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柔見狀,還欲再說什麼,然終究說不出口。
晚宴在花廳舉行。
到底都是東越過來的人,表面上功夫還得做全,尤其晉王蘇譽還帶了東越的幾位朝廷官員,所以這個表面功夫不能有半點懈怠。
蘇宴看不見,宴會之上便由凌若給他佈菜。
然這一頓飯,大家都是各懷心思,哪兒有真正用膳的心思。
所以等捱過了時辰,她就找了藉口拉著蘇宴離了席。
“還在生氣?”見凌若一下午都不怎麼說話,蘇宴便知她有情緒。
凌若有些煩躁的坐在花園邊的石頭上,“見不得有些人虛僞的嘴臉!”
“忍一時,方得日後的天高海闊。”
“蘇宴……”凌若卻忽然喊了他,拉了他到身前,“我知道要忍,我也能忍下去,可我一想到你的眼睛就是拜他所賜,我就咽不下這口氣!”
蘇宴的手指在她臉上摩挲,頓了好久才道,“他昔日救過我的命,就當這雙眼睛是還昔日的恩情了!”
凌若冷哼了一聲,“你爲他上刀山下火海鞏固皇權的那些年,難道付出得還不夠?”
“可終究,眼下坐在太子位置上的人是我。”
凌若咬了咬牙,“所以他就要你的性命?你見過這樣惡毒的人嗎?”
蘇宴不再說話了,只是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微笑著,“無妨,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了,我的眼睛在好轉,眼下已經過了最壞的時候了!”
“最壞的時候……”凌若細細咀嚼著這句話,終究是心中沉痛。
見她不說話,蘇宴便低下頭來,“想什麼?”
凌若便又將頭往他身上埋,聲線不穩,“看到晉王的孩子了,想起了包子。”
蘇宴的手指一滯,半晌,方纔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沒說話。
凌若便埋在他懷裡越發沉默,片刻之後,隱隱似雙肩都聳動了起來。
蘇宴抱著她,面上掠過一絲痛色,最終靜默無言。
凌若哭累了,便在他懷裡睡著了。
蘇宴圈著她,直至夜幕降臨,秦九出現在他們面前,這才反應過來什麼,詢問,“天黑了嗎?”
“是。”秦九沉著目光掃了他懷裡的凌若一眼,“該回去了。”
“嗯。”蘇宴淡應了一聲,將凌若抱了起來,秦九一驚,下意識扶他,“殿下……”
“下去吧,這段路,我能自己走。”
雖是這般說,秦九卻不敢真的離開,然蘇宴居然真的抱著凌若步步走回了房間,並不見半分踉蹌。
凌若被他放到牀上便醒了,見他弓著身子陪著自己側臥在榻上,隱隱有些內疚,便鬆開了他,“藥是不是還沒換?”
“不止我,你也沒換。”雖是責備的話,卻並不見責備的意思。
凌若心中雖然依舊鬱結,然一看到蘇宴那雙失明的眼睛便覺著自己不該將這樣的情緒帶到生活中來。
他們相守已是不易,孩子已經過去,又爲何要平白拉得蘇宴陪她難過!
而且她知道,她難過一分,蘇宴只會更自責一分!
“殿下。”外面秦九求見,身後還跟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