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男人眉目很沉。
秦?fù)煊悬c(diǎn)心虛，小聲撒嬌：“幹什麼啊，發(fā)這麼大火。”
她想側(cè)開身子，給男人讓出一條路。結(jié)果左腳絆右腳平地摔倒。撞倒過道的一排花瓶，彭的一聲，她齜牙咧嘴坐倒在一地碎玻璃片上。
“嘶——”
出門沒看黃曆，點(diǎn)這麼背。
這裡到處都是人，秦?fù)煜觼G人，著急起來，踩到滑溜溜的水失重跌下去，一巴掌拍到瓷片上，疼得她當(dāng)時就頭髮昏眼發(fā)花。
服務(wù)生小哥快步過來：“姑娘，您沒事兒吧。”
秦?fù)煳嬷滞笪鼩猓鄣秸f不出話，血珠子順著她的指縫往下滴。
“哎呀，您流血了！”
聞言所有人都看過來，唯獨(dú)江映唯沒聽到。
或者聽到了懶得搭理。
何清雅面露喜色，扶著他修長有力的大手站起來：“我以爲(wèi)你中午纔來公司，怎麼來的這麼突然。”
“臨時有事。臉怎麼了？”
在男人黑沉沉的目光注視下，何清雅尷尬地別開頭：“沒事，我自己弄的。”
她白皙的臉蛋上有一坨紅痕。
何清雅身爲(wèi)影后，平時對自己的皮膚狀態(tài)要求很高。這麼清晰的印記，很明顯是被抽紅的，誰會自己打自己。
男人冷目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孩，小姑娘的手腕被花瓶碎片劃破了，血流到手腕上，把衣服都染紅了一塊。
秦?fù)焯鄣谬b牙咧嘴，眼淚也不爭氣，嘩嘩地往外流。
太慘了，她肯定是得罪了什麼神仙。
她下意識看向江映唯的方向，可憐兮兮地把手腕遞出去，像以前很多次一樣尋求安慰：“映唯哥哥……”
去年夏天，她意外撞翻客廳的花瓶，撿碎片的時候把指頭劃傷了一點(diǎn)，就一丁點(diǎn)，吹一吹好懸就能痊癒的小口子。
她舉著指頭去找江映唯告狀。
當(dāng)天晚上，家裡所有玻璃陶瓷製品都被清理出去，換上了更耐用的銀器。雖然她抱怨銀器又醜又沉，但其實(shí)挺享受的，這種被人捧在手心裡疼的感覺。
然而現(xiàn)在，她的手掌被劃開一道口子，還在汩汩流血。男人根本就沒看她。
江映唯圈著何清雅的腰：“我送你回去。”
“好。”何清雅笑著挎住他的手腕，臨走時扭頭看了一眼秦?fù)欤凵耦H有些意味深長。
咖啡廳的門開了又關(guān)。
只剩下空氣裡殘留的古龍水香味。
秦?fù)煺嘏e著手腕，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服務(wù)生拿來酒精和紗布：“姑娘，要不我送你去醫(yī)院吧。”
“不，不用。”秦?fù)炷税褱I，慘白的臉上露出個淺淺的笑：“不用麻煩你啦，我可以在這裡坐一會兒嗎？就……真的還挺疼的。”
不太能起的來。
小哥有點(diǎn)不忍：“當(dāng)然，您請便。”
秦?fù)熳诘厣希⌒囊硪韺⒃M(jìn)手腕的碎瓷片一個個摘出來。
可眼睛不太聽使喚，男人離開時的背影不斷在她面前回放。
談不上絕情，就是……完全沒注意到她，沒把她當(dāng)回事，好像他們不熟一樣，中間隔著另一道空間。
拋開江映唯不願意承認(rèn)的前戀人身份，就連他們養(yǎng)兄妹的關(guān)係，他彷彿也不在意了。
一想到以後和江映唯沒有一丁點(diǎn)聯(lián)繫，秦?fù)炀托耐吹卮贿^氣，好像胸腔裡缺了一塊，空落落的，咕嚕咕嚕淌血。
一陣?yán)滹L(fēng)從門口灌進(jìn)來。
秦?fù)焱蝗挥泄刹幻畹念A(yù)感，擡起頭。
只見一位短髮女孩站在門口定定地望著她，手裡攥著一個棕色的玻璃瓶，表情猙獰。
她驚恐地看女孩拔掉瓶塞朝她潑過來，心跳漏了一拍，想起身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敢破壞小雅的婚禮，去死吧，賤人！”
整個咖啡廳的客人大驚失色，尖叫著往遠(yuǎn)處跑。
秦?fù)炫啦黄饋恚荒荏@恐地閉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來。
那一瞬間，她腦子裡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不知道江映唯知道她毀容了，會不會心疼她一點(diǎn)。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時間彷彿靜止了一刻。
然而，預(yù)想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千鈞一髮之際，寬大的西服罩在她頭上，液體盡數(shù)被西服擋出去，發(fā)出茲拉的聲音。緊接著，她被男人強(qiáng)勁的手臂拖出人羣。
秦?fù)煨奶娘w快，驚喜來的太突然。她顧不上危險，興奮地一把拽下西服：“映唯哥我就知道你不會……”
小姑娘亮閃閃的眼珠裡，倒映出一張又糙又硬的帥臉，眼裡的光亮瞬間就暗了下去。
“季匪哥哥。”
季匪好笑地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你這是什麼眼神，我救了你，你還不高興。”
“怎麼會。你輕一點(diǎn)，你手好糙，揉的我很疼。”
季匪齜牙咧嘴“嘶”了一聲，從背脊往腦門定冒寒氣，狠狠在小姑娘的鼻尖上擰了一下，小姑娘疼得瞬間就紅了眼眶，鼻尖也紅紅的。
“口無遮攔啊小朋友，有些話不能瞎說，容易出事。”要不是他定力強(qiáng)還不被個小姑娘給撩了。
季匪蹲下來沾了點(diǎn)地上噴濺的液體看了看，不是硫酸，只是氣泡飲料。
要真是硫酸，這麼近的距離，秦?fù)旖裉炜峙戮鸵淮竭@兒。
鬧事的女孩罵罵咧咧去打秦?fù)欤患痉艘浑b手拎起來，像拎個小雞仔似的：“老實(shí)點(diǎn)！”
對方也不慫，對季匪拳打腳踢，嘴裡不乾不淨(jìng)罵秦?fù)焓恰?子”“欠*的賤貨”，氣得季匪腦門心突突跳，鉑大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這要不是個女人，他早把對方收拾了。
有熱心羣衆(zhòng)報了警。
十分鐘後，他們一起出現(xiàn)在公安局裡。
辦公樓拐角的盥洗室。
季匪拿礦泉水洗了手，擰開酒精。
“我還以爲(wèi)你和江子他們一起走了呢，要不是我看這個女孩可疑，跟著進(jìn)去，剛纔多危險你知道嗎？”
秦?fù)斓椭^不說話。
大拇指往下的掌心被劃開一道口子，皮肉都翻起來，還能看到裡面的肌肉紋理。
季匪一個一米九的硬漢，自己受過的傷比這嚴(yán)重的多，開刀接骨連眼都不眨。這點(diǎn)傷如果放到自己身上，他貼個創(chuàng)可貼都想嫌礙事。
可在小姑娘不盈一握的手腕上，他疼得齜牙咧嘴下不去手。
“你快點(diǎn)。”
“有點(diǎn)疼，你忍一忍。”
秦?fù)於碌攸c(diǎn)頭，隱忍的小表情讓人心都揪了起來，特別招人疼。
“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季匪詫異挑眉，沒等他開口，有人喊道。
“秦?fù)欤痉恕Ｓ腥藖肀ａ專^來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