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qū)區(qū)千余人也是可以殺了你們的傻逼們。'何歡不屑的說道。'
兩儀殿里李世民如同一蹲雕塑一樣端坐在寶座上，面沉似水心里卻翻江蹈海。
現(xiàn)在他心里就是對李承乾的恨鐵不成鋼，還有就是被愚弄的憤怒，李承乾要在朱雀門前公開審理案件他是知道的，只是他當(dāng)時根本沒有想到李承乾準(zhǔn)備在朱雀門前當(dāng)著百官和數(shù)萬百姓的面打死那么多重犯。
這事連他都不敢想。
要知道那里面可是有勾結(jié)親王造反的朝廷重臣，如果只是幾個土豪劣紳李承乾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但是像岑文本這樣宰相級的人物，如果今天被李承乾隨便打死了，那以后滿朝文武誰還敢跟李承乾說個不字?
而且李世民向來認為只有天子才可以決定人的生死，在唐朝被判了死刑的重犯都是要皇帝親自勾決后才能執(zhí)行的，這個權(quán)力在李世民病重李治監(jiān)國時還專下旨說明：五品以上官員的任免和死刑勾決必須他李世民親自決定。
可是一不小心李承乾就要代他執(zhí)行了，所以可以想象當(dāng)他聽說李承乾要當(dāng)眾打十幾個重犯每人二百軍棍時，是何等的憤怒。
而且李世民也實在不能理解李承乾為什么要這么做，李承乾今天這么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如果說李承乾想密謀造反，那么就不應(yīng)該到處豎敵。
要說是李承乾身邊的人給他出的這樣的主意也不可能，李承乾重用的無論是崇教殿七學(xué)士還是程名振、薛仁貴、薛大鼎這些人李世民都是了解過的，李世民非常清楚這些人絕對沒有這個膽子。
難道真的是因為李承乾生性殘暴?
想一想也是，當(dāng)初李承乾不顯山不露水在東宮韜光養(yǎng)晦，還經(jīng)常派人刺殺他的幾個老師，現(xiàn)在李承乾要做事自然更容不下與他政見不同的人。
想當(dāng)初隋文帝、隋煬帝在朝廷上說一不二最后隋朝二世而亡，難道大唐也要……
李世民這一會兒幾乎想到了所有李承乾的缺點，一時想起真恨不得立刻把李承乾拉來打死算了。
就在此時小內(nèi)侍進來報說太子殿下到，李世民立即抬頭看著大殿門口。
李承乾柱著拐杖一瘸一點地走進兩儀殿，眼角余光往左右一飄，立即發(fā)現(xiàn)殿里的氣氛不對，兩邊的大臣都是站著的，不像以往在兩儀殿里議事大臣坐在小兀子上。
而且今天這么多大臣在這里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因剛才進殿時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脫了鞋進來的，所以此時整個兩儀殿里只有他的鞋底和拐杖的觸碰地面的聲音。
“通啪——啪，通啪——啪……”
聲音極為有節(jié)奏，聽李承乾心里直打鼓。
“兒臣參見父皇！”李承乾朝李世民躬身作輯行禮。
“臣……，參見陛下！”諸遂良等跟著向李世民行禮。
李世民依舊面沉如水，就這么看著李承乾，半天都沒有任何表示。
李承乾半躬著身子還低著頭很不舒服，便幽怨地再一次道：“兒臣參見父皇！”
李世民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兩儀殿里落針可聞。
站在李承乾身后的諸遂良、許敬宗、蘇定方、李義府都知道李世民這是真生氣了，心里都十分擔(dān)憂，想提醒一下李承乾今天千萬別頂撞李世民，可是此時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殿里又僵持了一會兒，李承實在忍不住了，再次大聲道：“皇太子李承乾參見皇帝陛下。”
喊完李承乾就聽兩側(cè)群臣和他身后的諸遂良等人發(fā)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哼！你還知道你是皇太子啊?”李世民冷哼一聲道。
李承乾抬起頭來看著李世民冷漠的臉感覺有些陌生。
自從李承乾穿越以來雖然李世民很少給他好臉色，但是以前李世民無論多么憤怒李世民眼里總還有些情緒，而且這業(yè)情緒根結(jié)處就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孩子。
但是這一刻他從李世民眼中看見的是冷漠，是無情，李承乾不知道為什么李世民會對他產(chǎn)生這種情緒。
當(dāng)下小心道：“不知父皇宣兒臣等人來所為何事?”
李世民看著李承乾一行人，面無表情地道：“崇教殿七個大學(xué)士為什么只來了四個?”
李承乾不知道李世民發(fā)得哪門子邪火，只是平靜地道：“回父皇顏先生在準(zhǔn)備明日崇賢館招考的事，任雅相和郝處俊都在平章院值守，兒臣已經(jīng)派人去傳他們了，想來也快到了。”
“既然他們還沒到朕先來問你，你為什么要在朱雀門前公開審理案件?”李世民的聲音依舊是毫無情緒波動。
李承乾對此早有準(zhǔn)備，聞言立即大聲道：“
兒臣之所在朱雀門前公開審案是因為近些年我大唐有一些勛貴之家無法無天地殘害百姓，而地方長吏不敢過問，致使冤案和民怨一起積壓，狂妄與野心同時生長。
父皇請想一想一個區(qū)區(qū)親王只靠著幾個世家和身邊區(qū)區(qū)幾千人就公然劫殺當(dāng)朝皇帝和太子，岑文本弟弟岑文昭只是一個小小校書郎，他隨便的一句話就使得一戶人家數(shù)十口人被無辜殺害且真兇逍遙法外。
崔仁師出身博陵崔氏是名門望族，在朝堂上滿嘴里仁義道德，誰知道他不但包庇他兒行兇射死人命不問，竟然還縱容他兒子收受賄賂包攬訟詞制造了多少冤假錯案，尚待一一清理。
還有于志寧的弟弟于永寧、長孫嘉慶等等這些人哪一個不該死?
兒臣公開在朱雀門前審理，宣判就是要告訴天下人大唐是有公理的，告訴一些人不要為非作歹……”
正所謂氣盛言宜，這件事李承乾自認為做的沒有錯，所以一開口就威勢懾人，殿上的一些大臣也被李承乾所感動不住地點頭。
李世民看著慷慨激昂的李承乾，神色越來越復(fù)雜，直到李承乾說完，半晌才痛心疾首地道：“你說的都對，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些人你既然已經(jīng)公開審理并且判他們死刑，為什么還要打二百軍棍呢?
你是皇太子，如何能不遵國法?
即便你恨他們殘害百姓，要行杖刑，只需要吩咐一聲讓臣下去做就行了，為什么非要當(dāng)著數(shù)百官員和數(shù)萬百姓的面親自這個命令?
若是這些被當(dāng)場打死天下人如何看你?”
李世民這話一出口下面的大臣全都倒吸一口冷氣，皇帝這是被氣成什么樣了，連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要知道很多高級領(lǐng)導(dǎo)都有一個習(xí)慣，那就是當(dāng)他看見下面的人做的好時候，他當(dāng)面夸獎，但是如果他看見下面的人做不好的時候，他會去找你的直屬領(lǐng)導(dǎo)或是相關(guān)部門的人，讓他們批評你或者處罰你。
領(lǐng)導(dǎo)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給下面員工留一下一個好印象，好人全讓他當(dāng)。二是他不跟低層交涉也有擔(dān)心被低層員工當(dāng)面罵了不好出氣的原因。
皇帝們這么做的目的就是保住他們從不犯錯的圣人形象，壞事、惡人的鍋都由大臣們來背。
李世民做為皇帝自然深諳此道，雖然他自己有時候脾氣上來也不了管那么多，但是這不影響他想讓他的接班人李承乾做好這一點。
李承乾看李世民又還是語重心長地教育他，以為李世民又是雷聲雨點小，便不放在心上。
當(dāng)即躬身行禮道：“謝父皇教誨！”
“嗯！”
李世民也平復(fù)了情緒，重新打量跟李承乾來的人，及看見李義府手里拿著卷宗，便面無表情地道：“既然你們已經(jīng)公開審理宣判了，那就把卷宗拿給朕看看吧。”
李義府聞言慌忙道：“啟奏陛下，今日剛剛宣判卷宗還未整理清楚，還是等臣回去整理好了再呈交陛御覽。”
李義府剛才已經(jīng)從李世民話里聽出，李世民還不知道十幾個人犯已經(jīng)全部被杖斃，可是卷宗上都已經(jīng)標(biāo)注清楚，這會兒讓李世民看見顯然對東宮沒有一點好處。
李世民沒有吭聲，自有內(nèi)侍走到李義府面前把他手里案件卷宗拿去呈到李世民桌上。
李世民一邊拿起卷宗一邊擺擺手道：“你們都各自歸位吧！”
李承乾和四個崇教大學(xué)士才各走向自己的位置，就小內(nèi)侍進來。
“啟奏陛下，崇教殿大學(xué)士顏師古、任雅相、郝處俊請見。”
“宣！”李世民頭也沒抬道，此時他正在看李義府放的整整齊齊的卷宗，心里甚是滿意。
只是他當(dāng)看見第一份卷宗長孫嘉慶后頭寫著受刑不過而斃，忙往后面翻去，一份兩份……，受刑不過而斃，受刑不過而斃……
李世民越看呼吸越粗重，當(dāng)他看到岑文本也被杖斃時手都在發(fā)抖……
“臣顏師古（郝、任）參見陛下！”
半晌李世民抬起來面上十分平靜，聲音毫無情緒地道：“皇太子承乾大膽妄為，敗壞法紀著即日起在東宮閉門思過，東宮之臣崇教殿大學(xué)士，不能勸諫，著即日起不必再值平章院，每日可于東宮崇教殿里教受太子詩書。
宋國公蕭禹加封特進與司空長孫無忌共掌平章院處理政事，平章院遷入太極殿北的內(nèi)客省理事。”
李承乾和東宮一眾從屬官員聞言猶如被打了一悶棍，李世民把他們一擼到底了。
李承乾心里立即升起一個疑惑，李世民要干啥?
李承乾的腦子飛速轉(zhuǎn)動，只是一時間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世民為什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李世民這么做絕對沒安好心。
當(dāng)即走出來大聲道：“不知兒臣做錯了何事，父皇要如此懲罰兒臣?”
什么?
李世民和滿朝文武都被李承乾問的一怔，隨即李世民大怒地抓起桌上的案件卷宗就照著李承乾頭臉砸下去，大聲道：“逆子你還敢問?”
“啪！”
李承乾腿腳不便躲避不及被厚厚一疊卷宗劈頭蓋臉砸中，臉上熱辣辣愕然地抬起頭看著李世民，老鬼慌忙去拉李承乾被一下甩開。
禮部尚書李道宗、吏部尚書侯君集等眾臣慌忙躬身祈請道：“請陛下息怒！”
“太子殿下還是先回東宮，等過幾天再向陛下請罪。”馬周忙出聲勸道。
而李世民和李承乾兩人對于眾臣的勸解都是概不理會，兩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著，誰也不服氣誰。
半晌李承乾幽幽道：“不教而誅是為謔。”
李世民聞言直氣的雙眼圓睜，霍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指著李承乾大喝道：“逆子還敢狡辯，那朕問你，你二百軍棍打死所有人犯又是什么?”
李承乾聞言淡淡地道：“兒臣是當(dāng)著數(shù)百官員和幾萬百姓公開審理，宣布罪行，然后判以極刑，只不過是杖刑重了些而已。”
“你！你！……”李世民指著的李承乾“你”了半天就是說不出話來，氣是直發(fā)抖。
“太子雖然狡辯之才足以文過飾非，可是你怎么辯也辯不過陛下的慧眼如炬。”長孫無忌緩緩走出來道。
他的意思就是李承乾雖然能狡辯說自己沒有犯錯，但是李世民慧眼如炬，怎么狡辯也沒有用。
李世民見長孫無忌出來，就緩緩坐下把臉掉向一邊不再看李承乾。
李承乾聽見長孫無忌說話猛地轉(zhuǎn)過身來，一頓拐杖，雙眼噴火一般盯著長孫無忌道：“長孫卿家你這是欲加罪何患無辭，難怪外面那么多蒙受冤枉的百姓，今日連我這個皇太子都要在這兩儀殿上蒙受不白之冤了。”
長孫無忌見李承乾此時已經(jīng)無法言說，便住口不言退回班列，意思是要鬧騰隨意。
李承乾見長孫無忌退下正要接著找李世民算賬，卻見身材瘦小的蕭禹重重地哼一聲走出來道：“太子殿下無故對犯人施以重刑致使數(shù)十個人犯不待明正典刑就命喪杖下，怎么不算犯錯?”
李承乾聞言冷笑一聲道：“蕭卿家你也是太子太傅，請問有哪一條唐律規(guī)定理刑官不許判杖刑的?
你又知道大唐每年有多人被刑訊而死的嗎?
怎么死了這幾個人蕭卿家就心疼了?”
李承乾也是看出來了，他想要做成他的事，什么“溫、良、恭、儉、讓”“皇太子氣度”都要不得了，他畢竟不愿意在登上皇位之前做一個溫文而雅任人觀賞的花瓶，他是要做實事的人。
蕭禹被李承乾問的直翻白眼，過了半天才抖著袖子大聲道：“狡辯！狡辯！……”
“夠了，這樣鬧騰成何休統(tǒng)?”李世民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皇太子承乾君前失儀……”
“父皇！”李承乾不待李世民把話說完就出聲打斷他，李世民他弄的怒發(fā)沖冠正要跳從桌子后面跳出來動手。
卻見李承乾彎腰把他剛才砸下來的案卷一一檢起碼放整齊，抬頭示意一個小內(nèi)侍去接，然后淡淡地道：“父皇這是您剛才砸下來的。”這是提醒李世民，要說失儀也你先失儀的。
老鬼跑到李承乾邊上，一面幫他撿地上的案卷一邊悄悄道：“太子殿下您不能惹陛下生氣啊……”
李承乾心里也在想今天怎么收場，但有一點今天這個虧不能吃。
李世民和滿殿大臣看出李承乾的用意，心里都是又驚又怒，別說君臣就兒子也不能這么給父親找難看啊?
真不知該怎么形容李承乾。
把案卷交給內(nèi)侍淡淡地道：“既然父皇覺得刑杖打死人不妥就該明令下詔，規(guī)定什么官員在審案的時候可以打多少軍棍，不能打死等等，以后這些條文制為永例也就是了，何必苦苦為難兒臣呢?”
李世民心里冷哼一聲，怒聲道：“朕今天就是要教育你這個逆子！”
李承乾心里明白了李世民這是受了什么人的盅惑找茬來了，當(dāng)下心里冷笑，回頭我一起把你們收拾了。
李承乾面上不動聲色，嘴里淡淡地道：“父皇教誨兒臣從不敢違逆，剛才一進來父皇一說兒臣京就認錯了。”
李承乾這話說的在李世民看來就是毫無悔改之意，對他失望更甚，但還是想再點撥他一下。
于是寒聲道：“你這個樣子有悔過的意思?”
李承乾脖子一梗道：“那還請父皇教給兒臣什么樣才算有悔過的意思?”
兩儀殿里的眾臣看著這對父子都是目瞪口呆的，這是皇帝陛下和皇太子嗎?
怎么看著跟街上的無賴一樣啊！
到這個時候李世民算是被李承乾給氣得無話可說了，心想以后就不再見逆子了，且讓他再囂張一會兒吧。
半晌，無奈道：“承乾，那你說今天這事怎么辦?”
李承乾聞言直接道：“今天本來是沒有什么事的，只是東宮奉旨審案打死了幾個犯人而已父皇已經(jīng)訓(xùn)斥過了兒臣，還有什么事?
至于說平章院的事，朝政穩(wěn)定才是國家大事還請父皇三思。”
李世民見李承乾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要權(quán)力，心里冷笑，淡淡地道：“朕正是考到朝政重要才用朝廷重臣執(zhí)撐平章院，至于你和東宮的禁壁就算了。”
李世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討厭過李承乾，哪怕是去年聽說李承乾寵幸樂童稱心，也覺得只要打死稱心教訓(xùn)李承乾一頓，后面李承乾改了還是一個好太子。
但是剛剛李承乾竟然就這么明目張膽跟他爭權(quán)，真是瞎了眼把讓他在東宮設(shè)平章院，若不是發(fā)現(xiàn)的早還不被逆子給駕空了。
從前李世民雖然想廢李承乾但總是不忍心下手，所以一拖再拖，可是今天他要是能抓李承乾一個大把柄，一定立刻下旨把他廢了。
李世民想到李承乾的大膽和剛才的張狂就是一陣陣后怕，想到這里他起身就往后走……
李世民離開后內(nèi)侍宣布散朝，李承乾和諸臣只得退出，內(nèi)侍悄悄把長孫無忌帶到甘露殿。
長孫無忌一進甘露殿，還沒有行禮就聽李世民大聲喝道：“你們退下！”
殿里內(nèi)侍聞言全部無聲退出。
“臣參見陛下！”
“朕要廢了他！”
你怎么這么牛逼呢？”何歡笑了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