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顧雨是葉知秋的頭號心腹,要不然也不能在總參謀長的位子上坐穩這麼多年。所以很多人聽到顧雨的話,下意識的就以爲這是舊人和新人之間的撕逼大戰。
葉知秋卻知道顧雨不會這麼無聊,而且就算是撕,顧總長也不會撕得這麼沒水平,人家怎麼說也是泱泱大國幾億人口的總長,不像某個小島上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傢伙總想擼胳膊自己上,丟人顯眼之餘還要悲壯的叫上幾句程序正義。
於是葉知秋看了看顧雨,招手說道:“這邊來。”
顧雨跟著葉知秋走進一間空置的屋子,看看四下無人,這才把藍曉田說過的話對葉知秋復敘了一遍,當然這個時候就要用到春秋筆法,葉知秋不問,顧雨是不會說出藍曉田的,最好讓葉知秋覺得自己一直在總參指揮戰鬥纔好。
果然葉知秋沒有細問,只是皺眉說道:“能確定嗎?”
顧雨心中苦笑,心說身份可以冒充,這戰鬥力能冒充嗎?太陽花再高潔,女神也是要賺錢吃飯的。
葉知秋看著顧雨,想了一下,搖頭說道:“中正不會背叛我。”
顧雨繼續苦笑,這玩意誰說得準?你還不是以爲俞世海不會背叛?
葉知秋揹著手在屋子裡走了一圈,向顧雨說道:“你去叫溥覺進來。”
有了天亮前那一幕,溥覺出來後越琢磨越後怕,當時如果葉知秋堅持,自己是肯定不會就範的,到時候吳畏只怕也難身免。
因爲對旗兵們不放心,所以學校生們都打散了和旗兵們編在一起。這些學校生最低的軍銜也是尉官,少校中校也不算少,吳佩孚這樣的軍官要不是有一夥人聽他的,放到人羣裡連個響都沒有。
不過軍官們在旗人當中倒也沒有多少自豪感,一方面是因爲身爲軍官,和大頭兵比軍銜沒什麼意思,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些旗兵的統領也是個中校,而且是個實打實依靠戰功升上來的中校。
雖然大家都知道溥覺能帶著一幫旗人平叛,多半也是滿人,不過大家都不知道溥覺的真實身份,溥覺也不會指著平安園中囚禁皇帝的房子說那裡關的是自己的叔叔。
黃帶子宗室這個時候不是什麼露臉的事,但是溥覺是吳畏的警衛營長,這個就比較牛x了,陸一師兩個戰鬥力最強的營,強偵營因爲軍紀的事情一直沒有宣傳,警衛營可是奇襲東京,活捉日本天皇,擊斃日軍海陸兩軍總長的部隊,要說戰功赫也算實至名歸。
軍校生們不知道當初大戰東京的時候,警衛營長是李康,溥覺雖然也是營長,卻根本不在警衛營裡。聽說吳畏奇襲東京,活捉日本天皇的時候,溥覺也跟在身邊,立刻肅然起敬。沒有執勤任務的人都圍在溥覺的身邊,和他打聽當初的戰事,順便混個臉熟。
畢竟大家都在部隊裡幹,知道警衛營是部隊長的親信,警衛營長就更是親信中的親信,要是能拉上這個關係,以後想去吳畏手下也容易一點。放眼國防軍,這些年中還得是跟著吳畏升官最快。
溥覺正樂得不用進園子,就在園子外面一圈圈的轉,大家不知道他是怕葉知秋再出什麼妖蛾子,還當他是勤勞王事,都在心裡暗贊不愧是百戰強軍當中出來的,就算是大勝之餘,執起勤來也是一絲不茍。
顧雨打發出來找溥覺的人轉了半天才算逮著人影,聽說大總統召見,一衆軍官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大夥忙了半宿,也只在剛剛到達平安園的時候遠遠見過葉知秋一面,像吳佩孚這樣有機會和葉知秋面談的人一共也沒有幾個,就這還是王文林給他們爭取來的機會。
溥覺本來就是四海的性子,這麼一會已經和軍官們混得熟悉了,當時就有人表達了自己的羨慕之情。
溥覺可一點都不覺得去見葉知秋是好事。現在吳畏不在這裡,萬一葉知秋又想起來皇帝那點事,自己可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所以他看了那人一眼,“要不你去?”
衆人都笑,那人笑道:“我倒是想,大總統也得見我啊。”
溥覺也知道這事沒法可想,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他也只能硬挺。
沒想到見到葉知秋後,葉知秋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吳畏幹什麼去了?”
溥覺一愣,四下看了看,茫然搖頭,心說不是你派他出去的嗎?不然這種時候他能去哪裡?
葉知秋見溥覺不似說謊,想了想又問道:“吳畏回國,帶了多少警衛?”
溥覺並不知道賀鎔莊的強偵營回國的事,雖然知道話頭不對,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他是吳畏的警衛營長,這種事情總不能推說不知道,那謊撒得也太低級了。
葉知秋皺眉深思良久,才說道:“你帶幾個人跟顧總長的人去聯繫一支部隊,看看他們是幹什麼的。”
溥覺一愣,疑惑的說道:“爲什麼要我去?”
顧雨咳了一聲,說道:“總統的命令還需要向你解釋嗎?”
溥覺低下頭,心裡卻大大不以爲然。吳畏治軍和別人不同,他一直強調基層指揮員的主觀能動性,分配任務的時候總是儘可能向指揮員解釋清楚,以便指揮員們遇到變故的時候能夠從容應對。
葉知秋雖然並不知道吳畏的這個特點,但是他也覺得應該告訴溥覺,於是說道:“那支部隊戰鬥力很強,顧總長懷疑是陸一師的部隊。”
溥覺頓時大喜,脫口道:“我們師回國了?”
葉知秋看了他一眼,在心裡坐實了“傻小子”的評價。心說吳畏總不會讓這麼個傢伙來看著自己。
顧雨也有點疑惑。他是知道溥覺和吳畏之間關係的,如果吳畏真要帶兵反叛,總不可能把小舅子也矇在鼓裡。
看著溥覺領命出去,顧雨皺眉說道:“如果不是陸一師的兵,那還能是哪支部隊?”
葉知秋搖頭道:“總不成戰鬥力強的就是陸一師。獨立團裡不是有山地旅的兵嗎?也許是他們也說不定。”
顧雨苦笑了一下。山地旅雖然也算勁旅,但是赫赫戰績在很大程度上是借了陸一師的光,房總半島突圍後,基本就成陸一師的附庸了。要是山地旅殘部都在這裡,那還可以猜上一下,但是山地旅主力都在關外重組第三十一師,就憑從山地旅裡抽調的那點人,要還能保持戰鬥力那纔有鬼了。
他怎麼說也是國防軍總長,對於首都師各部的訓練水平還是知道一點的,舒聲團的戰鬥力放在國防軍當中,那也是第一流的水平,能在行進間擊潰舒聲團,還是以少勝多,除了陸一師,恐怕就連王啓年的二十八師也做不到。
兩個人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總參的參謀一路小跑著進來,向兩人立正敬禮道:“天津急電,吳畏將軍現在在天津法租界。”
葉知秋和顧雨面面相覷,葉知秋皺眉說道:“他跑天津去幹什麼?”
顧雨這時已經從參謀手裡接過電報,看了一眼發現是蔣英羽讓人從天津電報局發出來的,因爲北京電報局要不通,所以發到了總參的號頭上。
他看了一眼後面的內容,心中一驚,連忙遞給葉知秋,心說吳畏這小子救完了老子救閨女,這是趕場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