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生說,這是他們來到島上的第三天。
秦撿已經熟悉了房間的構造,幾乎和在江家的時候自己房間的格局差不多。
她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在江家,只不過暫時性失明,看不到這些熟悉的場景。
“穆先生,你來了。”秦撿語氣中不自覺帶著一點喜悅。
她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麼,只是又一此,一個女人忽然來到這裡,看到她並不是很驚訝,反而鎮定得問了她穆先生在哪裡,她才知道一直照顧她的人,姓穆。
男人腳步微頓,似乎有些不習慣於秦撿對他的稱呼。
“晚飯已經坐好了。”
還是和往常一樣,男人走到秦撿跟前,握著她的手。
開門,走過不長的走廊,轉彎下樓梯。
屋內的所有障礙在男人悉心的提示下,已經被秦撿熟記於心。
“今天,我自己來吧。”
秦撿從男人手上拿過勺子,低頭摩挲著飯碗。
“好。”男人語氣輕柔,眼神一直落在秦撿身上。
即使失明,秦撿也能感覺到旁邊這人炙熱的目光。
“你不用看著我,我自己可以,你也吃。”
男人似乎仍舊放心不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拿筷子的聲音。
秦撿動作很小,也很小心,耳朵敏銳地捕捉旁邊那人的動作。
他吃飯的動作應該很輕柔,慢條斯理,甚至優雅。
這種優雅是刻在骨子裡,永遠也改變不了的習慣。
秦撿動作頓了頓,忽然伸出手。
男人也愣了一下,後退一步。
“不好意思,嚇著你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不帶面具是什麼樣子?”
男人沒有說話,秦撿心裡有些失落,收回手:“唐突了。”
“我的臉......不好看。”男人的聲音非常隱忍,帶著點點複雜的情緒。
秦撿心裡也不由得有些難過:“是遭遇了什麼嗎?”
“是。”
秦撿抿了抿嘴脣:“現在的醫學技術很好,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微整,你的骨像很好。”
男人忽然輕笑一聲。
秦撿微微有些訝異。
她第一次聽見男人笑,像是三月柳絮拂過剛化冰的春水,冷冽有清澈。
“這張臉,是什麼樣子已經不重要了。”
秦撿微微皺眉,忽然覺得他好像和自己有點像:“你也有不想要回憶起的事情?”
“是。”
“哎。”秦撿嘆了一口氣,到是饒有興趣道:“看來咱們倆,還真是有緣。”
“等我眼睛好了,我一定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你的臉。”
“雖然說你應該不差錢,不過男人這張臉,還是挺重要的。”
女人說話聲音俏皮,男人盯著她目光深邃悠遠。
“你怎麼了?”對方良久沒有回答,秦撿心裡有些沒底。
是不是自己那句話說得有問題?
“謝謝你。”
秦撿擺擺手:“沒事兒,就當是我還你的人情。”
“對了,昨天來了一個女人找你,說是找穆先生。”
“不知道,穆先生您的名字叫什麼?”
男人看著秦撿,就算是失明,目光空洞,但是這這雙眼睛還是有靈氣得很,微微上挑,讓人挪不開眼。
“穆懷秦。”
秦撿手上動作一頓,勺子不小心滑落在碗裡。
“穆懷......情?”
“這個名字,還挺有情調的。”
“朝秦暮楚的秦。”
秦撿臉色有些不自然,總覺得這個名字和自己或許有些淵源。
不過這麼一想,她又覺得是自己想得太多,臉皮太厚。
這人和自己也不過才認識三天而已。
“是個好名字。”秦撿重新摸勺子,臉色有些慌促。
“小心。”穆懷秦握住秦撿的手,把勺子遞在她手上:“桌上還有刀叉。”
“哦。”秦撿快速喝了幾口湯,就起身道:“我先去休息了。”
“等一等。”男人放下筷子,重新握住秦家的手:“我帶你上去。”
他真的,太過於細心細緻了。
“江映唯。”秦撿忽然擡頭看他。
握住自己的那隻手,似乎在微微用力。
秦撿心跳極快,她一直都在故意測試這個男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和江映唯都太過於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他比江映唯還要細心。
“秦小姐,你又認錯人了。”
秦撿失笑,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起一件事,把你當成他了,對不起。”
“你很喜歡他?”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秦撿搖搖頭:“不喜歡了,再也不會喜歡了。”
“走吧。”男人牽著秦撿上樓。
一步一步,秦撿的心忽然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你真得和他很像,像我小時候的一個哥哥,他對我很好。”
男人的臉被面具矇住,只露出冷徹的眸子。
他回頭看了眼秦撿,目光微閃。
“你可以把我當做是他。”
秦撿搖搖頭:“不,他已經死了。”
“死在了我的18歲,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秦撿忽然一笑:“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剛纔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會。”
接下來的兩天,穆懷秦依舊每天照顧著秦撿,細緻得讓秦撿都難以置信。
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只要自己有要求,都會被實現。
窗外飄著細密的小雨,秦撿依靠在牀邊,能感受到風吹雨絲鋪面的冰涼觸感。
忽然窗戶被人關上,秦撿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向他:“你回來了。”
“你的身體不好,小心著涼。”
話音剛落,屋內的暖氣就被打開,穆懷秦替她擦了擦手背和側臉的水族。
他的指腹冰涼,還帶著屋外的寒氣,讓人知道他是趕著回來才這麼著急,甚至忘記換一件衣服,暖一暖身體。
“穆懷秦,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男人的動作依舊輕柔,甚至更加柔和了一些:“你很可憐。”
秦撿露出一抹苦笑:“這倒也算是個理由。”
“你不會是看上我,所以故意對我這麼好的吧。”
男人的動作微頓,秦撿也察覺出一絲不對勁。
她不應該這麼說,眼前的人並不是江映唯。
她還是習慣性地把穆懷秦當做了他。
男人沉聲道:“我先去做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