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大家等那么久,真慚愧??吹酱蠹乙琅f不離不棄,真羞愧。
所以雖然本想等一切恢復正軌后再繼續寫文,但實在忍不住又回來了。但是因為前一個故事擱置太久,估計再繼續大家會缺了原先看時的性質和樂趣,而且那個故事構架過于龐大,在我目前這樣的工作生活狀態下無法以大家滿意的速度和質量填完它,所以決定翡翠小人這一個故事暫時停坑,等以后寫完一并貼上來.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在我工作和生活狀況恢復到正常之前,我會陸續寫一些比較短小節奏快些的故事給大家看,這樣速度會快些,希望新短篇大家會喜歡.
現在,我們來講第十一個故事,好久不寫,手和感覺都生疏了,大家見諒
第十一個故事<青花瓷>
***?。?
“素和家的瓷,畫魚能觀魚游,繪草能見草動?!?
“當真是色如凝脂,觸如嬰肌?!?
“皇上相中他家那雙手了?!?
“宣,素和甄入宮覲見?!?
“不好了!窯失火了!窯失火了!”
家里有只青花瓷,約莫半人多高,藍碎花的。正面一幅仕女圖,背面三尾魚,銹紅色的,環狀盤在腹部圓形的凹口里。它是姥姥那些亂七八糟的收藏品之一。
姥姥在世時,那些經常來家里走動的親戚朋友們都叫它宣德瓷,起先我以為那是它的名字,后來網上查了查,才知道那是因為它制成在明宣德年,那一年代從官窯里燒制成的青花瓷統稱宣德瓷。
剛知道那會兒頗為興奮了一陣子。網上說,宣青制作距今近六百年,能完整保留下來的很少,物以稀為貴,以我這樣的俗人的價值觀來衡量,它必然價錢不菲。
不過這種興奮和得意不久之后就蕩然無存。
一位住在附近常來我家店里買點心的老教授,似乎是教歷史的,一向對古董有著很強的興趣。在聽說我家有只宣德瓷后,他特意跑到我家客廳看了這只瓷器。之后鑒定再三,本來信心滿滿等他估摸出一個大致的價值,結果他卻相當遺憾地告訴我,這只宣德瓷是假的,是一只清末期間照著那樣子仿造出來的贗品。贗品造得幾可亂真,但胎土和釉水還是暴露了它的真假身份。
這真是讓我非常失望,就好象以為自己捧到了一堆金子,結果卻發現那僅僅只是堆鍍了層金粉的銅而已。雖然老教授后來又跟我說,說是贗品,但也好歹這件也算是只贗品里的極品,無論是色澤還是質地,都可見模仿者功力的深厚。況且距今也有百多年歷史,不失為一只有價值的收藏品。
自然,我并沒有因此就高興多少,因為知道他那是安慰我。歷來無論如何相象,贗品就是贗品,即使是只有了百年歲數的老贗品,它還是只贗品。贗品永遠取代不了真品。
所以現在,它被擺在我家客廳靠近樓梯間的地方,和飲水機一起靠墻站著,被狐貍充當雞毛撣子的插口,一度還成為過杰杰的窩。有那么兩三天時間我一直沒在樓上找到過那只胖貓,后來才發現它在這只青花瓷瓶里打胡嚕,似乎貓科動物對這種深深的圓圓的地方總是特別感興趣,對杰杰這種什么地方都能睡的生物來說尤其。
發現瓶子上有裂縫,是最近幾天的事。
那天天下著毛毛細雨,很陰,并且悶熱潮濕得讓人渾身很不舒服。
從早上坐到下午,生意一直很清淡,狐貍出門采購去了,沒有他在的房子里靜得讓人想打瞌睡。閑著沒事,我提早打了烊,開始打掃我那間整整大半年沒搞過大掃除的屋子。當然這可不是因為我懶,說起來,家里有只狐貍到底還是有點好處的,他總是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尾巴當掃帚拖把而不自知。
那會兒铘坐在樓梯臺階上看著我,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一口沒一口吸著煙。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學會抽這個的,沒準是在術士家,那個黑眼圈小子沒事總喜歡一支煙在嘴里叼著,年紀不大,但比老煙鬼抽得還兇。不過麒麟抽煙的方式和那個小煙鬼不太一樣,甚至和所有人抽煙都不太一樣。
別人抽煙是吸的,铘抽煙從來不吸,把煙朝嘴里一塞煙頭就著了,然后那些紅色的煙絲慢慢擴散到整個煙身,水似的把它浸透,卻又不急著讓它化成灰燼,就那么不緊不慢地燃燒著,像他朝下俯瞰我的那種眼神。
奇怪的是通常只有狐貍不在時才能見到他這樣的眼神,它讓我全身覺得不安,可是又有種很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很久以前就見到過,似曾相識,可再往深了想,卻又什么都想不起來。這種感覺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狐貍??深羲坪踔?。每次我一產生這樣的感覺,一抬頭,總能看到他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望著我,有時候會慢慢踱到我身邊,在我試圖回避開的時候,并且問我:我帶你走好么。
不像是商量的口吻,倒像是在問我取走身上某一樣東西。而每每這時總能把我的魂靈驚得一激靈。那樣一種不知道是開玩笑還是認真說出來的話,換了旁人,我聽了只會感覺是跟我逗樂子。而從麒麟嘴里說出來,我會害怕。
短短幾個字,聽在我耳朵里就好象是在說:寶珠,讓我吃了你好么……
于是快快躲開他的目光,裝做什么也沒看到一樣忙忙碌碌著,也就是在那時,我發現了那只瓷瓶的異樣。
最初我只是留意到蹲在瓶口瞪著我的杰杰,它就像個趾高氣揚的工頭,高高在上看著我來回忙碌,感覺好得很。大大的尾巴一下一下掃在瓶子上,最后一次尾巴掃開,我發覺沿著瓶口到侍女圖的地方,那塊光潔的釉面上有一道細細的黑線。
本來以為是什么臟東西,細看卻是一條裂痕,這讓我不由自主朝它多看了幾眼。
其實本來也沒什么。大凡這樣歲數的瓷瓶,有裂痕總是難免的,但這條裂縫和那種隨著歲月自然形成在瓷器內的裂痕不一樣。它很細,但很深,烙在青花瓷光潔的表面上就像條非常突兀刮滑在嬰兒皮膚上一道細細的傷疤。
它看上去就好象是從內部朝外迸裂開來的。
于是沒理會杰杰的抗議,我把它拉開朝瓶口里摸了摸。瓶子里很光滑,就著光也看不出里頭有什么地方開裂,于是又把它重新擺了回去。
這件事過后不多久就被我忘了,抽屜里翻出來的被杰杰咬壞的一堆爛襪子比起瓶子開裂似乎更讓人覺得事態嚴重。畢竟那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瓶子不值幾個錢,它上面多條縫就跟老太太臉上多條皺紋一樣沒什么了不起。老化,損壞,報廢,再正常不過的過程,正常到我不會在它身上花更多的關注,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出現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