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進公司，那幾個小BOSS一個個活蹦亂跳的，顯然神戰裡過得很滋潤，只有子於一個人的臉灰濛濛的。
“怎麼了？怎麼那張臉跟便秘似的？”才一天，阿仔那張臉又陽光燦爛了，壓根忘了昨天這時候，他那張臉比子於好不到哪去。
“沒事。”子於敷衍著開了自己的電腦。
“對了，你知道昨天停機，公司怎麼對玩家解釋的嗎？竟然說是電源暴了，笑死我。”阿仔樂得眼睛都瞇成了線，然後被A+一句話差點噎死。
“你還敢進BBS，小心老大真把你扔西伯利亞去！”
“大不了光看不發貼嗎……”阿仔很鬱悶的小聲嘀咕。
電源暴了？子於也覺得好笑的皺眉。照這樣說的話公司沒打聲招呼就把服務器關了，那些黑客有多歷害？連下公告的時間都沒有嗎？
子於正想著，阿仔的腦袋又湊了過來，“兄弟，老實說，上次刷神器的人你找到沒有？”
“你還不死心啊？”阿影的腦袋也湊了過來，“老大知道鐵定宰了你！”
又是神器……子於發現自己現在一聽這兩個字就上火，沒好氣的說，“你這麼想要不會叫上自己的兄弟來刷啊！反正送不送都是你手下的事。”
“小雨啊！你這樣不行的！”阿仔擺出一付老人家語重心長的樣子說道，“你這麼幹被老大知道是要拖出去槍斃滴！”
到底是誰想要神器啊……
“對了，昨天你裝備找到沒有？”阿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見子於鬱悶得沒理他，阿仔只當子於受得打擊很嚴重，老“慈愛”的摸著子於的腦袋說，“孩子啊，練級纔是硬道理，鈔票纔是戰鬥力啊！”然後大笑著閃開子於揮過來的拳頭。
鬧到上班，一點剛過五分鐘，阿仔的眼睛就開始冒綠光了，“有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阿仔那張貼子鬧的，這兩天來打BOSS的人快跟內測時一樣了，現在看見人來，阿仔快嗷嗷叫了。
子於聞言也望向阿仔的屏幕，小地圖的右上角正有個紅點在向這移動。
“一個人？哈！我就喜歡這種不怕死的，肯定是同行！”阿仔興奮得狂點鼠標，刑天在洞口不停的來回跑。
一個人？子於暗暗皺眉。那個叫心傷的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現在都一個星期了，阿仔他們都沒找到人，那說明心傷沒再來過，或者沒帶神器來。至於那把神器，子於相信那個紅衣武鬥士肯定會把神器給心傷的。那羣人現在到底在幹嗎？
“子於，你這也有人來了！”
阿影一句話把子於的思緒拉了回來，看向自己的顯示屏，果然也有個紅點在快速移動。
又是一個人？子於看著那個紅點，隱隱覺得似乎有點巧合。調出玩家資料，子於又覺得自己有點太多心了。過來的又是那個女人，那個在他洞口坐了好幾天的女人。等級、數值、裝備通通一樣，儘管子於不知道那女人想幹嗎，不過也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紅點一點點的移近，最後出現在屏幕上。站在離伏羲僅兩步之遙，然後舉起手上的弓，一支箭伴著藍光射向伏羲。
啊咧？這女人也透逗了？子於無語，別人不知道，這女人還不清楚他K玩家就跟切菜一樣嗎？還敢一個人來挑戰他？
一箭射中，只有24的傷害，對伏羲來說不痛不癢。
這個世界真是瘋了！都讓神器弄瘋了！子於一邊暗自搖頭嘆氣，一邊控制伏羲一叉子下去，464的血量瞬間清掉。原以爲那女人會像所有人一樣聰明的開始逃跑，結果等到的又是一支箭，同樣24的傷害讓子於覺得這女人八成是來自殺的。
巨大的蛇身逼近那女人，雙手朝天結出三角印，旋渦狀的青色雲霧夾雜著一道道閃電，然後“唰”一聲，一道青白色的閃電正中那個女人。
閃電過後，那女人依然站在那不動不搖，頗有劉胡蘭同志英勇就義的氣質。
伏羲青色蛇面對天怒吼，舉起三角神叉一記橫掃，HP消耗的紅色數字一跳又是522。但是那個女人依然無動於忠，伏羲狂怒的改掃爲劈，落勢未停叉尖往右上斜挑，一組連續攻擊達到874的傷害，可是那個女人仍然不痛不癢的對伏羲放著箭。
直到三分鐘後，子於開始覺得不對頭了。那女人的HP最多6、7百，加上極品裝備也就800出頭。但是三分鐘裡他打掉得血量已經近4W了。即使那女人帶滿續命丹，也沒理由來這裡浪費。她打伏羲的血量還不夠伏羲自動回血的數。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女人開了外掛，而且還是外掛中100%被封殺的血魔無限。
她到底想幹嗎？
“報告老大，我這好像有人用外掛！”
沉思間，耳邊突然響起了阿仔的聲音。子於驚訝的回過頭，只見他的屏幕上的情況跟自己的如出一轍。
“老大，我這也有人用掛！”
“不是吧？還有我！”
隨著阿仔的聲音，子於只覺得自己四周都有人在附合。
一直一個人在看書的呂彬聞言放下書，走到阿仔的電腦前，仔細看了會兒那個玩家，又試著讓刑天攻擊。
“放個內丹攻擊。”
棕色的刑天舞起雙手的巨斧，長在胸口的眼睛突然放出青光，張開肚子上的嘴，一束白色的光束穿透玩家一直消失在視線集中的那一點。
呂彬看著那個依然站在那沒死掉的玩家靜靜思考著。
一次內丹攻擊的傷害是19000，玩家血量最大的武鬥士最高等級的HP是2500，加上極品裝備在5000左右，再算上其它的道具，最高不超過10000。加上進化丹也只有15000左右，所以BOSS一次內丹攻擊絕對秒殺玩家。而那個玩家竟然還沒死，這證明了子於的猜測是對的。
“老大，封他號！”阿仔顯得格外興奮。也對，做個職業玩家，只有被人封號的份，還從沒封過別人的號。
呂彬沉呤了下，擡頭問衆人，“還有誰？”瞬間辦公室裡舉起四隻手。4個BOSS全碰上了。呂彬想了想，“所有人把BOSS都設定到自動檔！”
“啊？老大！不是吧？外掛對外掛？”阿仔張大了嘴徹底傻眼。
自動檔的設定在子於他們看來等同於血魔無限掛，基本攻擊加血魔無限，說穿了就是個外掛程序。
“照我的話做，你們先自由活動，但是別出辦公室。”很少有的，呂彬用一種命令式的口吻，並且認真的看著每個人。
看著呂彬黑亮的眼睛，子於突然聯想到昨天的停機。但是那時候呂彬依然是很和氣的樣子，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而現在，好像有什麼正在失去控制。
確定了每個人都把BOSS設定改了，呂彬纔拿著手機走出了辦公室。
“搞什麼？還說用掛就封號呢！”阿仔一臉的“我很不爽”樣。
“你不覺得奇怪？那麼多BOSS同時碰上外掛。”
“奇怪啊！可是我還沒見過封號啊！”看著阿仔那張無辜又純真的臉，子於倒塌了……
無語得看著電腦裡兩個外掛在那對砍，砍到神戰關門都不會有個結果……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沒一會兒，呂彬推門進來了，一臉沒事的樣子就跟平日裡差不多，“大家過來，開個會。”
是公司那有什麼決定了嗎？子於一邊猜想著一邊跟衆人一起把呂彬圍了個嚴實。
“前面的廢話我就不說了，這段時間裡你們最好小心一點，有人在找你們！雖然目前爲止，這只是我跟公司的推測，但是爲了安全，你們在跟玩家對戰的時候注意一點，像從等級最高的開始一個一個往下殺這種事別再幹了，把郎中清光打起來是會方便很多，但是也別再幹了。”呂彬不緊不慢的說著，就像在跟朋友聊天，但是言語間，清楚的表達著這是上級對下級的命令。
“老大，是昨天那羣人嗎？”趁呂彬說到一個段落，阿仔插進去問道。
呂彬看看他，微微點頭算是回答，然後目光掃視所有人，看他們還有什麼問題。
“你是說那羣黑客還在找我？”阿仔還是無法理解的用手指著自己，“就因爲那張貼子？就因爲我知道有個仙陣？”
“不，不是你，是你們！”呂彬重重的強調著，“不是你一個人，是你們一起4個人，而且不是你們控制的BOSS，也不是你們網絡上的帳號，而是現實中的你們！”呂彬停了停，接著道，“以前我不太管你們，大家都是網遊的老手，自有自己的風格。但是現在形勢出了變化，所有有規律、個性化的操作都停止。外掛也不再立既封號，發現有外掛立刻告訴我。”
“可是老大，這是爲什麼？”呂彬代表衆人問出了心裡的疑問，“他們怎麼知道是我們的？而且，他們找我們幹嗎？”
“我想他們並不知道你們，甚至他們都不能確定BOSS是不是由人來控制還是普通的電腦程序。昨天的意外，受攻擊最嚴重的不是服務器，而是公司內部的工作電腦。很有可能他們就想找你們的檔案。不過這點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公司裡沒有任何關於你們的資料，只要你們自己別幹些多餘的事，沒人能找到你們。”
“如果我沒理解錯，你想說的重點是，我們不能被找到，是不是？”阿仔很難得的露出嚴肅的表情。
“是的！無論從公司的角度出發還是從你們的立場來說，被發現都是件很麻煩的事。”
“爲什麼？”
呂彬笑了，“阿仔，這個問題很複雜，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
“我們有權利知道！”
子於看了看身邊的人，很欣慰的發現，終於所有人都發現事態有那麼點嚴重了。
呂彬笑得依然那麼能讓人有安全感，只可惜現在沒人有那個心情去感嘆了，“進會議室吧，我估計你們的腳站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首先有一件事你們一直理解錯了，不糾正這個錯誤我就沒辦法跟你們解釋後面的。”等所有人坐定，呂彬開始了漫長的解釋說明。“我們製做上古神戰，並不是做爲一個網絡遊戲，而是做爲一份固定的職業。在坐的你們應該很清楚，選擇一個遊戲的重要條件之一就是虛擬物品的套現率。只要有人肯用手裡的RMB跟你們買虛擬物品，這個遊戲就有利用價值。而你們手裡的神器就是這份職業的保障。有公司這個長期穩定的收購者，就能吸引大批的職業玩家，當然也包括那些夢想著能變成職業的以及那些半職業的。所以，從公司的角度來說，絕對是不希望你們被發現的。公司需要靠神器來牢牢抓住那批職業玩家，然而只要你們一被暴光，神器不但抓不住玩家，還會引來玩家的極度不滿。一旦知道暴神器的機率是人爲控制的，而不是靠等級、裝備這種他們所能控制的因素，那麼玩家對神器的興趣也會降到冰點。”
“也就是說公司根本就不會誠認我們的存在？”阿仔問道。
“對！公司會否認到沒辦法再否認的時候。也就是有人能真憑實據的證明你們的存在的時候。”呂彬給自己點上了根菸，接著說，“另外，站在你們的立場，我也很誠懇的給你們一個忠告，不要讓人發現你們的存在，這對你們的生命安全很重要。”
“老大！”阿仔憤然的拍著桌子站了起來，圍坐著的其他人也蠢蠢欲動。
“坐下，你最好聽完。”呂彬點了點手指，示意阿仔坐回去，“現在的情況跟我們當初預料的差不多，要找你們的大致分五種，敵對公司、雜誌媒體、網絡黑客、職業玩家、普通玩家。這五部分之間維持著一種很微妙的關係。你們最大的麻煩應該會來自職業玩家，以他們的敏銳總有一天會發現BOSS有問題，然後就像流行性感冒一樣，另外四部分也會察覺你們的存在。敵對的網遊公司和那種娛樂雜誌會很希望把你們完全暴光。對網遊公司來說，減少神戰的玩家就等於增加他們的顧客。對娛樂雜誌來說，神戰這個鬨動性的網遊任何變故都是提高銷售量的靈藥。再然後，就是職業玩家和普通玩家。這之中如果沒一個人認識黑客反倒是件怪事。所以，黑客受某些人所託就會出動。如果前三者的危害性只是針對公司的，那麼這兩批玩家的威脅就是針對你們的。我想這些年電視裡報道的因爲網遊而引發的血案你們也看過不少吧？被你們殺過的玩家都是以萬計，這裡面只要有1%的人衝出來找你們的麻煩，你們的日子都會很精彩。”
除了呂彬，餘下的4個人現在的臉色都鐵青鐵青的。子於看見阿仔現在捏著拳頭隨時準備衝上去揍呂彬了。
“另外，我還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不過你們應該都知道了，那些黑客已經提前行動了，比我們預想的早了很多。”
“你他媽的！”阿仔幾步衝到了呂彬面前抓起他的衣領罵道。
子於看見他的眼睛很紅，神情中除了憤怒，還有一種痛苦。子於完全可以理解，阿仔是他們這羣人裡最崇拜呂彬的。不單單是呂彬的成熟穩重，呂彬強悍的操作技術，還有呂彬無所不知般得知識。包括子於在內的這些人都對呂彬很有好感，那種好感中或多或少的都有著崇拜。
“你們早就料到會這樣是不是？你是不是連我們被打死後怎麼撇清關係都想好了？我操你媽的……”阿仔抓著他的衣領罵著，自己卻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是的，所以從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其實問題很嚴重。”呂彬坦然自若的下了結論。
我操！你還有臉說“其實問題很嚴重”？
子於估計，這是在坐每個人的心聲……
當一個人被自己所崇拜，所尊敬的人背叛的時候，那種憤怒會遠遠超過恐懼。子於相信現在在坐的每個人都是憤怒勝過恐懼。
呂彬抓開阿仔的手，依然笑著，“我知道這事是我不對，不過你生氣也沒用。”
老大，你這也算道歉的態度？子於徹底服了……
“其實一開始，這個遊戲並沒有BOSS由真人控制的設定，我只是太無聊了。”呂彬一手安撫的拍著阿仔的背，因爲阿仔正用力擦著眼淚，一邊無奈的笑著，“其實以我們現在技術部的能力，完全可以在枝術上封掉外掛，不過一方面職業玩家不可能不用掛，另一方面沒有外掛的遊戲成長太慢。所以說，網遊公司也是需要外掛的存在的。然後你們，是我用心挑選的接班人。未來的日子裡，對網遊來說是個飛躍的時代，我希望在這個時代裡能有一羣真正的強者。我也希望有人能接下我們的夢想，不只是按照別人已經設定好的程序去努力，而是開出自己的一個世界。”
所有人都沉默，整個會議室一時間安靜的有點詭異。然後阿影掃了衆人眼，望向呂彬打破了沉默，“你的這種說法我沒辦法接受！你想？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怎麼想？你不覺得你的做法太自私麼？”
“我知道，我的做法是有問題，所以剛剛我就說了這事是我不對。我也知道選擇應該是雙向的，你們有權不接受，我也一直在盡我的努力讓你們在發現真像的時候可以有個選擇的餘地。既然我們能預計到會有的危險，自然也有責任去想解決的辦法。所以我把你們的辦公室移到遠離總部的地方，不把你們的資料存放進公司的電腦，包括你們的存在只有公司內部少數的幾個高管知道。我也一再的告誡你們這件事要保密，當然，我們也料到了紙是包不住火的，等到事發的那天，我也能向你們保證我能保護你們周全。”呂彬淡淡得說完，然後望著包子，“我希望你們4個人都能留下，但是如果有人一定要走，我也不攔他，只要他對這的事守口如瓶，我一樣保證他不受這邊的牽連。這是我能爲你們保留的最大餘地。”
所有人都再次沉默，阿影也沒再說什麼。子於想，大家在想的恐怕都是同一件事，呂彬的話能相信多少？自己又該不該留下？
“不行，老大！”阿仔用手臂擦著臉，氣沖沖的瞪著呂彬，“你得一人送我們一把神器當賠償！”
……
衆人無語。
呂彬笑著一掌拍上他的後腦勺，“你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