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起的書腳殘破不堪,更別提那泛黃的書頁,彷彿稍微用一點力氣書頁就會脆掉似的,密密麻麻的褶紋遍佈,卻絲毫沒有想象中的黴味兒。
書封上,右邊寫了書名:《坎離三十六術》。
曾飛鵬慢慢地撫摸著書扉,曾家風水術法顯赫,先祖曾文辿是風水祖師楊救貧的首席弟子,更被譽爲Z國風水第二祖師,早於賴、廖二人。曾氏族人甚多,然曾飛鵬血脈牽扯不深,血緣稀薄,能力有限,縱有先人前輩留下的《坎離三十六術》在手,也難以使出其中精華。
曾飛鵬拿起木刀柄,割開十根手指,按照書中所講,滴了十滴血圍成八卦圖。他的手抖了抖,開啓旁邊的盒子,拿出了謝國傑給他的謝雪瑤的頭髮。
將頭髮打上結,放置在八卦裡頭。他握住身旁細長的墨斗線,以血灌之養之,忽而用力,壓著上線向下,抄過一圈纏著下線一起擡起。鮮血沿著墨斗線一路下移,一直滴到打結的頭髮上。
十個紙人站立,頭頂燃燒起紅色火焰,血佛陀竟失去了神聖的金光,顯得有些青面獠牙。曾飛鵬咬著牙,繼續。真正的《坎離三十六術》早就消失,他手上的不過是覆刻本,連他也不清楚爲何會出現如此詭異的情況。
十滴鮮血騰空飛起,進入紙人的眉心。
曾飛鵬口中唸唸有詞。紙人們按照陰陽八卦的圖案分佈位置,逆轉了起來。
數個時辰過去,那些紙張飛了起來,開始重新地摺疊組合,不斷地勾勒出一個人的相貌。曾飛鵬不敢間斷,保持警惕,始終高度集中自己的精神,實則面容已經發白,失血過多。
正當紙人就要模擬出一人的樣子的時候,猛然,所有的紙張炸了開來,飛在空氣中化作血氣森森的煙霧消失。
“噗。”曾飛鵬一口鮮血噴濺,下巴幾乎被鮮血染紅。桌面蠟燭熄滅,打結的頭髮上驀然燃燒起了刺目火焰,燒枯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
曾飛鵬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年,他佝僂著腰,眼神裡頭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和興奮。他方纔動用坎離三十六術嘗試測出謝雪瑤所遇小人是誰,失敗了。
這個小人,無法被測出。問題是是這個小人本身無法被測出,還是他或她與什麼無法被測出的人牽扯上了關係。
此刻謝家客房,女人正和男人翻雲覆雨,雙方嫺熟的技巧不相上下,女人成熟嫵媚的魅力則更甚一籌,絲絲妖媚的紅脣每每落下,都能引起謝國傑的渾身異樣。謝國傑抱著裴琦的腰肢,不停地扭動著。
喘氣後。裴琦摟著謝國傑的頭壓在胸前,豔麗欲滴地道:“謝董,你這可讓我怎麼辦纔好,我可沒辦法跟雪瑤交代啊?!?
“交代什麼,我是她爸,她什麼都得聽我的?!敝x國傑遊移著手,隨後打開了牀頭櫃,隨意地拿了個盒子出來,打開之後,璀璨的鑽石項鍊差點閃瞎了眼睛。
裴琦皺了皺狐尾一般的眼角,狐媚的眼睛更是微微瞇起,小小的捏了謝國傑一把,妖嬈萬千地將盒子推了回去,“謝董,我裴琦也算是闖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一炮過後一拍兩散的理,不必用項鍊來搪塞我。”
謝國傑起了笑容,擡起手拿出項鍊,將盒子放在一旁,親自給裴琦戴上項鍊,更是沿著她的脖子一路親吻了下去,這種成熟的女人,可不像是未開苞的雛兒沒有意思,她的身體會給予你最滿足的迴應,讓謝國傑得到了無上的尊嚴。
在她身上,謝國傑覺得自己很男人。
裴琦勾起了脣角,配合地發出聲音,比起一條項鍊,她要的更多,這個謝國傑,也會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令她得到更多。
……
跟他們各個幹大事不同,霍天清呆在自己的空間裡頭,頭疼地看著懸浮著的白骨龍鼎,白色的火焰沿著鼎身跳舞嬉戲,明明已經認她爲主,還成天因爲她練不出成型的丹藥嘲笑她。
她翻開靈植圖鑑,從靈植園裡採摘了搭配的靈植,自己琢磨著配方。
她還在煉定顏丹,非要讓其成丹不可。
霍天清伸出手接過一點兒鼎上的火焰,輔以刺啦作響的雷電,緩緩地炙烤著花昔草,很是有耐心地等待著小草慢慢地化成汁液,隨後將汁液推到一邊白骨龍鼎之上,又依次拿起芪白苓、陌笙、歸鬚子、保顏草等十二種草藥凝練成液體。
擡手將十三種液體一縷而下,引入白骨龍鼎之內。液體交融在一起,伴隨著火焰的燒烤,咕嚕嚕往外冒著氣泡?;籼烨迥弥?,將空間內的水盡數倒入。
她查了很多煉丹的資料,對於煉丹的步驟仍在摸索之中。
以白色火焰煉藥,以她手動扇風助火,霍天清凝著靈識,不敢有一絲一毫鬆懈。她緩緩操縱著火焰火候,又丟入幾株草藥,在靈識操作下,鼎內漸漸形成渾圓的白色丹藥。
趁此時候,霍天清引入雷電,以小雷錘鍊,只是那還沒有小拇指粗的雷電打到丹藥上,瞬間丹藥扭曲變形,成了一灘泥巴。
白色火焰雀躍地跳動,又在嘲笑她了。
霍天清呼了口氣,仔細凝聚著精氣神,將爛泥重新形成一團,雷電落下,這回比上次還要爛。
霍天清擦了擦額間的汗水,要是何太知道她給她的定顏藥就是這玩意兒,怕是得提刀上馬追殺她三天三夜。
前面的步驟已經重複了數百次,她就算閉眼也能完美地來上一遍,可到了最後引雷淬丹的關頭每次都是以失敗收場。
引雷淬丹是她自己琢磨的,按照道理,如果成功,丹藥的效果將翻上不止一倍,甚至丹藥提升數個星級也不無可能。
然而她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白色火焰圍繞著白骨龍鼎,白骨龍鼎慢慢地落在了地上,這建造時凝入了圓石的鼎威力無窮,在空間內靈力的滋養下鼎身越發擁有光澤。
霍天清將數百顆碭風丟進鼎中喂鼎,隨後纔打坐修煉了起來。她停留在七階半年了,依舊毫無突破的跡象,倒也不急就是,畢竟多少人花費十年二十年都無法突破,她才二十,又已經解決掉了師傅的敵人,如今心態放得很穩。
一天後,霍天清拆線出院。
門口各家報紙雜誌的記者堵著,粉絲也毫不退讓地跟他們搶位置,見霍天清一出來,立馬都涌了上來。
姜肖抵擋著那些鏡頭麥克風,霍天清笑著伸手接過粉絲遞過來的煲湯,道了幾聲謝,在簇擁下擠上了保姆車,孫剛敬立刻開車離開醫院。
“介紹一下,這是你的助理,耿小米,喊她小米就行了?!焙翁诟瘪{駛的位置道。
耿小米立刻頷首將霍天清手中的煲湯接了過來,“清姐你好?!彼龔陌e拿出小碗倒了一口喝掉,過了許久才接著道:“清姐,沒問題。”
霍天清嘴角一抽接過了煲湯,輕聲地道:“以後這種事情不用幫我,萬一有毒,不就害慘了你?!?
“清姐,照顧您的飲食起居,是我的職責所在。”耿小米憨笑著,卻帶著些耿直說道。
“好,以後你再動粉絲送過來的食物一下,我就炒了你?!被籼烨逅闶菑娪擦藨B度,她自己並不擔心黑子以及敵手下毒或者整蠱,反正害不到她,可耿小米就不一定了。
“行了,這件事情小米你就聽天清的吧,我也說不過她?!焙翁讌f,將手中的廣告邀請遞給了霍天清,“我協商過了,都可以等到你拍完電影再拍攝廣告,這幾條都不錯,最近小米會給你發一日三餐的注意事項,千萬別吃醬油,留的是疤,飛的是商業價值,別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
霍天清翻著廣告點了點頭,問道:“明天還去植園片場是吧?”
“嗯,明天就去,雖然姜導準許你再休息兩天,但我們不能這麼拖拍攝進度,媒體會說閒話,那邊還差一場吻戲,拍完劇組差不多就遷往南安了。”
霍天清的火速崛起,令何太這個經紀人的名號越發響亮。
一路回到家,霍天清下了車。她家的地址還沒有被扒出來,這邊倒是沒有記者蹲點,那邊的工作室樓外面成片的記者等著拍到照片採訪呢。
霍天清進入家裡,窩在沙發裡頭髮愣的谷琴子躥了起來,抓著霍天清的腿爬了上去,抱著她嘟囔道:“霍霍,電視上說你快掛了?!?
“電視上那是誇張手法,你以後會明白的。”霍天清看到沙發上陷下去的一塊皺眉,捏著谷琴子的臉蛋將他扔回了沙發上,“誰讓你亂用異能毀了我的沙發的!”
穀子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噘著嘴坐正了身子,身上的有毒氣體卻越來越濃厚,直到包裹了整個沙發。沙發毒化,結果谷琴子沒了坐的地方,一屁股撞到地上,把他給疼哭了。
儁揉著長髮走了出來,俊眉差點豎起,恨不得將愛哭的小穀子從窗口扔出去。
“哇塞,國師夫人,你身上爲什麼會有風水術士的味道?!眱y突然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咋呼地開口道。
“霍姑娘,是遇見了何人?”陸滄宸端著菜走了出來,放到桌面之後,擡起頭詢問道,“和那人交手了嗎?”
霍天清抱起哭著的谷琴子,拍了拍他的背,坐在了餐桌旁邊,道:“沒有,我想應該是遇到了他,姓曾,我聽謝國傑一直喊他曾大師。”想了想,她最近也沒遇到什麼人,除了這個曾大師。
前些日子的紙人怕也是曾大師受了謝國傑的命殺她所派出。
“姓曾?國師大人,不會是曾家後人吧?”儁拿起筷子,離谷琴子遠遠地,邊夾著菜邊道。
與儁不同,陸滄宸則慢慢地跟霍天清解釋道:“Z國有四大風水師,第一爲楊,第二爲曾,第三爲廖,第四爲賴。此曾姓人許是跟先祖有些血緣?!?
霍天清點頭,阻止陸滄宸替她治療已經拆了線的傷口,“沒事,過些日子就好了,這段時間媒體追的緊?!彼齽痈觳驳臅r候隱約有些疼痛卻也影響不了她什麼。
半夜,儁跑到陸滄宸的房間,眼神卻有些激動:“喂喂喂,曾姓哎,你就一點不激動?要不要去看看?我們可有好多年沒見過曾氏後人了。”
“不用介意?!标憸驽贩畔铝宋⑽⒕砥鸬男渥?,迎著月光,那恍若妖孽一般的臉龐顯得越發妖冶,邪肆的桃花眼裡泛著不像他口中平靜所述的漣漪。
夜風裡頭,儁的長髮翩然,赤紅色的頭髮配上他健壯的身材充滿了妖獸的一樣的美感,他看著他的國師大人,擰了擰眉,“是,因爲不是廖氏,不是廖氏你什麼都不介意!”
他從窗口跳下,一溜煙的功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月色如水波,一圈一圈地盪漾開來。
儁在夜色中奔跑跳躍,所到之處,樹木房屋盡數毀壞,乍然停下。他帶著滿身的妖氣擡頭瞪了突然出現的紙人一眼,看著紙人飛移的方向瞇起了俊肆的眼睛,飛身跟上,一路飛馳。
在豪華的紫微一品前面,他停下了腳步,微微頓了頓便閃身進入。
紙人一路飛進謝家,落在了曾飛鵬的手裡。
此時謝家正有客來訪。謝國傑坐在主位,笑容有些掛不住,對著來人道:“許大少爺何必如此爲難我?”許家家大業大,得罪許家的人更會莫名其妙失蹤,他不能得罪。
坐在一旁的許明樓盯著曾飛鵬手上的紙人,看都不看謝國傑一眼,道:“曾大師本就爲我手下之人,謝董已經借了他數日,是時候該還了。”
曾飛鵬收起了外出放風的紙人,咳嗽了聲,小聲地對許明樓道:“大少爺,他對我有恩,我須得報答,這樣,我再試一回,若還失敗,我便返回許家?!?
許明樓眉梢微挑,看著曾飛鵬沒有商量餘地的樣子,決定退上一步,勉強點了點頭,“既然曾大師都如此說了,那許某也不爲難,謝董,再借七日。七日之後,曾大師就得隨許某回許家?!?
他可不在乎謝家家產,說到底不過是個粗人,哪裡能比得上他修真者家族。
許明樓站了起來,略微揮了揮袖子,推拒了謝國傑,轉身離開。
站在樓頂上的儁露出了笑容,閃身進入,抓起曾飛鵬,閃身而出。不過是瞬息的功夫,誰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曾飛鵬就不見了。
走出門外的許明樓更是沒有發現,聽到謝國傑的驚呼才轉身跑進去,蹙了蹙眉,隨意地安穩了幾句謝國傑的情緒,放開靈識,然而半分曾飛鵬的蹤影都沒有搜索到。
儁出馬,除了陸滄宸,沒人能是他的對手。他抓著曾飛鵬不知道飛了多遠,猛地將他砸在地上,歪頭看著他,揚著笑容問道:“你是曾家的人?風水祖師的後代?你確定?”
寬大的連衣帽遮住了他的耳朵,赤紅色的頭髮飄散在胸前。
曾飛鵬不斷地咳嗽,早先因爲使用《坎離三十六術》已然傷了不少元氣,如今更是被強行擄走,實在是重重的打擊。曾飛鵬擡起眼睛看著儁,邊咳嗽邊問道:“你是誰?”
“回答我的問題!”離開了陸滄宸,儁的脾氣可不太好,野性露出那麼一絲。他伸出一根手指,赤紅色的光芒冒出,直接將曾飛鵬從地上拉了起來,甚至乎強迫他站直了身子。
曾飛鵬使勁地掙扎著,想要逃脫,雙手移動,試圖操縱他的紙人,然而絲毫無用,他白著臉道:“我是曾氏某一脈後人。”
儁的手指微微彎曲,曾飛鵬得到了身體的控制權。
“這就對了嘛,最討厭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儁又問道,“曾氏還有什麼後人?”
被完全壓制住的曾飛鵬不想答,可目前這種環境,根本不允許他不答,他皺了皺嘴角才道:“我不清楚,血脈早四散八方,你到底是誰?曾姓仇人?我跟你無仇!”
一道淡藍色的真氣劃破天空,直接劃開曾飛鵬和儁兩人,儁“切”了一聲,後退數步,瞥了來人一眼。
陸滄宸看著曾飛鵬蹙起了眼睛,轉身看向儁,皺眉道:“去?!?
曾飛鵬卻在看到兩人的時候陡然睜大了眼睛,心裡頭泛起濃濃的害怕,卻看到那個赤發的男人聽男人說了一字之後,緊著眉上前,墨黑色的眼睛突然變成了赤紅色。
不管曾飛鵬怎麼逃跑,儁伸手便可以將他抓回來,四目相對,儁迷幻地開口道:“今天晚上,你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自己出來玩?!?
曾飛鵬掙扎了一秒,隨後眼睛空洞了起來,不停地重複著儁的話語,呆在一邊不再動彈。
“他真的是後人哎,血脈稀薄到我都聞不出來?!眱y嗅了嗅鼻子,怒氣全無,看著陸滄宸的神色,衝著陸滄宸笑著說道,“國師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我把他送回去。”
聽此,陸滄宸才幾不可見的點了頭,算是答應。
許明樓飛在空中尋找了數個小時仍然沒有曾飛鵬的身影,正當心裡頭泛起不好的預感的時候,謝國傑打來電話,說曾飛鵬自己回來了,剛纔就是出去玩一玩。
許明樓放下了手機,總覺得不大對勁,可惜他想不通。
霍天清站在陸滄宸的臥室裡,看著從窗子裡頭一前一後飛進來的陸滄宸和儁,“請問你們兩位,能從正門出去正門進來嗎?”
她每次找不到兩個人,之後準得從窗戶飛進來。
“我們考慮考慮?!眱y打著哈哈,快步離開房間。
霍天清看著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看著陸滄宸問道:“他惹你,還是你惹他?”
“我惹他?!甭牭絾栴},陸滄宸沉默了許久,過了一會兒纔回答道。
霍天清捕捉到他有些倉皇的眼神,無奈地笑了笑,上前一步慢慢地抱住他,“你每次都打敗我的情商怎麼一遇到儁就當機了,乖,我的陸妖孽,你姓陸,不姓曾?!?
瞧兩人的樣子,一個壓著生氣賠笑臉想要緩和關係,一個不知道怎麼開口彆扭地把話憋在心裡。
她說話含笑,緩緩地抱住他,說了自己該說的話語,陸滄宸微微一怔,擡起手緩慢地緊緊地將她圈禁在懷裡,帶著些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令人平靜的味道,數分之後,他才舔著乾澀的嘴脣開口道:“你怎麼知道……”
“因爲你喜歡的人聰明啊。”霍天清抱著他,淺笑著回答。
今日,陸滄宸跟她解釋Z國四大風水祖師的時候,說的是先祖,而不是那人的祖先。這是今天唯一的異樣,她不問,不代表她未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