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當天下午就攻克花鎮,率軍返回涇河縣。縣城內倖存的民衆被複活的三千秦軍編民造冊,開始在縣城附近伐木建造軍營。
“不知怎麼,感覺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希望不是什麼太糟糕的事情!”公孫策在空蕩蕩的縣城裡漫步,身後跟著一羣衛士。他對自己現在這樣的成績已經略有滿意,十天之前,他和劉威結伴出咸陽。現在他貴爲大秦左庶長,已經步入大秦軍功貴族的中上階層。
漫步返回軍營,望著只比大秦旗幟略矮的兩面旗幟,他更是意氣風發。一面是‘公孫’將旗,紫底黑邊白字;一面是自己部隊名號旗,白底黑邊的旗面,正中豎直‘橫野校尉’大字蒼勁有力,隨著夜風跟著旗面飄揚。
“主公!”
公孫策望著‘公孫’大旗飄揚,有些入迷。聽到聲音,扭頭一看,是自己前天使用招安狀招降的夏軍將領李子祁。
“何事?”公孫策斂去臉上神色,高順時刻告誡他,身爲人主,不可失了威儀。失威不利於統將鎮軍,失儀則會讓麾下人心崩亂。
“稟告主公,半小時前楚軍師派遣鬼將李進出營。鬼將李進持有主公令箭,末將依律放行。”李子祁實際戰鬥能力並不高,統軍能力一般,卻勝在做事勤勉。公孫策看在眼裡,自然對李子祁的能力要合理安排。
“很好,事無鉅細都可向我稟告。緊要事件,我若不在,可找高順,高順若不在,可召集營中諸將共議。”公孫策現在最信任是高順,其次是安夢郭亮,之後再試楚萌萌、杜遠征、李子祁以及另外一名降將姜鵬。
“主公,何不早早安歇?”高順帶著陷陣天兵在軍營內巡視。符兵早早安歇,很懂規矩,有著難得的安分。軍營的巡視,主要是一種習慣,也是一種威懾。可以很好的增加軍中嚴肅氣氛,讓衆人不敢鬆懈。
“心中有事,出去散散心。你也早早休息,明日作戰任務很重。關鍵時刻還要仰仗陷陣天兵,一會讓姜鵬和劉威來接替你。”公孫策看到高順,心中的憂慮不再掩飾。
對於心病,只能靠自己治。又見自家主公沒有說是什麼心病,高順自然不會追問。告別公孫策,他帶著陷陣天兵繼續巡邏。
第二日天明,早飯間李進一身塵土,很是狼狽的返回軍營,報告他一夜偵查的結果:“衝信縣城也是三千夏軍鎮守,守將阿卓。城外卻有五千涼軍立下營寨,還在伐木,建造攻城器械!涼軍掛宋字將旗,不知主將何人。”
一邊說著,李進從懷裡掏出一路記載的村鎮守兵情報。
公孫策之所以能夠能夠一路高歌猛進,除了遇到的軍魂沒有成長起來外,每夜李進打探來的情報佔了很大功勞。不過今天有些奇怪,往日回來都是一塵不染,好似郊遊,遠遠不像今日這麼狼狽,好像被追殺一樣。
“涼軍之中有兩名兵家傳承者,若不是二人爭功,在下這具鬼身可能就化成灰燼了。那兩名傳承者一個武技高強,卻爲人莽進,另一人心思慎密,差點就折在他手裡!”李進解釋了大廳內衆人心中的疑惑,李進也是後怕不已。鬼將一旦戰死,就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很難有復活機會。
“兵家傳承者?看來這一戰有點熱鬧了!”公孫策摸著下巴處黑密的鬍鬚,對他而言,現在和西北出現的各種軍魂都交過手。至今斬殺將軍四人,可唯獨沒有和其他兵家傳人交過手,心中頗有些遺憾。
楚萌萌卻是一臉鄭重:“兵家傳承者,心思活絡,不像那些復活的武將,現在腦袋裡面還是漿糊。所以這一戰要慎重!”
“嘿嘿,何來慎重之說?涼軍攻打夏軍,兩軍交戰相互防備對方還來不及,哪有心思顧及到我們。一路順利,在明日下午就能趕到衝信縣城。估計兩軍正是火併到了最後階段,說不好我們能剛好當他一回漁夫!”
“我贊成大哥的意思,爲了防止涼軍攻佔縣城,復活衝信縣城內的軍魂。我們必須加速行軍,早早到了衝信縣城,我們的纔有多餘的時間選擇戰術。不至於太被動!”郭亮劍眉下,一對黑漆漆的眸子透著寒意。
“郭亮說的有道理,宜早不宜遲!”杜遠征手裡有兵,自然也有發言權。
劉威等人對公孫策這一路來的表現很是敬服,紛紛贊同公孫策的意思,一口氣衝到衝信縣城,只要涼夏兩軍不是聯盟狀態,他們怎麼說都是站在有利地位的。
衝信縣城外,前涼軍隊此時也開始造飯。中軍大帳前三桿大旗萎靡掛在旗桿上,一桿自然是掛著一桿涼字旗,另外兩桿一個是宋字旗,另一個是四個大字,極爲炫目:前鋒都督。
號鼓響起,部將以上的軍官紛紛紛紛前往中軍大帳議事,不敢延誤。馬成隨意抹了一把臉,手裡拿著剛出籠的大饅頭,饅頭中間切開,放著醬菜,邊走邊吃,根本無視那些復活軍官的鄙夷目光。
就連同爲兵家傳承者的楊揚也受不了馬成的隨意,自從馬成加入涼軍陣營,被分配到宋配部隊裡後,楊揚時時刻刻就感覺不舒服。處處針對馬成,加上馬成又懶得和原有的將領攀交情,所以馬成至今還只是一名曲將,不像楊揚,已經是一名部將,手下更有五十名嫡系親兵,都是融合了涼軍陣營戰魂形成的天兵。
公孫策某方面來講,甚至還不如楊揚。起碼楊揚就有自己的親衛天兵,而公孫策卻沒有。不過論自由,十個楊揚站成一排,也比不上公孫策逍遙自在。再論實力,公孫策兩千五百人最不濟也能和宋配五千大軍殺個同歸於盡。而楊揚,在實力上,連杜遠征的二百杜氏天兵就能將他完爆。
“本都督在此拖住城中守軍,楊揚司馬持我令箭,沿大道向東攻城掠地。沿途復活的大涼軍士暫時歸你調遣,務必在天黑前將涇河縣城攻下!到時我們三路齊攻平涼郡城!”宋配一身普通的魚鱗甲,背掛披風。一點都不張揚的扮相,長相也不是很有看點。
前涼張軌是晉臣,在西晉做散騎常侍,後來擇機做了涼州刺史。當時涼州境內“盜賊縱橫,鮮卑爲寇”。張軌到涼州後,沒有急著統兵征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整涼州吏治。
要整頓吏治,張軌意識到人才的重要性。在選拔人才時,他傾向於涼州名門大姓。因爲他深知,涼州河西的穩定非仰仗世家大族不可。故不惜用高官厚祿和崇禮卑辭徵用世家大族中的代表人物,如宋配、陰充、汜瑗、陰澹四人。
這四位就是張軌的股肱謀主,其中宋配居首。宋配,字仲業,敦煌人。宋配少年時期就“慷慨有大志,清素敦樸,不好華競。”
宋配所在時代以貌取人是主流的取才方式,他患有皮膚病、滿身長有鱗甲,是很大的劣勢,而且個子不高。不過宋配能文能武,聲名遠播。在張軌出任涼州刺史後被拜爲司馬,輔佐全州事務。
永興二年(305年)六月,鮮卑首領若羅拔能率領衆卒偷襲涼州,張軌派遣宋配出兵還擊。作爲張軌到涼州後,與鮮卑族的首次交鋒,宋配發揮其軍事才能,率領兵卒殺死了若羅拔能,並俘獲十多萬鮮卑軍民。這一戰讓宋配名揚河西,也讓剛剛到涼州的張軌在涼州這片交織著夢想和熱血的土地上站穩了腳跟,樹立了威名。
宋配在這次動盪中復活,涼國國君雖然還沒有復活,可他宋氏一門在涼國勢力極大。所以才能統合了分散各地的涼軍散落軍魂,擁有節制各路將軍的都督官職。
“末將領命!”楊揚昂首出列,接了軍令和令箭。宋配只是對他笑了笑,等楊揚重新入列時又聽宋配繼續宣佈軍令:“曲將馬成爲楊揚副手,望你二人攜手合作,不可墮了我大涼威名!”
馬成只是一個曲將,卻有資格在大帳內排隊。他出列無精打采的對著宋配抱拳行禮,接了軍令二話不說又要回到隊列裡,他還打算躲在人堆裡,繼續打打盹。他昨夜和楊揚和身份不明的武將交手後,心裡總有什麼在撲騰,弄得他一夜難免。
“你獲得了馬大人的傳承,千萬不可丟了他老人家的名頭。不然老夫必有軍棍伺候!”宋配的口氣裡,似乎對那個馬大人很是推崇。馬成連連點頭說:“小子也不敢墮了先祖威名,宋都督安心就是。”
於是公孫策從涇河縣沿公路南下,一路疾奔,殺向衝信縣城,生怕讓涼軍搶了先。到時候平涼郡城一戰,就不是他可以應付的了。待那時必然要邀請大秦援軍。那樣他就沒有獨佔平涼郡城的軍功,他軍功晉升的速度會被拖慢一大截。正可謂一步早,步步早。這領先一步的優勢丟失了,以後想要追回來,可就不是那麼的簡單了。
另一頭衝信縣城,楊揚和馬成兩個相互看不順眼的傢伙帶著七百涼軍沿著公路向東北行進,目標就是涇河縣城。
這可苦了在公路兩側安營紮寨的其他勢力軍魂,被兩頭殺來,跑都沒地方跑。
公孫策率部追求速度,一路都是符兵開路。兩千符兵分成前後兩隊,交替進攻,戰後立馬就會被補充完整。所以行軍速度很是犀利,根本不是楊揚一部所能比擬的。
楊揚、馬成二人甚至爲了每一戰誰的部隊先衝鋒爭吵起來。楊揚是主將,可也架不住有都督宋配撐腰的馬成,再說他是主將,戰功的大頭還是他的,他的兵也多,他不出大力氣,誰出大力氣?
中午兩點左右,公孫策一部行進二十公里,正要進攻下一個鎮子,不想看到鎮子上已經掛上了涼軍旗幟!
“報!”前方探騎最先發現,駐馬在公孫策馬前,急聲稟告:“前方小鎮已被涼軍佔領,軍力不下兩千!鎮中旗幟可見,分別是是‘司馬楊揚’,‘軍侯馬成’!”
“馬成!”公孫策在馬上一聲驚呼,那探騎不明所以,很確定的點頭說道:“我等親眼目睹,看的一清二楚,確實是軍侯馬成四字!”
“天下間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一定是他。”公孫策低聲說道,語氣落寞。揮退探騎,他仰望蒼天,嘆息連連。
馬成是他最好三個好友之一,他多麼希望馬成那日沒有走,陪著他度過那個瘋狂的一夜。不管怎麼說,都能保證馬成的性命,不像現在,生死不知。
“希望是他,雖然敵對,起碼他還能活著。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公孫策再次收斂臉上落寞,保持自己的威儀。
揮軍前進,是不是馬成,交戰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