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公司變故

從那以后，我好長時間都沒打開學校論壇了，也屏蔽了一些群，有意無意疏遠了那些朋友，我不是不珍惜友情，只是不想一直活在過去。

一開始，這股惆悵之情確實無處宣泄，總覺得日常少了什么該做的事情沒去做，過了一個多月，才慢慢習慣。這種沒有過去的感覺，才能讓我就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而且過了年之后不久，放在大五下半學期的物理重修課程就會開始，希望那時自己可以同時應付工作和學習的壓力。

新年時，我給自己默默許下了一份心愿。

“家人健康，我能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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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趕不上變化，剛過完年，公司這邊就有了調整，曾經面試過我的面試官之一，一個比胖子更胖的人，成了我們門戶事業部的總監，從Title上來說，力壓曹主管。

曹主管對這一切頗有微詞，原來舒適的養老院，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胖總監也從不心慈手軟，屢次點名批評我們部門散漫之風，在大會上讓曹主管下不來臺，且有愈演愈烈之勢。終于曹主管覺得沒必要再待下去了，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請我們幾個吃了飯，告訴我們他要另謀高就了。

“今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天，感謝各位平時對我工作的支持，以后我們大家有緣再見。”

這是我第一次遇到同事另謀高就，還是我的領導，心中略有唏噓，天下果然沒有不散的宴席。

曹主管沒有獨行，編輯部其他的幾個同事，因為兩年沒有漲過工資，趁著這次走了個一干二凈。DM因為論壇上的風波之后，表面上和我沒什么不開心，但是大家心里總是有了芥蒂。胖子聲稱誰也不幫，說自己樂得站在一邊看戲，更多時候卻對他冷嘲熱諷。終于讓他也下定決心離職，離開這份他曾經說過覺得很體面的工作。

胖總監正式收編了我和胖子，他看上去很頭疼如何安置我們兩個人。我們兩個人剛從學校出來，一個甚至還沒有拿到畢業證書，做事也不利索，心里真的想要我們自己提出走人。

“胖子，你覺得我們是不是也該一起走？”

“心里想想沒問題，但真的提出來，未必能走的掉。”

我問他為什么，他一看這是給我上課的機會，開始滔滔不絕。

“這個總監一來，就把老臣子們趕得干干凈凈，別人會怎么看？聽說他的上級已經對他旁敲側擊了，讓他動靜小一點，”胖子說的頭頭是道，“而且編輯部這么大一個攤子，重新招人挑起來，哪有那么容易。所以我覺得，留在這里對我們可能是個機會。”

果然不出胖子所料，胖總監在一個星期后，找我們兩人分別促膝長談，內容無外乎是編輯部面臨危難時刻，這時候需要同舟共濟。我心里好笑，你前一陣子光顧著鑿船了，現在快沉了讓我別下船，我憑什么跟你干。

“你跟著我好好干，不會有壞處的，”胖總監還是老奸巨猾，“你還有一門課沒出來，總要去上課，復習什么的，我可以給你開綠燈。相信我，這些權力，我還是有的。”

我不知道他承諾了胖子什么，最后我們都決定跟著他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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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來我們這里拿勞動手冊。

胖子對他的下家很好奇，“DM，你又找了一份怎么樣的新工作，是不是比這里的更體面了？”

DM聽得出話里的諷意，“船舶業。”

他把三個字說的，趾高氣揚，不可一世，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拿著東西走了。

等他走后，我和胖子就DM的新職業產生了一些分歧。

“秋實，你聽見他說的了嗎，船舶業？”

“沒聽說過他會開船啊。”

“會不會是在船上當個服務員這種？”

“我覺得他沒本事上船，”我肯定胖子聽的沒錯，我也是聽到了這兩個發音，“我覺得他說的是傳播業，譬如還是做個編輯，去了紙質媒體吧。”

“找你的意思，就和我們現在差不多了，我覺得不會，”胖子搖搖頭，“最多是在路邊支個攤位，賣報紙之類的。”

“你怎么這么缺德？”我瞪了他一眼，“不過我就喜歡你這幅賤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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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總監聽到我們這邊笑的厲害，就把我們都叫進了辦公室，訓斥了我們一頓，告訴我們以前大家日子太舒服了，他來了都給我夾緊尾巴做人。

我們唯唯諾諾的應允，胖總監看我倆認錯態度不錯，沒有挑戰他的權威，也很開心。

“蘇捷，你以后負責手機游戲頻道，以后這個是趨勢。”不得不說胖總監眼光獨到，未卜先知，那年才2005年，已經預見到了將來手游市場的火熱。可惜他這次是看走了眼，所托非人，胖子的手機連游戲都裝不上，負責手游頻道，無非就是每天去各個網站抄點資源來發布而已。

“秋實，你是我面試進來的，我是知道你有本事的，”我不知道為什么胖總監這么夸我，“我希望你開始當策劃，策劃整個游戲資訊網站，把每個頻道都慢慢做起來。”

我心里是排斥的，我定位自己的將來是個網站設計師，而在這家公司做的都是流水線上的網站，我真怕再去找工作時，沒有作品可以拿得出手。現在想來真傻，有多少做網頁的想要轉型成策劃，也就是這幾年如火如荼的產品經理。現在領導給了這個機會，我卻陷在原來的思維里走不出來，完全沒想到這對我意味著是一片新天地。

雖然胖總監對我始終是鼓勵，但是我卻不滿于他對我的定位，慢慢有了隔閡。盡管如此，領導安排的，也不能不聽，我還是努力去嘗試轉型。五一勞動節，我在家里反復思考公司兩個新游戲的策劃推廣案，也算是用足心思。努力了就會得到回報，雖然在胖總監眼里，這份花了不少心思的策劃案，并不怎么樣，但是他還是從里面看到了我的努力，對此贊揚有加，當著大家的面表揚我。

“你們大家都要向夏秋實學習，多用點心的在工作上。”

胖子事后對我說，不僅我在場表揚我，我不在的事后，也總是在他們面前夸我，我說我這點微不足道的成績，有什么好夸的。

“要把你樹典型啊，”胖子認為我覺悟太低，“你是后進分子，也能把事情做好，更何況我們這些人。”

搞了半天，我是承擔了這么一個角色。

但人非草木，我能感覺到胖總監對我的期待確實與日俱增，同時對我每周要去學校上物理課，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盡管我對此并不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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