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酮的運氣很好,我和他在包廂坐下沒一會兒,苗如蘭就出現了。
我懷疑,苗如蘭是在這邊有眼線,只要任酮出現,眼線就會通知她過來。
她還是那么一副柔情似水而又惹人憐愛的模樣,穿著粉色的連衣裙,像是初春枝頭上寒俏的小花兒似的,嬌俏水嫩。
任酮讓我先吃,他和苗如蘭出去了,找地方說話去了。
我一個人在包廂里,大吃特吃,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吃怎么吃,吃的非常開心。
等任酮回來,我早就吃飽了,并且體貼的給他又要了一盤菜過來,以免他被桌子上的殘羹敗了胃口。
任酮不陰不陽的瞅著滿桌子剩菜,“這頓飯,從你的獎金里面扣。”
“憑什么啊?”我抗議,“明明是你要請客的。”
“我只是說來外面吃,沒說請客。”任酮臉色不愉,連那盤我沒動過的菜,他也不吃。
我別嘴,懶得和他說話。他這模樣,明擺著是從苗如蘭那里得到了答案,受到了刺激,所以拿著我這個事兒出氣。
任酮站起來,“走。”
我按鈴,“服務員,拿幾個飯盒,我打包。”這還有沒動的菜呢,又貴又好吃,不能浪費了,我拿回去吃,晚上就省得炒菜了。
任酮沒制止我打包的行為,站在包廂門口,直勾勾的瞅著我。
他那眼神,弄的我渾身發毛,干什么都不得勁兒。
苗如蘭出現在包廂門口的另一邊,在我經過的時候,她突然揪住我的衣袖,小聲哀求著我,“你,你幫我向任酮道歉好不好?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愛他,到現在我也愛他。”
我看著任酮消失在大門口的背影,用力抽出袖子,“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兒,和我沒關系啊。”
我才不要當出力不討好的和事佬兒,只會讓任酮遷怒到我身上而已。
苗如蘭不放過我,再次手快的揪住我衣袖,“你幫幫我吧,好不好?我知道我膽子小,是我不對,我希望任酮能原諒我。你幫我告訴他,我是真的愛他。”
“你老公怎么辦啊?”我嘆口氣,反問她。
她要是沒嫁人,郎有情妾有意的,兩個人解開誤會就能在一起。她要是嫁了人,但是離婚了,郎有情妾有意的,解開誤會之后,兩個人也可以在一起。
可看她這樣兒,又不想離婚,還想勾搭著任酮,這也太貪心了。
“我不幫忙。”我不客氣的堅決拒絕她,甩開步子,快速朝外走。
任酮不耐煩的黑著一張臉,“怎么那么慢?”
我撓撓胳膊被苗如蘭揪碰過的地方,“被苗如蘭扯住了,她想讓我告訴你,她還深愛著你呢。”
任酮眼珠子顫動了一下,隨后垂下睫毛,遮擋住眸光。
“上車。”他冷硬的吩咐了我一聲,先一步上了車。
我小跑步竄到副駕駛,快速系好安全帶,避免額頭上再增加一個大包。
車子開到半路,任酮突然說:“你說的對。”
我愣了一下,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你說苗如蘭離開你的原因?嘿嘿,我在好思佳的時候,可看過不少心理書。”
“好思佳的醫生,為什么認定你是精神分裂。”任酮詢問我。
我抻開眉毛,呼出一口濁氣,又緩緩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我在外面能看見鬼,加上我突然被關進去,又驚又怕的,他們就認為我神經有問題。后頭兒,如果我說我神經沒問題,他們就給我綁起來打針,灌藥,那滋味實在太難受了。有一個學催眠的,還喜歡拿和我一樣的試驗催眠。后頭兒,為了能活的舒服點兒,也為了以后能逃出去,我就裝神經病。我裝成多重人格,有暴躁型,有哈巴狗,反正盡量讓自己不正常,怎么異常怎么來。”
任酮說:“你一直出不來,你姑應該有功勞。”
我冷笑著撇嘴,“肯定了。里面有個張濤醫生,常拿我試驗藥,給我喂了不少折騰人的藥,差點兒弄死我。我這么瘦,腸胃也不好,都是他的功勞。”
過了一會兒,任酮說:“以后我會保護你。”
我呲了一下牙,“我是你的人,還得幫你引鬼,你當然得保護我。”
任酮說:“任何時候。”
我心臟里頭砰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砸壞了,又想是有什么東西突然誕生了。
“乖一點兒。”任酮緊接著,拿出了哄小孩子的那一套。
任酮沒帶我回家,而是帶我去了上次常月開宴會的地方,去見常月。
常月等在門口,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見我們到了,他快步迎了上來,“我媽媽被我接過來了,現在在二樓客房里。她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已經不認識我了。”
任酮點點頭,拍拍他的胳膊,“交給我。”
我不明所以的跟在他們身后,上了二樓,來到客房門外。
客房門顯然比書房門薄很多,而且沒有做隔音處理,所以我們站在門口,能清晰聽見里面有說話的聲音。
常月擔心的看著客房門,“我把那頂帽子扔了,可我媽昨天半夜又找了回來。”
帽子?什么帽子?我用眼神詢問任酮,可任酮不搭理我。
我看向常月,常月一心盯著客房門,根本沒時間同我用眼神交流。
任酮皺眉,“這頂帽子,你確定是你媽媽在海邊撿的?”
常月遲疑了一瞬,“我沒有親眼看見,是徐媽說的。徐媽說,她帶我媽去海邊散步的時候,在海邊看見了這頂帽子,我媽看著式樣好看,也不像被戴過,就揀回了家。”
任酮伸出右手,用食指在眉毛上橫著慣穿畫了一道,然后示意我和常月退后。他握上門把手,拉開了客房門。
門里,一個穿著淡紫色中式短褂短褲的老太太,正坐在床邊,手里抱著一頂黑色的小禮帽,癡癡笑著。
在任酮踏入客房的時候,她倏然止住了笑,抬起頭,看向任酮。
她有些怨恨的瞅著任酮,“你來干什么?我老頭兒說你不是個好東西。你快出去,快出去,你來我老頭兒就不出來了。他生氣了,就不出來了。”
老太太說話帶著明顯的臺灣腔兒。
常月幾步走到老太太身邊,輕拍著老太太后背,安撫著老太太的情緒,“媽,他是任酮啊,你上次見過的,你還說喜歡他呢,讓他多過來陪你說說話。”
老太太糊涂的看向常月,“真的?”
“真的,媽。”常月借機快速抽出老太太手里抱著的那頂黑色禮帽。
老太太尖叫一聲,伸出手要去搶,卻被任酮先一步將帽子拿到了手里。老太太徒勞的在半空抓撓了兩下,白眼兒一翻,暈了過去。
我好奇的朝前走,想摸摸帽子,看看帽子有什么古怪。
任酮避開我的手,“別亂摸。”
常月將老太太安放在床上,擔心而焦慮的問任酮,“我媽會不會有事?”
任酮搖搖頭,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點燃帽子。他提著帽子來到窗邊,打開窗戶,將著著火的帽子朝外拋。
帽子本該落地后繼續燃燒才對。
可帽子沒有落地,在半空竟然發出鳥類的叫聲,直直朝天上沖,似乎想逃避開火焰。
火焰不給帽子逃跑的機會,席卷它全身,將它燒成了灰燼。
“這是什么?”我很驚訝。
任酮說:“鬼鳥,用死人肉喂養長大,然后將死人的魂煉化之后,囚禁在鳥的身體里。”
他轉過頭,對常月說:“之前我聽你說,我還以為陳姨是不小心中了邪。這不是意外中邪,是有人故意要你家破人亡。”
常月驚的臉色都變了,“要我家破人亡?”他皺眉思索了一回兒,“我做事向來給人留退路,沒有結過仇家。”
任酮說:“煉鬼鳥十分費時間,而且十分陰毒。能用這么狠毒的辦法來害你,對方肯定和你有深仇大恨。”他看向老太太,“等陳姨醒了,你問問陳姨,也許是上輩子的恩怨。”
常月站起來,“麻煩你了,任酮。”
任酮搖搖頭,“你以后要小心,他既然要害你,不會只準備了鬼鳥。我讓韓宇斌過來一趟,給你房子貼些符咒。”
常月感動的握了握任酮的手,“幸虧有你,謝謝你,任酮。”
“不要客氣,我們是朋友。”任酮笑了笑。
我在一邊稀里糊涂的聽著他們的談話,很想融入其中,一起探討一下。
韓宇斌過來的時候,我正在裝模作樣的喝茶。
其實我不愛喝,也喝不出這幾萬塊錢的茶和普通茶有什么區別。
但任酮和常月都在喝,那我也跟著喝,這樣才能顯的我和他們一樣,是有品味的。
有時候,我就是那么喜歡裝模作樣。
嘶。
真苦。
簡直就是給舌頭喂毒藥。
我勉力吞了一口進去,嗓子眼自動堵了一下,差點兒噴出來。
不動聲色的用力咽下那口苦茶,我將另一杯推給坐到我身邊的韓宇斌。
韓宇斌拿起茶杯,一口灌下去,像是喝涼水似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這可真是牛嚼牡丹,豬八戒吃人參果,太浪費了。這一口,要好幾百呢,他連點兒苦味估計都沒感受到。
其實我還不如他,他真實坦然。而我這裝模作樣的,只讓我自己難受了。
韓宇斌喝完茶,就站起來,到處去貼符咒。
他貼符咒很有技巧,都貼在不容易發現的地方。
在別墅貼了一圈兒,他面面俱到,連地下室都不遺漏。
貼好符咒,韓宇斌即刻告辭,說回去還有工作要做。常月想挽留,任酮卻點點頭,讓韓宇斌回去。
任酮說:“他就是這樣種脾氣。”
我也看出來了,韓宇斌是個不擅長客套,只悶頭做事兒的。而且,他也不裝模作樣的講究,真實又瀟灑。
晚飯在常月家吃的,老太太單獨在屋里吃,我們和常月在飯廳吃。
廚師做的西餐,牛排為主食。
我不大愛吃牛排,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去了。玉米生菜沙拉,我很愛吃,基本都進了我的肚子。
任酮敲敲我的盤子,“把牛排吃了。”
我苦著臉,“中午在金如蘭吃多了,我吃不下了。”
常月笑著說:“能吃多少吃多少,多吃傷胃。”
我趕緊順桿兒朝上爬,“我腸胃不好,不能多吃。”說完,我和常月對了一眼,感激的偷偷朝他笑笑。
常月感嘆了一聲,笑著搖搖頭,“任酮,她不是孩子。”他放下刀叉,拿餐巾紙擦著嘴角,毫無顧忌的調侃任酮,“當初,苗如蘭就是被你這么管著,給管煩了,把你給踹了。你該反思,改改脾氣。”
任酮大概習慣了常月的調侃,沒有絲毫不悅,“我去問過苗如蘭,她不是因為我管她而和我分開,她是擔心結婚以后,我會死在外面或者變成殘廢拖累好她,才離開我。”
常月挑眉,“哦?她這么說的?我看她對你還有感情,每次我去金如蘭吃飯,她都要打聽你,還讓我在你面前多替她說話。她既然愛你,就不會說出這些話。是你逼她的?”
任酮回答,“我沒逼她,只是問她。她開始不承認,后來問的急了,她才承認她是這么想的。”
常月“呵呵呵呵”笑了幾聲,好笑的搖搖頭,“她找金生難道就不用擔心這些了?金生已經快五十,苗如蘭才二十幾歲,她喜歡的安生日子,她也過不了幾天。”
任酮嘲諷的笑了笑,“她說還想和我復合,可又不舍得離婚。”
常月說:“她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單純柔弱,她想用感情拖著你,等金生老了,你也沒死,就離了婚和你繼續前緣。”
任酮嗤笑,“如果她現在離婚,我會和她在一起。”
常月了然的接話,“可惜她太貪心,一面吊著你,一面顧慮重重不愿離婚。”
“我要放手了。”任酮宣布。
常月鼓掌,“我早就勸你和她分開,她太自私。”常月突然朝我擠擠眼睛,拿我調侃,“我看寧彩不錯,聽話又乖巧。”
任酮看向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左右轉轉。他收回手,轉過頭,對常月說:“她哪里聽話,她很不聽話。”
常月好笑的嘆口氣,“她已經是我見過的,最能適應你的人。就連苗如蘭,看起來那么柔弱,但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會順著你的意思,穿你選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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