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宴沒說話,皇帝便又重復(fù)了一遍:“你是朕與小思的兒子,千真萬確!”
蘇宴盯著他,神情一時復(fù)雜難辨。
“父皇……”良久,他才艱澀道,“您能告訴兒臣,母妃的真名叫什么嗎?”
他知道,小思只是母妃入宮后的名字,昔日,母妃也曾是官宦女子,卻因滿門獲罪,這才入宮為奴。
皇帝的眸底震動了片刻這才緩緩道:“藍(lán)思,她的名字。”
蘇宴閉了閉眼,身為皇子,卻連自己母妃的名字都不知道,說出去也是讓人笑話的。
他一直記著母妃的死,當(dāng)年也只是查到母妃所中之毒與南涼皇室有關(guān),后來查到皇后、寧王一黨與南涼皇室有勾結(jié),便想當(dāng)然的認(rèn)為母妃的死是皇后所為,畢竟,這宮里的每一位皇子都會威懾到她的地位,更何況先太后是皇后舅母,也就是說,先太后不喜歡的人,很可能皇后也不喜歡。
卻沒想到,原來這么多年的自以為一直都錯了。
殺人兇手一直在他身邊!
是他最敬重的母妃,是他用性命護(hù)著的兄長,而他的存在全是這些人手中運(yùn)籌帷幄的棋子。
若非他被推上太子之位,真相只怕永遠(yuǎn)都不會揭開。
手上一涼,是一只手覆在了他掌心。蘇宴終于回過神來,垂目看去,凌若站在他身側(cè)目光憂慮而又哀傷地看著他,不能感受他的痛,也不能感受他的苦,她所能做,也僅僅只是給他一點(diǎn)力量而已。
然蘇宴的目光在觸到她的一刻,眸底的執(zhí)念忽而就散去。
棋子又如何?過去二十年荒誕有如何?至少,上天已經(jīng)把最好的送到了他身邊,這份補(bǔ)償,足夠了!
“她并非只是我的婢女,她是藍(lán)殷侯的千金,與朕青梅竹馬,當(dāng)年藍(lán)殷侯因魏王謀逆一事受牽連,被誅滿門,朕求了先帝,這才保全了她的性命,將她帶入宮中,護(hù)在身邊。”
“只是她是罪臣之女,先太后怕她影響了朕的皇位,便千方百計想要把她弄走,后來朕登基,根基不穩(wěn),不得已才將她暫時調(diào)離,卻沒想到那件事卻成了朕一生的痛!”
說到這里,皇帝眼眶濕熱,甚至泣不成聲起來。
“是太后,將她賜給了姓慕的!她自知身子不清白,以死謝罪,朕攔了下來,不顧太后反對將她養(yǎng)在了宮里,朕想彌補(bǔ)她,可那件事終究是她心里的結(jié),解不開,忘不掉!”
“好在她生下了你,太后薨逝之后,她的日子好了些,本以為有了些盼頭,可沒想到,宮中流言四起,有關(guān)于她不結(jié)的消息就想長了腳一樣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座皇宮。”
“朕為了壓制留言,所以判了姓慕的斬刑,卻沒想到,她不堪流言,竟然選擇了自盡。”
“朕聽到消息時,恨她怨她,又舍不得她,甚至于連她的尸身都不敢看上一眼便讓人封了棺,卻沒想到,她的死卻并非全是自盡!她必然是不想讓朕為難才選擇了那樣的方式,可在別人眼中,卻成了她與姓慕的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