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到最後莫離支撐不住，倒在許亦澤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雖然是睡著，卻好像還是知道周圍發生的事情，所以她一直處在噩夢裡，覺得爸爸病倒是夢，不是現實。

後來許亦澤又要了一間病房，把莫離抱到牀上去睡了。然後許亦澤又急著給上官壁打了電話。

“喂，哥們，別每次找我都是關於莫離那個女人的好不好，你好歹得讓我覺得——人家也是你生命中的貴人，好不好？”上官壁故意陰陽怪氣的說話，然後被許亦澤無情的打斷了。

“別貧了，我叫你聯繫汪涵宇的，你聯繫了沒？時間緊急救人要緊！”

“Yes，sir！”上官壁又換了副強調，總算進入正題了，“恩，跟汪涵宇說了，他說他去求了他們那個學校最好的教授，可是呢，真不巧，那個教授自己最近身體不好，說是不適合做長途旅行，要等他調養好身子纔來。呵呵，這架子擺的真不錯。”

“怎麼會？汪涵宇那個傢伙有沒有認真去辦事？我這邊正……”

“你說我們有沒有認真辦事啊？你自己說說你這算什麼？你是她哪門子親戚啊，你要去湊這個熱鬧？我告訴你許亦澤，我還就看不慣你這樣，沒出息！汪涵宇也看不慣，我們沒一個看的慣的。你他媽就好日子過的太多想自己整事是吧？我當初我就不該把中升的職位讓給你！就該我自己去，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什麼玩意兒？你以爲我們看的過去啊……”

許亦澤打斷他：“好好好，這個就先不說，你叫汪涵宇的那個什麼破教授一個星期後來，他不來我就親自去美國找他來。”

“哎呦喂，坐飛機多好玩啊，你來玩吧來玩吧。”上官壁提高了音調繼續冷嘲熱諷，“你自己看著辦吧許亦澤，反正我們都看不下去了，人家好好的一小姑娘……”

“我謝謝你！”許亦澤打斷上官壁直接掛了電話。

莫離醒來後已經是中午了，可能因爲昨天睡的太晚，她只覺得昏昏沉沉，下了病牀跌跌撞撞的找到了爸爸的病房，纔看見許亦澤已經坐在牀邊跟她爸爸在說話了。

“爸……你醒了？”莫離趕緊過去。

“恩。我覺得好多了。”

“好多了？醫生剛纔來看過了麼？”

許亦澤答：“伯父醒了好一會了，醫生剛纔來看過。不用擔心，現在情況穩定。”

“恩。”莫離對許亦澤點頭，欣慰很多，“爸，你明明告訴我說你每個月都去檢查的，爲什麼沒有去檢查呢？你知道我多擔心麼？”

“呵呵，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到那些檢查費，多貴啊，一個心電圖就要兩百多，給你省錢啊，你一個月工資纔多少？”

“爸！這是該省錢的時候麼？你前一段時間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如果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怎麼不去看醫生？要不是你昨天暈倒，你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你知道我多擔心麼？”

莫勝是知道女兒的心情的：“我知道我知道。莫丫頭啊，其實爸爸都想好了。你說，這個人老了，肯定要死的。爸爸現在就老了，只要看你平平安安的結婚生子，就再也沒有遺憾了。該走的人就該走，你不應該強求啊。”

“爸！你六十歲都不到！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啊！你就是要氣死我急死我對不對？”莫離急得要哭了。

“唉，不是，你看看，我這一病，你又要花多少錢？”莫勝一邊說一邊環顧了一下病房，“我看這房間還就蠻高級的，要花不少錢吧？莫丫頭啊，因爲爸爸的病，你這些年多苦……我都是知道的啊。”

“不苦，爸爸，你只要養好你的病，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傻孩子，爲人父母的，總不想讓孩子受罪，我就是你的拖累啊。拖累了你，還有亦澤。”

本來他們父女兩說話許亦澤插不上的，這纔開了口：“伯父您想多了，其實對莫離來說，有您這個‘拖累’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莫離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所以請您一定要養好身子，不要再多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莫勝很是欣慰，他看了看許亦澤和莫離，忍不住又說：“你們兩個人，也該結婚了。”

若是以前，莫勝提起這事莫離就只會敷衍，可是這次不同，莫勝的病情不樂觀，他一說起這個，莫離和許亦澤沒有人敢亂回答。

莫勝又加上幾句：“如果臨死之前可以看見你們結婚，對我來說就是沒有遺憾咯。我走也走的安心些。”

“爸，你會好起來的，別亂想了。”還是莫離先回答。

“這誰知道呢。”莫勝嘆了口氣。

出了病房莫離又和許亦澤一起去了醫生辦公室，李醫生他們纔開會回來，就是爲了研究莫勝的病情。

“莫小姐，情況不容樂觀。”李醫生斟酌了很久道。

“什麼意思？”

“唉，我來給你們解釋下，這心肌梗死的，原理。就是說呢，這心臟裡的動脈裡的血液量太少，病人持續缺血，導致心肌壞死。目前的醫學很發達，心肌梗死的死亡率也降低了。但是，如果心肌再次梗死，那……情況就很不好了。我們會盡全力，可是，不保證。而且令尊現在的身體的確很不好，是比較嚴重的心肌梗死了。心臟功能基本都受損。以往，如果有病人……到這個地步的話……”李醫生看看許亦澤，“也就兩個多月，也不排除猝死的可能。”

莫離看著這個所謂的專家李醫生，怎麼也不能相信他說的話：“可是，今天爸爸還跟我說話，他還說感覺很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2個多月？你有沒有用心去治他！”

許亦澤過來把莫離擁到懷裡，然後對李醫生說：“你出去。”口氣頗爲強硬。

李醫生也被嚇了一跳：“你——”

“出去！”許亦澤大吼，李醫生立刻離開了辦公室。

半天，莫離悶在許亦澤的懷裡說：“我覺得像夢一樣。昨天還好好的，今天醫生就跟我說，我爸爸只有兩個月，也許還會猝死。真的像夢一樣，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我好想趕緊醒過來。”

“你別怕，我已經叫汪涵宇去找他認識的最好的醫生了，也許過幾天就到了。不會有事的。”

“真的麼？”莫離擡頭問許亦澤。

“真的，C市的這些醫生技術太差了，我們不理他，等美國的醫生來了再說，好麼？別緊張，自己嚇自己了，是剛纔那個李醫生水平有限。”許亦澤輕聲的哄她，明明聽起來就不像是真的，可是莫離還是願意相信。

隨後的幾天莫離都和許亦澤一起呆在醫院裡，幾次莫離叫許亦澤回去，許亦澤都拒絕。兩個人輪流換班，一個人照顧莫勝的時候，另一個人就回去洗漱換衣。

莫離受累，許亦澤就跟著。

幾天後，郭露寧給莫離打電話才知道莫勝生病的事情。

“你爸爸生病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訴我？”郭露寧大著嗓門在對面吼。

莫離一直解釋：“因爲太突然了，所以我也沒什麼準備。先是做檢查，然後單位的一些同事陸陸續續來看了我爸爸，總之這幾天很忙，所以才忘記的。你別生氣嘛。”

“唉，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在第一醫院？我一會就去看看。你……告訴劉升了麼？”

莫離才幾日的光景，就把劉升忘得一乾二淨：“沒有。我最近都忙死了，真的沒有什麼功夫顧忌其他的。”

“唉，你真的想分手也不能這樣啊，你拖拖拉拉的劉升心裡憋著很難受的。我估計再過幾天他就會瘋狂的找你了，你到時候有什麼事怎麼跟他說吧，你自己好好想想。”

莫離只覺得煩人，她目前的確沒有任何想法去關注劉升，於是敷衍道：“好的好的，我會聯繫他的。”

“你……最近……都是跟許亦澤在一起吧？！”郭露寧試探的問。明顯的，莫離的爸爸病了莫離幾天都沒有想到要聯繫她，那麼必然是有更可靠之人在她身邊了。那個人除了許亦澤，郭露寧想不到其他人。

“恩，是的。”

“唉，他幫忙找好醫生了？”郭露寧又問。

“恩。”

“呵呵，好了，我不說了，掛電話了，一會我去買點東西然後去看你爸爸，等著哈。”

明明是說不要在一起的，可是現實這樣，誰能阻擋得了？劉升啊劉升，最後還是變成了炮灰。有許亦澤在，誰又有能力說他能保得了莫離周全？不過莫離的爸爸生病，虧得還有許亦澤，不然以他們，就什麼也做不了。窮人啊窮人，平時柴米油鹽的過過也就罷了，最怕就是來個三災五病的，一場病，家就完了。就是這麼現實，沒有辦法的事。

所以，郭露寧又得出結論，做我這樣的女人，也還是有好處的。起碼，可以活下去。

郭露寧找家水果店買了果籃又買了花和一些補品，徑直往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