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青滿意地看著文臣們陳述著朝廷目前的困境,她很欣慰西瀾國的確是人才濟濟,文臣武將,各有所長。她再次走向軒轅依婷,將玉璽擺到了她跟前,她要讓她明白和重視這枚玉璽代表的意義,同時也是想在心理上震懾威逼她。
“公主殿下,如今大臣們都給了各自的意見,其中有主戰(zhàn)的,也有主和的。倘若你是掌璽之人,你如何抉擇?是戰(zhàn),還是和?還有如何在三日內(nèi)解決賑災糧的問題?”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軒轅依婷不禁有些慌亂,猶豫了許久,顫聲問道:“……那你當如何抉擇?”
北宮青挺直了脊背,放聲說道:“南翼國屢派軍隊騷擾邊境,但每次規(guī)模不超過千人,按例還稱不上戰(zhàn)爭的范疇。他們的目的,無非是試探西瀾國的虛實,不足為懼,但我們也不能任由他們隨意挑釁欺凌。我會派三千兵馬鎮(zhèn)守在邊鎮(zhèn),再派兩千兵馬,化整為零,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分別分散到南翼國的各個邊鎮(zhèn)進行小規(guī)模的騷擾,讓南翼國摸不清我們西瀾國的態(tài)度。”
她的目光充滿著睿智和自信,霎時間恍了所有人的眼,軒轅依婷也不例外。四周的議論聲紛起,大部分的人都贊賞地點頭,他們未料到一個女子竟有如此見識,就連西門翎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軒轅依婷重新審視她,鄭重地問道:“那賑災糧呢?就算要從潯陽運糧至受災區(qū),少說也要五日,三日內(nèi)如何能做到?”
北宮青自信地回道:“打開國庫的糧倉,讓它流入到市場中去,壓低都城附近的糧價,隨后派人在受災區(qū)附近以高價收購糧食。相信到時候,糧商們會爭先恐后地自己將糧食運到受災區(qū)。”
其實在來之前,她早就想好了主意,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絕不會斷然來闖西門府,自取其辱。
她此策一出,所有的人都陷入沉思,思考此策的可行性。許久,其中一名大臣問道:“如此一來,豈不是亂了糧市的秩序?”
北宮青笑問道:“敢問大人,秩序重要,還是救命糧重要?”
那大臣被她這么一反問,頓時沒了言語。眼見著大臣們即將被她說服,西門翎拍著桌子立起,揚聲道:“即便你說的在理,可你是東旭國人。俗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誰能知曉你會不會出賣西瀾國。”
“你們說得對,我是東旭國人,你們西瀾國的盛衰興亡,與我何干?”
“我今日為何來此?為何白白來受你們的奚落和嘲笑?那是因為現(xiàn)在正躺在華清宮昏迷不醒的那個人——你們的皇上,他用自己的身軀保護了我,讓我躲過那致命的一箭。他在清醒之時,將玉璽交托于我,便是對我寄予了無限的信任。我是為了他的信任,為了他的救命之恩,才想努力地為他守住這片疆土,同樣,也是屬于你們的疆土。你們才是西瀾國的主人,才是西瀾國千萬黎民的主宰者。”
在眾目睽睽下,她突然屈膝跪下,雙手高舉著玉璽,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我北宮青今日給諸位大人們跪下,乞求你們?yōu)榱四銈兊幕噬稀榱宋鳛憞f黎民,返回朝堂,重理政務(wù)。”
她這突來的舉動,頓時震驚了所有人,大臣們紛紛站了起來,再看她的目光有些復雜之色,但沒有一個人是用輕蔑的眼神看她。
北宮青不是不知道眾人的反應,可胸口還是像堵了塊石頭般沉重。今日在這么多人面前,她屈膝而跪,這在從前是打死她也不愿做的,可如今卻不同,她是為了還軒轅皓天的恩情,不得不為。
人活一輩子不可能永遠順心如意,沒有磨難的人生,便算不得真正的人生。她只當自己是正在經(jīng)歷磨練,磨練越多,她便能成長得越快。
西門翎實在看不下去,擺手道:“散宴!”其實他內(nèi)心里還是觸動了,像她這樣一個高傲的女子,卻肯為了皇上、為了千萬黎民而向眾人下跪,無論她本質(zhì)如何,她的初衷卻是值得欣賞的。
“散了,都散了吧。”
大臣們也紛紛從震驚中驚醒,三三兩兩地離席而去,臨行前還不忘再看一眼那倔強女子的背影。
軒轅依婷起身盈步走到北宮青跟前,伸出素手遞向她,柔聲說道:“皇嫂,起來吧。”
聽到她肯定的稱呼,北宮青含著熱淚抬眼望向她,她心中的委屈隨著她眼眶中的熱淚一起奪眶而出。借著軒轅依婷的手,她站了起來,用衣袖拭去淚水,不想讓他們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她緊抿著雙唇,努力忍住淚水,許久,哽咽地說道:“我先告辭了。”
“娘!”
她一轉(zhuǎn)身就看到端木澤紅著眼圈站在門邊,他顯然已來了有一會兒,見到自己的娘親對著眾人下跪,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娘親,恨自己還不夠強大,他現(xiàn)在迫切地希望自己早日長大成人,他發(fā)誓永遠也不會再讓娘親對任何人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