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淡的笑容里，竟藏著幾分她從前不曾得見的溫柔。

她心弦一牽，“蘭哥哥，你好像……變了，”

“是嗎？”他不置可否。

“從前的你，不會這么對人笑的。”她怔望他，“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雖未點明，可兩人都明白這個“她”指的是誰。

水勤蘭眼神一黯，袍袖一拂，站起身。

水明月忙叫住他：“蘭哥哥，有一事我一定要與你說。”

“什么？”

“正如我方才告訴你的，我離開天水這段時間，一直在龍國，直至如今已經登上龍國的后位，還有恩兒，其實她是龍浦風的上任皇后，是我把她送出皇宮的，以前的我確實太任性不了，至今，我想把她重新送回去，希望你不要阻止……”

“恩兒是龍國的皇后！？”水勤蘭確實震驚了，曾經他在清水山莊溫泉中遇到的女子，聽說便是龍國的皇后，他那時對她便動了心，若不是名花有主，他一定會將她帶到自己身邊。可她竟然就是恩兒，命運有時就是愛這么捉弄人。

“是，她就是。”

水明月嘴角扯起一絲苦笑，龍浦風終究還是不愛他的，即使服用了失憶散，他仍沒有愛上她，或者說，那個龍浦風已經不太像她認識的龍浦風了。自揭穿了她的身份，得知軒轅恩已死之后，他看她眼神多了分冷冽，倒是二皇子讓她感到些許驚訝，她是第一次知道龍浦風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

她水明月是龍國皇后的事實已經不能改變，她并不打算把這個位置還給軒轅恩，但作為彌補，她將重新把軒轅恩送回龍國，和親二皇子，至少，她能擁有一個與龍浦風同樣容貌的男子，這就夠了。

“明月你現在的意思是？你現在要把后位還給恩兒？”水勤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蘭哥哥，我不轉彎抹角了，后位的話我是不會讓給恩兒的，于我或者天水，這都是不明智的做法。”水明月蹙著眉心，一副凝重的樣子，“你也知道龍國二王爺已經被召回京的事吧。”

水勤蘭撇撇唇，“聽說了，但這和恩兒有什么關系。”

“我想將恩兒許配給二王爺，他目前是對龍國威脅最大的人，我要讓恩兒以代我監視二王爺有無造反之心。”

水勤蘭一愣，臉色鐵青。

“我認為此舉不妥。”

他就算再沒常識，也聽說過龍國被召回朝不久的二王爺龍墨離有斷袖之癖，雖說這二王爺與皇帝龍浦風是雙生子，但性格卻有極大不同，龍墨離只喜歡俊美的男人，這已經不是新聞了，明月怎么可以把恩兒的幸福，斷送在這樣的人手里？

“再妥不過了，蘭哥哥。”水明月自有他的想法。“惟有枕邊人，才能與二王爺同床共枕，監視周密。”

“可是恩兒行為幼稚、魯莽，不足以擔此重任，明月你應該另覓人選。”他死也要替恩兒將這吃力不討好的婚盟推掉。

“蘭哥哥不必太過多慮，我和恩兒相處的時間比你長些，恩兒擁有一身非凡本領，沒有哪家千金比她更適合的了。”

頓了一下，水明月繼續說道，“蘭哥哥，難道你不應該為天水著想嗎，如今我是龍國的皇后，替龍國皇帝守天下不僅是我的本分，也是為天水著想，蘭哥哥你應該明白。”水明月認真地看著他，“自龍國太后被廢，左相被革之后，西陵王日日覬覦龍國的皇位，他的兩名兒子紹王、懷王在都城的行為更是囂張乖違，毫不將皇帝放在眼里。如今傳出二王爺勾結西陵王一家，叫我怎么能不憂心難安？如果皇帝被拉下，那對我們天水又有什么好處？”

水明月話罷，水勤蘭蹙著眉心沉吟。

好吧！就算他勉強同意水明月所言，恩兒也未必肯乖乖嫁給二王爺啊！只是為人臣者，自當鞠躬盡瘁，對朝廷效命無怨無悔，犧牲個人的小幸小埃、小情小愛，又算得了什么？他求的就是天水千秋萬世，以及百姓安居樂業的生活。

思緒輾轉間，他胸口涌上一股熱血。

“好！按你說的辦。”

天蘭宮。

軒轅恩冷冷地看著水勤蘭。

“這是秘旨，也是你的榮耀。”水勤蘭說著自己也心虛的話，如果不是基于安天下的理由，他怎么也不會答允水明月。

“榮耀？”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天水是看重你，才會把這么重要的任務委任你，你應當感謝明月對你的信任才是。”

“你真這么想嗎？”軒轅恩清澈的大眼涌出淚水。“你真的要把我送回龍國，而且是嫁給一個斷袖的王爺……”

即使現在已經成為階下囚，她也不要嫁給那種不懂人間疾苦的皇家子弟。

“你先別哭。”水勤蘭被她哭得心煩意亂。“就是基于此，才有把握二王爺不會碰你一根寒毛，只要你替龍國皇帝抓到二王爺謀反的證據，到時你就可以自由了，到時候天水承諾會對天下人說明，你的出嫁只是幌子，你與二王爺一點關系都沒有。”

沉默許久，“我還有選擇嗎？到現在為止，我敗得一踏糊涂，也罷，既然你要我嫁，我便嫁。”

當夜，軒轅恩再度被喂下失憶散，三日后將以皇女的身份和親龍國二皇子。

但水明月永遠也想不到，當今皇上，已經不再是龍浦風，而是龍墨離。而服下失憶散的二王爺，才是真真正正的龍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