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大師兄的忽悠

和李賢一起回的西部，一路上聽他不停的數著明姐的好，一直到了新老宿舍的十字路口，互相道別，他回他的西七，我去我的西十四。剛踏進寢室大門，濤子就告訴我，上次那個女的又打電話來了，好在這次他多了個心眼，留下了對方的電話號碼，以便等我回來了打過去。

我沒心沒肺的夸了兩句濤子辦事靠譜，將來必成大器。撥通201電話。對面的聲音我似曾相識，但記不起來屬于誰，可氣的是對面的人卻執意要我猜。

我自從與林心悠分手的這幾天，需要操心的事情特別多，每天都處于心力交瘁的狀態，早上還剛剛通宵完，哪里有心情玩這種無聊的游戲。

“你說不說，再給你一個機會，不說我掛了。”我沒好氣的說。

“喲，你還打算掛電話呀，你不想想，這個電話是你打過來的好不好，”對面似乎也聽出了今天我不想開玩笑，“我是袁婷，琉璃冰。”

我這才想起來這聲音難怪這么熟悉，寒假時見過一面，剛才還在李賢的對話里被提及。

“袁姐，不好意思，剛才真沒聽出來，”我也猜到了她找我什么事，“你打了好幾次電話給我了吧，我都沒接到，是有什么事情嗎？”

“也沒什么打不了的事，就是大師兄找我，要我推薦一些文筆好，有責任心，有熱情的同學一起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我第一想到的就是你。”

“然后呢？”我對大師兄的印象很一般，厭屋及烏，對袁姐的印象也一般。

“弟弟，你周六有沒有空？”莫名其妙我又成了她的弟弟了，我的姐姐也變得好多。

“周六我要回家的。”

“那你星期天能不能早一點來，我帶你去大師兄公司看看，趁著年輕大家一起做點事情。”

我莫名的煩躁，按我性格，也不會一口回絕，“好的，那我星期天早點來學校。”

“誒，好的，那不見不散哦。”袁婷的熱情與我的冷淡反差好鮮明，她在電話那端應該也能感覺到。

作為一個還在讀書的學生，其實對大師兄的這家公司還是有一點好奇的，否則我也不會答應星期天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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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不管愿意不愿意，到的還算準時，袁婷已經等在約定地點了，她對我的守時表示非常滿意。

“夏秋實，稍微再等一會，還有個女同學也要一起去。”

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袁婷又像自言自語，又像在對我說，“那個人你應該也認識。”

我想這句話說了等于沒說，自己認識的人也不算少，真的猜不出是誰。然后就看到一個我確實很熟悉的人朝我們走來，袁婷也很熱情的和她招手打招呼。

只是這個人的出現，陡然令我有點不自在。

夜魅知道我是周漪明的弟弟，也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因為周漪明，離開了她。

尷尬并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她走近伸出手，“你好，葉眉，葉子的葉，眉毛的眉，網名是夜魅。”

“我是夏秋實，我們見過面的。”

“是的，世界真小，不過那次我們之間沒有怎么交流。”

我心想，那時我管李賢叫大哥，要是你們的事成了，我還得管你叫嫂子。

袁婷在旁邊說，“要聊天下次慢慢聊，還怕沒機會嗎？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公司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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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公司，其實就是在桂林西街的居民樓里租了一個單元，對外說是公司，少不經事的我們都會覺得挺牛的。

在樓群里東轉西轉，進了一座大樓，然后又繞了幾繞，到了一扇鐵門前，門上也沒有門牌號。

袁婷按了下門鈴，想了幾聲后，鐵門后面的木門開了，露出了一個學生樣的臉，警惕的問，“你們找誰？”

我哭笑不得，這光天化日演的什么戲，難不成還是臥底游戲嗎？

袁婷對那個男生說，“這里是中華幫助在線吧，大師兄讓我帶的人，我帶來了。”

“什么中華？什么線？大師兄？你們究竟找誰？”

從他身后傳出了日本女人嬌喘的聲音，原來這同學在看日本動作片，不幸被我們打攪了。

“你這邊不是602？”

那同學沒好氣的說，“這里是702，樓下樓下！”

砰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袁婷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們，抱歉說自己搞錯了。

輾轉來到了602，這次沒再出問題，按完門鈴后，是大師兄親自開的門，他見到我們很高興，一副相見恨晚的激動。我閱歷淺，分不出他臉上的笑容是真是假，稀里糊涂就被他請進了門。

兩室一廳的房間里，分散著坐著七八個人，每個人都有一臺電腦，正在鍵盤上忙碌的敲擊著。

大師兄煞有其事的把我們三個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也就是其中的一間房，和我們介紹他的公司和網站。

他說他的這個公司是一個新型的互聯網公司，一切都是靠腦力。

“來，你們來看，”他示意我們圍過去，看著他的筆記本屏幕，“這就是我們公司的網站，中華幫助在線，我有決心也有信心，把他辦成一個同學們都喜歡來的網站。”

我和葉眉都顯得有點拘謹，不知道在這個時候該回應一些什么。

“你們告訴我，為什么會喜歡上學校的論壇，”大師兄開始提問了，“夜魅，你先說。”

葉眉被點名了，她想了想說，“我覺得我們可以在網上暢所欲言，自由表達自己的觀點，還有人傾聽，我很喜歡這個氛圍。”

大師兄面露笑意，轉向我道，“不錯，你叫夏秋實對吧，我記性很好，沒記錯吧，你覺得呢？”

“另一個世界，卻不完全虛擬，和現實有類似卻又不盡相同的平行世界，譬如愛恨恩怨，都會在這里得到延續和發展，和現實又會互相交叉。”

我說的很籠統，盡量顯得自己的體會高人一等，而不是想到什么說什么。后來我和一些初涉哲學的網友交談時，也是這般的云里霧里。

大師兄聽后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嘴上卻還說：“說的不錯，誒，我覺得你說話的腔調，很有詩人的氣質啊，平時寫詩嗎？”

我那時哪有這臭習慣啊，搖了搖頭。

大師兄可惜的樣子，就像眼睜睜看著一塊璞玉被雕成了爛石頭，“我很喜歡寫詩，從高中堅持到現在，七八年了，已經堅持成習慣了，寫了八百多篇了……”

他說的很盡興，表揚了自己很久，才又繼續進入正題。

“我特地請你們來，其實是想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我已經在網上觀察了你們好久了，有才華，有人氣，我希望你們能加入中華幫助在線。”

葉眉顯得很有興趣，“具體是做什么呢？”

“你們做的工作很重要，我們每天有很多優秀的文章會通過電子郵件傳過來，但是我們追求的不是完成，而是卓越，我需要你們首先承擔審稿這個環節，”大師兄一臉嚴肅，讓我有了一股拉上所有窗簾的沖動，“我相信你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標準，但一定要嚴格嚴格再嚴格，不要因為個人的喜好，讓不對胃口的好文章錯過，或者讓普普通通的文章漏過。”

我感覺葉眉已經熱血沸騰，巴不得現在立即干活了。

其實說穿了不還是審稿么，我裝作很積極的樣子問道，“萬一哪天沒有人傳文章怎么辦？”

大師兄雙手一拍，用右食指點了一下我，看了一下別人，同時點點頭，意思是這問題問得好。上次吃火鍋也看到他這樣子，這都成了他標準動作了，“這種情況不多，但一旦發生，大家要有準備，要么自己寫文章頂上去，要么到其他網站去找，要主動！”

完了又加了一句，“這就是我為什么一定要找你們這樣具備一定文學功底的人來做這項工作的原因。除此之外，你們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工作，就是讓更多志同道合的加入進來，即使不和我們一起經營這個事業，也希望他們可以關注。只有持續的關注，才能讓這個網站煥發出意想不到的活力。”

葉眉的表情已經是無以復加的崇敬了，看上去恨不得跪在地上膜拜，這樣的小姑娘，不管感情還是別的，果然是幾句花言巧語就會上當。

我也很配合的表現出躍躍欲試的樣子，這讓大師兄感覺很開心，很受用。

“我今天對你們兩個都非常滿意，但我不希望你們今天就給我答復，我是你們回去好好地考慮考慮，不要因為一時沖動來這里。以后因為激情退卻導致工作積極性下降，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畢竟大家都是朋友，難聽的話說在前頭。”

看來欲擒故縱也是他的拿手好戲。

“大師兄，我不會的，”葉眉立即說，“我現在就可以立即開始工作。”

大師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朝我看來。

我裝作一本正經的說，“我也愿意，但是我想大師兄讓我們回去考慮，一定有他的用意，我回去想想怎么能把這事干好。”

大師兄聽到這里簡直樂開了花，要不是外面又有人進來，他還會拉著我們啰嗦個沒完，表達他的欣賞。

袁婷帶著我們在房間里兜兜，認識認識人，我其實沒有半點興趣，耳朵一直聽著剛進來的那人和大師兄的對話。

大師兄很認真的問，“你覺得上S大的網絡論壇程序做的怎么樣？”

“我看過，是php+mysql的，沒多好，看上去估計是抄襲網易的吧。”

“嗯，很多人都說很差，我也覺得一般。”

“這種東西么，隨便做做就出來了啊。”

“所以我打算自己也做一個…”

我心想，你大師兄搞了半天是來搶生意的，還是搶自己母校的，真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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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袁婷因為有事要留在那里，我和葉眉先告辭了。

葉眉很興奮，好像早就把李賢因為喜歡上了明姐而和她分手的事情拋諸腦后，這些喜歡舞文弄墨的女生，總是會覺得有生之年即使什么都不干，也能靠文字養活自己。現在有人“請”她來負責對文章進行品質方面的把關，并且還隨時肩負著憑自己文采救場的使命，使她感覺自己很幸運的遇到了伯樂。

一路上不管我愿不愿意聽，她一直在訴說她對大師兄的仰慕，看我沒反應，直截了當的問道，“小魚兒，你覺得大師兄怎么樣？”

“嗯，不錯。”我懶得說我對他的看法，怕殘忍的吹塌了她此刻心中的偶像。

“我覺得大師兄很有眼光。”

“因為看中了你我？”

她瞥了一眼我，“才不是呢，他說怕沒稿子，所以選了我們這樣的人，可以隨時扛起這攤子事情，他想問題想的很遠，我都沒想到，你也覺得是這樣吧。”

我心想也就你單純才想不到，但嘴上卻說，“是啊，這不是一般人想得到的。”

“所以我要回去先好好寫幾篇，以便不時之需。”

我再也忍不住了，“他那網站不會有人主動發帖的，你最好用幾個筆名每天寫兩三篇，這樣你一個人就能填充整個版面了。”

葉眉根本沒聽出我說的弦外之音，“我哪里能寫的出那么多啊，好文章要靠生活積累的，不是隨便寫寫的，不然是不尊重讀者。”

“寫不出了你可以去外面找啊。”

“嗯，也對。”

我心中暗自感嘆，這小姑娘真是太好騙了，到時候因為責任心就天天找文章去吧，還不好意思要錢，更讓她沮喪的是，不會有多少她想象中珍惜她勞動，并產生共鳴的讀者。而這一切，都會在將來一幕幕上演。

回到寢室，我就掛了個電話給袁婷，說我學習緊張，不考慮做這份兼職。袁婷很不甘心，電話里勸了我很久，都被我出色的太極功夫打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葉眉后來怎么樣了，也沒她們的消息，再一次見到她，已經是幾年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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