!
“棒槌備馬,咱們去軍械所溜達溜達!”
時值午后,春風和煦,城外路邊的嫩草也都冒出了頭,劉鴻漸一行人不緊不慢的趕著路。
“棒槌,你真的考慮好了?可別辜負了皇上!”劉鴻漸突然對身后的牛壯說道。
牛壯扛著AKM緊跟在劉鴻漸馬后,再往后還有四個腰佩長刀的國公府家丁。
“老爺,您說啥?俺沒聽明白!”牛大棒槌趕上前去問道,中午的日頭映的他瞇著眼。
“你這家伙少跟本老爺揣著明白裝糊涂,皇上不是說若你有意京營或邊軍,可為參將、晉爵伯爵。
這是個好機會,可以光耀門楣,你應當好好把握。”劉鴻漸輕聲說道。
自劉鴻漸在京城城墻打農民軍時,與牛壯相逢并收為家丁,二人歷經京城攻防戰、山海關血戰、臨縣攻防戰……
凡是劉鴻漸去過的戰場,這家伙是一個沒落下。
只有劉鴻漸明白,牛壯這家伙看似魯莽,實則粗中有細,去軍隊里鍛煉鍛煉肯定也可以鎮守一方。
跟在他身邊當個家丁,對這廝有點不公平,所以劉鴻漸還是要勸一勸。
“哦老爺是說這事呀,俺不去京營,俺就想跟著老爺。”牛大棒槌回答的很干脆。
他雖然沒文化,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但卻最是懂得知恩圖報。
在他看來,之所以能有如今的一切,皆是他家老爺的福蔭。
如果當初老爺不收他當家丁,也許他現在還在守城墻,哦不,也許他早已經戰死城頭,哪里還有如今的這許多賞賜。
也正是因為他沒啥文化還不識字,而且知道那些當官的都是滿腦子彎彎繞、滿肚子壞水兒,他即便是真的去了。
估計也當不了多久,便會被人穿上無數小鞋子,然后打回原形。
與其在官場里受氣,還不如跟著老爺呢!
況且皇帝大老爺不是還賞了他個子爵嗎?他老牛家十代貧農,到了他這兒反而得了個爵位!
還想啥?做夢都能笑醒!人啊,得學會知足!
“哼,這可是你自己想好的,以后可別后悔。”見牛壯渾不在意,劉鴻漸只得罷了。
好在他如今頭上還頂著督師的名頭,如果大棒槌以后突然想通了,也沒啥,大不了他去找皇上走個后門。
一行人溜溜達達的便到了軍械所,軍械所里由于一直在加征,顯得略微有些擁擠。
彈藥工坊、火槍工坊、**工坊、火炮工坊……
外加上各自的研究室,各個部門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顯得格外熱鬧。
看來得想辦法把最占用人手和場地的火槍、火炮工坊挪出軍械所了,至少得在外面單獨成立個兵工廠,而軍械所只負責科研。
唉,那群可憐的民工呀,干不完的建筑活兒,唉,他也可憐啊,四處都要花銀子。
原本軍火可以大賺特賺,但賣給自家軍隊又不好加價,又是戰時,劉鴻漸大多是成本價出售。
而想出口掙點快錢,估計至少得膛線槍可以大批量生產并更換到全軍后才行呀!
如今,唯一能給他掙點銀子花的,只有山西顧家父子給他打理的煤礦。
苦逼呀,到處都在花錢,入不敷出,入不敷出呀!
“大人,老夫正好有好事要告知大人,不過您怎么這般愁眉苦臉的?”宋應星滿面紅光,仿佛年輕了好幾歲。
他的前二十年,為了科舉而奮斗不已,結果連個進士都沒考上。
他的中二十年,為了百姓而加入官場,結果人微言輕混了那么久只當了個縣令。
心灰意冷之際,辭官歸鄉專心著述,本以為人生就這般了。
老了老了,沒想到枯木逢春,遇到了面前這位年輕的神人!
是的確實是神人,不然他哪里來那許多圖紙?
那些圖紙繪圖之詳細,解說之細致、印本之工整,他平生所未見,雖然錯(簡)別(體)字多了些,但也無傷大雅!
他從來沒問過劉鴻漸這些圖紙的來源,正如他對牛壯背著的AKM恍若未見一樣,不該問的不問,便是他最恪守的原則。
如今他不僅是這軍械所的二檔頭,掌管著手下上千的匠人和無數的資源。
只要他想,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感興趣的實驗,并且所有的開銷均是免費。
而且,竟然還得了陛下的賞賜,被敕封為正五品的驍騎尉!
天可憐見,他以舉人身份混了近二十年官場,才堪堪當了個七品的縣令。
如今只是拿著面前大人給的圖紙,按圖索驥般研制出了兩三件武器,便得了正五品的武勛。
他還猶記得宮里來宣讀圣旨時,同時被封做從六品武騎尉的加農炮研制者張峰直接暈倒。
而他也是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知遇之恩,人這一輩子若能遇上個貴人,真是件幸福的事。
很顯然,面前的年輕人,便是他的貴人。
“哦?宋老有何好事告訴本官?”放下花銀子的心痛,劉鴻漸強打起精神問道。
“咱們玻璃工坊的玻璃已經研制成功了!”宋應星拱手向劉鴻漸匯報工作。
“啥?玻璃?哎呀我次奧!”劉鴻漸激動的一拍手,剛才的所有不快瞬間便消失了。
玻璃呀,穿越者掙銀子的三大件之一!
他劉鴻漸,終于可以賣玻璃了!
宋應星知道自己的這位大人雖然天縱奇才,但卻因為年輕遇事難免情緒化,也是見怪不怪。
“走啊,宋老,帶本國公去瞅瞅!”劉鴻漸興奮的拉著宋應星的胳膊,向軍械所外的玻璃工坊走去。
玻璃工坊如今也已經有了近二十個老琉璃匠,和五六十個負責干力氣活兒的工人。
這些老琉璃匠煉制了一輩子琉璃,也被欺負和壓榨了一輩子,個個窮的沒脾氣。
到了這玻璃工坊都是進入天堂般,不僅薪俸高,待遇好,還沒人來吆五喝六。
他們珍惜這份差事,并十分賣力的研制這個叫做玻璃的東西。
琉璃和玻璃一字之差,制作工藝相似,但材料確是不同,在《輕工業基礎》里,制作方法寫的明明白白。
這些琉璃匠也是經驗老道,徹夜研究,很快便成功的研制而出。
一面面長寬約一尺的玻璃平放在木質的桌子上,劉鴻漸輕輕的撫摸著,仿佛在撫摸白花花的銀子。
這尼瑪哪里是玻璃,這都是銀子呀!
“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