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發時處於神志遊離狀態,極具攻擊性?!贬t生慎重道,“這是一種遺傳基因缺陷,目前還沒有有效治療手段,只能藥物緩解和推遲發作時間?!?
江映唯眸色沉下來。
醫生道:“您的情況應該是幼年就使用了藥物推遲發作,但是這種藥治標不治本,而且一旦藥物失效,會引發病癥報復性發作,以後只會一次比一次嚴重?!?
江映唯:“最嚴重的後果是什麼?”
“……”
醫生停了好一會兒,道:“會自殘而死?!?
男人只是挑了挑眉毛,臉色波瀾不驚。
他問:“我還有多久?!?
“第一次發作之後,後面會越來越嚴重,大概……還有一年時間。”
看著面前這位年輕的繼承人,溫文爾雅,意氣風發,想到後期病癥發作時人如野獸一樣兇殘的樣子,醫生不忍,想了想才道:“這種病癥目前世界已知的僅有幾百例,研究資料不多。好在我的博導正是研究這種病癥的先鋒,我纔對這個病有了解?!?
“意思是?”
醫生道:“根據實驗室的理論研究,α基因缺陷的患者身體細胞中缺少一種無法用藥物合成的物質,而這種物質,恰巧是另一種基因缺陷的患者人體血液的代謝物。但是這種基因病癥只存在於理論研究,截止目前我們沒有發現這樣的例子。”
他道:“但是我相信,世界上這麼多人,不可能沒有。以江家的財力物力,江先生您可以找找試試,也許可以找到?!?
“稍後我會把有關研究資料都發給您一份?!?
江映唯站起來,和人握手告別:“多謝。不過今天我來這裡的事,希望李醫生能保密。”
“那是自然,您放心。”
……
高鐵站候車大廳。
天氣很熱,秦撿卻裹著一條絲巾,季匪想給她解了。
“別動,我冷呢。”
季匪熱的額頭冒汗:“哄誰呢,你老實說,昨天去幹嘛了?我找你一晚上知不知道。”
“對不起?!?
小姑娘焉焉地打了個噴嚏,季匪沒忍心再追問下去,掐著她的鼻尖拿紙巾給她擦鼻涕。
“小沒良心的?!?
秦撿嫌他手糙,接過紙巾自己擦。
季匪想也知道,她昨天肯定沒忍住去找江映唯了,看這樣子,估計又碰壁了,搞不好碰了個狠的。
他轉移話題,試圖讓她高興一點,道:“昨天我跑錯了宅子,當年江子送我的是111號,我給記差了,進的112。還偷拿一本你映唯哥哥的相冊,想不想要?!?
秦撿仰起小臉看他,一雙眼睛晶晶亮,蠢蠢欲動。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艱難搖頭:“我不要?!?
季匪心軟了一半,道:“是咱們小時候拍的,還有老爺子和江奶奶,也不光是江子的照片,你真不要啊?!?
“要?!?
這是一本復古相冊,看起來是張管家的手筆,和他的一貫審美相符,相冊有些年頭了,秦撿剛翻了一頁,從裡面掉出一個信封。
季匪對相冊沒興趣,翻手機看機票:“江子現在的樣子,估計也不會在乎這些東西,我是從傭人收拾出來的雜物裡找到的,你帶著,留個念想,等你大學畢業,我去接你回來玩?!?
從信封裡掉出來一張病例。
——α基因缺陷癥。
病癥:精神失常,攻擊性,自殘。
病程:病發後如果不能有效遏制,壽命不足一年。
病例背面,有一段潦草的字跡。
秦撿跟著老爺子學過一段草書,可以辨認出來,這是老爺子的筆跡。
“映唯有救了,老張在孤兒院找到一個女孩,她的血能救映唯。不過她太小了,還不到一歲?!?
“如果這個姑娘不願意救他,或者這個姑娘活不到那時候,映唯該怎麼辦?!?
“老張說賤名好養活,我給這個姑娘取名叫撿撿,希望她能健康長大?!?
秦撿臉上的血色褪去。
奶奶的話在她腦中迴盪。
“只有你能救映唯,求你嫁給他?!?
秦撿怔怔的,季匪推了她一下:“走了,車到了?!?
秦撿回神:“噢。”
“怎麼哭成這樣。”
秦撿這才發現,臉上溼漉漉的。她尷尬起身,笑道:“有風吧,季匪哥哥我走了,再見?!?
季匪看著她迷迷糊糊檢票進站,總感覺丫頭的神志不太在線。
手機響了,大廳裡信號不好,他最後看了一眼秦撿的身影,退出外面接電話。
季匪的身影在大廳裡消失。
秦撿在百度搜索這個病癥,看到自殘而死,心頭狠狠跳了一下。想到昨晚江映唯的情況,真是有這個可能。
不,不行。
“唉,姑娘,檢票結束了你去哪兒!”
“不能翻護欄!”
……
江宅外。
秦撿等在烈日下,額頭沁出的汗打溼了碎髮,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看起來狼狽異常。
半個小時前管家就讓她等了,結果到現在江夫人都沒有露臉,明擺著就是在故意刁難她。
秦撿挑了下眉,二話不說直接闖了客廳,不顧傭人的阻攔。
“果然是野丫頭,連禮貌都不懂?!苯蛉肃托Γ酥韬攘艘豢?。
“讓客人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自己在這裡喝茶品點心,您又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秦撿牙尖嘴利的,一點都不落於下風,“對不懂禮貌的人,我又憑什麼講禮貌?!?
她從小就和江夫人沒什麼交集,雖然這個人是她名義上的養母。
可江夫人看她不順眼,一年不回一次家,回來就找理由處罰她。
每次都是江映唯護著。
江夫人被氣得噎住了話,只讓管家拉她出去。
秦撿咬了咬牙,道:“阿姨,我是來通知你的,我要和映唯哥哥結婚!”
江夫人笑出聲:“你在癡心妄想些什麼?我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有我在,你永遠都不可能嫁進江家。”
“映唯哥哥發病了,你知道嗎?”
江夫人猛地站起來。
茶幾上的茶盞被她帶到地上,碎了一地。
江夫人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表情變幻不定:“你,你從哪裡聽的謠言,瞎說什麼!”
“我有沒有瞎說,您心裡清楚。映唯哥哥發病了,只有我能救他。”秦撿言之鑿鑿,“我要和他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