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團有種奇怪的暖融感。
即使隔著衣服的布料,我也能感覺到這種暖融融的感覺。
我緩慢的解開衣服布料,將手指頭,直接接觸到光團上。
光團的光須瑟縮了一下,仿佛不大適應我手指頭上的溫度。它伸出幾根光須,輕輕觸碰著我的手指頭,然后慢慢的纏繞上來,將光核貼到了我的指肚上。
光核的溫度很暖,仿佛有種奇怪的力量,不止能暖手,還能通過手指,將這種暖度,輸送到我的心臟里頭。
這個小光團,像是一個可愛的小寵物,趴抱在我的指頭上。
緊接著,其他小光團,也慢慢的圍繞了過來,試探性的用光須接觸著我手部的皮膚。在圍繞滿我手之后,開始選擇我的臉及脖子。
不到一分鐘,我露在外面的肌膚,都被光團趴滿。
光團雖然趴滿我露在外面的肌膚,但是,挺地道的給我露出兩只眼睛,讓我能夠看清楚眼前。
我已經能肯定,這些光團,對我并沒有惡意。
我猜測,它們和那種圓石里的怪物,應該是屬于天敵。它們,具有某種能夠殺死或吞噬圓石里怪物的能力,讓圓石里的怪物感到畏懼。
萬事萬物,相生相克。
有劇毒物的地方,就肯定會有能解毒的藥草存在。
而圓石里怪物生存的地方,就必然有克制它們的東西。這個東西,應該就是這群光團。
我沒有驅逐肌膚上趴繞著的光團,它們并沒有帶給我任何的傷害,反而讓我覺得渾身暖融融的特別舒服,心里的負面情緒也消失了不少。
帶著一身光團,我走到任酮旁邊,想拉著任酮的手,繼續朝前走。
在我手接觸到任酮手的瞬間,那些趴伏在我肌膚上的光團,突然全部升到半空,緊接著,光須像是針箭似的,扎進任酮體內。
它們將光須,全都扎進了任酮的心臟。扎的任酮像是過電了似的,劇烈抖動起來。
我快速出手,想扯斷光須。
手伸到半空,我停了下來。
光團應該不是在傷害任酮,而是在驅殺任酮體內的怪物。因為,任酮胸口那里衣服底下,有活物,像是被蒙在網里的活魚似的,不停的左突右竄著。
可無論它怎么突竄,都避不開光須穿進任酮心臟那片光林。
等任酮衣服底下不再有活物竄動,光須開始從任酮的體內朝外抽。
隨著光須抽出,之前鉆進任酮體內的那個怪物,被光須包裹著,從任酮心臟位置,拖了出來。
這個怪物,確實古怪。
不僅能在任酮的體內自由穿梭不傷害器官,甚至能無障礙的穿過任酮的衣服。
它明明是個活物,卻如同鬼魅一樣,有著虛幻離奇的軀體功能。
怪物死氣沉沉的被光須包裹著,身體漸漸干癟,直至被吸干成為一層骨包皮。
光團并沒有放過骨包皮,用光須頂端的藍綠色小光點,吸附在骨包皮上,將骨包皮一點點融化吞噬,直到渣也不剩。
“這是什么?”
“嗯?”我目光從光團上轉開,看向任酮,“啊?任酮,是你在說話么?”
“嗯,這是里哪里?”任酮皺眉看著眼前的官光團。
我激動的語無倫次,答非所問,“你醒了?你醒了?真的醒了?是真的嗎?”
任酮將我摟進懷里,一手拍著我的后背,一手揉著我的頭發,“魚婆吹了我一口煙后,我們掉下來了?”
“嗯。”我抬手,用力搓了把眼睛,擦掉眼淚。
“都發生了什么事情?”任酮輕輕推開我。
他低著頭,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左手抬起我的頭。看見我臉的時候,他愣了一瞬,伸出手,用大拇指肚,擦著我眼睛底下,擦掉我眼邊殘余的眼淚。
“哭什么?”任酮低聲訓斥著我,給我擦眼淚的動作,卻特別輕柔。
“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你可嚇死我了。”我激動的聲音發顫,“我擔心死了,我特別怕你會死在這兒。”
任酮敲了下我的腦袋,“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
指指光團,我說:“幸虧遇到了這些光團,要不然,你肯定還蒙著呢。你知道嗎,剛落下來的時候,你也就是蒙突突的,可后頭,石頭里面鉆了個怪物出來,鉆你身體里面去了,你不止蒙,還被寄生了。你知道我多害怕嗎,我害怕你內臟被怪物吃了,害怕怪物吃了你的腦子,害怕你和怪物合成一個了。我不知道該怎么把怪物從你身體里弄出來,我擔心的要命。可嚇死我了,真的要嚇死我了。”
“我真害怕。”我用力抓住任酮的手。
任酮沒說話,只是右手用力,將我又抱在了懷里。
他抱的很緊,緊的我渾身疼,但我卻不想讓他松開。我想讓他這么一直抱著我,一直抱下去,永遠也不分開。
激動的情緒漸漸消失,任酮松開懷抱。
我抬眼,看向任酮的臉。
任酮的臉,趴滿了光團。光團趴的又滿又厚實,將任酮弄的,像是毛發會發光的怪物。
將臉上的光團甩開,任酮輕輕抓住一個光團,舉在眼前,研究了幾秒鐘,自言自語著,“這是什么?”
我擠到他身上,和他一塊兒看他手心里那個光團,“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但它們救了你。它們把怪物從你身體里拉了出來,還讓你清醒過來。”
“怪物被它們吃了?”任酮看了眼底下。
“嗯,被它們吃了。”我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手趕著那些想要趴到我臉上的光團。
任酮很自然的,將手里那個光團,按到我的額頭上,“帶回科里,讓歐博士研究一下。”
我想把光團扯下來,被任酮攔住了,“留著當探照燈。”
任酮也弄了個‘探照燈’不過,他不像我這樣,按在腦門上,而是弄在手背上。他解釋,說他個子高,按腦門上沒用,照不清楚路,按在手腕上才有用。
我沒和他爭辯,我也沒把腦門上的光團弄下來,任由光團趴在那兒。
任酮問清楚了我走過的那些地方,帶著我繼續朝前走。
大部分光團,留在了原來的地方,重新組合成光幕。小部分光團,跟在我們周圍,像是飛在空中的小燈籠似的,為我們照亮道路。
這條路,比之前我帶任酮走的那條路要長,而且,不像那條路是直的,而是有著一個又一個的拐彎。
“你可真嚇著我了。”我緊緊握著任酮的手,老話重提,嘮叨著。
“怕什么?”任酮問我。
“怕你會出事兒,怕你會死。”一想到任酮會死,我的心臟就一陣陣揪的疼,“以前我還以為,我不怕死呢,也不怕你會死。因為就算我們死了,變成鬼了,也能在一塊兒,反正我們都能看見鬼。可現在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任酮側臉,看我一眼。
“現在我才知道,我一點兒都不想你死。”
“人都會死。”任酮停頓半秒,繼續說:“我們的工作這么危險,你要有心理準備。”
“準備什么?你現在別對我說這樣的話,我心臟受不了。”我摸向心口,皺著臉,“我希望你活到一百歲,一千歲。”
任酮輕笑了一聲,“我活不到那么長時間,我們都活不到那么長時間。”
“那就一百歲。”
“寧彩,我們的工作很危險,這種情況時刻都會發生。有一天,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會死在查案過程……”任酮平靜的講述著,他將來可能會有的遭遇。
我快速截斷他的話,阻止他繼續剮我心口上的肉,“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我明白我們的工作危險。你別說了,咱們換個話題,我現在都快喘不上氣兒了。”
“寧彩,你為什么那么怕我死?”
“為什么?你難道不明白啊。”我吃驚又傷心,“難道你不怕我死?”
任酮側頭看我,腳下不停,“我擔心你,但是,我知道我們的工作危險,出意外的幾率非常高。”
“等等,等等,我明白了,你不怕我會死是吧?不怕的原因,是因為你知道,我們這種工作危險,出意外的幾率高,是吧?”我深呼吸了兩口氣。
“是。”任酮承認。
他還想說,我搶先說話,“這不一樣好不好!我們的工作確實非常危險,但是,該擔心還是要擔心。為什么?你難道不知道為什么我這么擔心你,為什么怕你死?啊?因為我愛你!”
任酮凝視著我,突然,彎起嘴角笑了。
“你樂什么呢?我真的,我真的沒法說,你這人,簡直了,你真是太會在關鍵時候傷人心了。”我嗓子被痞塊堵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任酮倏然湊過來,在我嘴唇上,用力吸了一下。
他舔舔嘴唇,眼里流露著愉悅,“我很喜歡,聽你說這樣的話。”
“什么意思?”我看著他這模樣,騰然明白過來,“我明白了,感情你故意說的那么冷血冷肺,是為了激我說出擔心你的話啊。”
“你,我真的,噯,我都沒法說你。你知道你這話讓我多傷心嗎?我心里都有傷口了啊!”
“我幫你傷口縫上。”
“縫不上。”我氣憤的拍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