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亮將方偉安撫好之後，給方誌誠打了個電話。方誌誠摸著下巴，沒有多言，對於方家當初拋棄養(yǎng)母和自己的怨念，慢慢消淡，或許正如方偉所言，他的存在，對於方家而言，是一種拖累，若不是自己，養(yǎng)母不會受到方家的遺棄。

而方潮生也是受害者，畢竟父女之情並非那麼輕易能斬斷的。

給方家一點安慰吧，以自己現(xiàn)在的能力，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相信張曉亮應(yīng)該能處理好。至於張曉亮在其中承擔什麼角色，方誌誠也不會太管，因爲他對張曉亮已經(jīng)有了足夠信任。張曉亮是一個懂得底線在何處的聰明人。

在辦公室裡坐了片刻，方誌誠接到湯雪的電話，她在電話那邊泣不成聲，方誌誠心中大驚，意識到怕是萬衡出了問題。

“嫂子，你不要著急，出什麼事情了？”方誌誠問道。

湯雪嘆氣道：“今天一早醒來，老萬的狀態(tài)就不對勁，剛纔突然昏厥過去，正在急救室，我該怎麼辦呢？”

方誌誠道：“我現(xiàn)在就來醫(yī)院，你們等著！”

從曹堯到瓊金，差不多要三四個小時，方誌誠趕緊打電話給郭勁遠，五分鐘之後，郭勁遠便將車停在辦公樓的下面。郭勁遠見方誌誠眉頭緊鎖，問道：“出什麼事了？”

方誌誠嘆道：“老萬正在搶救中，很危險。”

郭勁遠低聲感慨道：“萬書記雖然是一個書生，但性格剛毅，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郭勁遠開車一向很穩(wěn)健，但今天卻是一反往常，轎車駛?cè)敫咚僦幔j升到一百六十碼，三個小時，便趕到了萬衡所在的醫(yī)院。

湯雪一臉憔悴，素面朝天，但依舊掩不住姣好、精緻的面容，見到方誌誠，竟然激動地撲入他的懷中。方誌誠知道湯雪的精神狀態(tài)很差，如今她沒有任何依仗，輕輕地拍著湯雪的肩膀，低聲勸慰道：“嫂子，放心吧，老萬吉人天相，命也夠硬，一定能挺過去的。”

湯雪美眸含淚，只覺得胸口一片溫潤，吃了一驚，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連忙縮回身體，輕聲道：“他被送進去四個小時了，醫(yī)生出來之後，問他們情況。他們一直在搖頭，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方誌誠嘆了一口氣，道：“耐心等待吧。”

手術(shù)的時間很長，七八個小時過去，依舊沒有任何結(jié)束的跡象，萬怡也來到了病房外等待消息，湯雪卻變得更加焦躁不安了，方誌誠不停地在旁邊安撫，卻也沒有更多的辦法。

終於到了十二個小時，急救室的門打開，轉(zhuǎn)運推車被送出，萬衡嘴上罩著呼吸器，微弱地睜開眼睛，勉力地笑了笑。

方誌誠心中一寬，低聲打氣道：“老萬，一定要堅持，相信你一定能夠戰(zhàn)勝病魔的。”

萬衡沒有什麼力氣，閉上了眼睛，被送入重癥監(jiān)護室。

主治醫(yī)生解開口罩，道：“病人經(jīng)過搶救，暫時恢復了清醒，但生命指標依舊還不穩(wěn)定，所以還得重點觀察，如果二十四個小時，沒有任何異象出現(xiàn)的話，那就脫離危險了。”

湯雪抹掉了眼角的淚珠，輕聲道：“謝謝你醫(yī)生。”

主治醫(yī)生淡淡一笑，道：“這是我們應(yīng)盡的責任。”

萬衡是副廳級幹部退下來的幹部，省裡的領(lǐng)導與醫(yī)院打過招呼，因此醫(yī)生都不遺餘力。

見湯雪站在玻璃窗外，望著萬衡入神，方誌誠過去輕輕地拍了拍湯雪的肩膀，道：“嫂子，咱們?nèi)コ渣c東西吧，老萬的手術(shù)很成功，憑著他的堅強意志，肯定能堅持下來。”

湯雪點了點頭，嘆氣道：“萬怡也餓了吧，咱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醫(yī)院食堂的菜式口味比較偏淡，需要爲病人考慮，簡單地點了幾個菜，湯雪勉強試了幾筷子，就吃不下去了。

方誌誠朝萬怡努努嘴，暗示她多勸勸湯雪。萬怡聳了聳肩，搖頭低聲道：“在我媽的心中，我爸就是天和地，除非我爸好了，她都沒有太多心思吃飯。”

方誌誠點了點頭，覺得要轉(zhuǎn)移話題，不然大家老想著萬衡，便問起萬怡最近的狀況。

萬怡進入漢州市委工作，因爲萬衡的緣故，所以受到高度重視，在組織部幹部一科工作。萬衡在漢州市委組織部的影響力很大，門生有許多，所以萬怡能得到很好的保護。

萬怡搖了搖頭，道：“每天太閒了，基本無所事事，我想換一個部門，方叔叔，你能幫我運作一下嗎？”

方誌誠笑了笑，道：“別人都嫌事多，你卻想著要給自己加擔子。”

萬怡搖頭，嘆氣道：“我知道，現(xiàn)在大家對我特別照顧，這全部都是因爲我爸的緣故，好聽一點說是同情，難聽一點說是可憐。”

方誌誠擺了擺手，搖頭道：“千萬不能鑽牛角尖啊。市委組織部幹部一科，對於年輕人而言，是很好的一個起步平臺，雖然目前沒有什麼事，但沉澱一兩年，再到基層，就可以一展所長。你現(xiàn)在最好的方式，就是要利用幹部一科的平臺，替自己經(jīng)營一張關(guān)係網(wǎng)絡(luò)。”

萬怡眼中閃過一絲質(zhì)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還真的不想就這麼虛度青春。”

萬怡在國外留過學，經(jīng)歷過國外的務(wù)實文化，進入略顯得僵化的官場，自然有諸多不適應(yīng)。

湯雪笑道：“萬怡剛進入社會，還飄在空中，沒能沉下來，你不要介意。”

方誌誠放下筷子，想了想，道：“如果萬怡真想鍛鍊一下自己，又想從政的話，的確可以考慮換一個更加有意義的部門。”

萬怡眼中閃過喜色，焦急地問道：“究竟是什麼部門呢？”

方誌誠笑道：“外交部。”

萬怡有點不太自信地說道：“外交部，是不是對外語要求很高？”

方誌誠道：“你留過學，難道對自己的語言能力這麼不自信嗎？”

萬怡笑了笑，道：“我也只是英語不錯，其他語言都是半吊子。”

方誌誠笑道：“英語是國際通行語，有熟練的英語基礎(chǔ)就已經(jīng)足夠。外交部最近正在招募一批工作人員。這些工作人員不需要出國，主要是接待使團。近幾年來，華夏的經(jīng)濟發(fā)展明顯，國外前來視察調(diào)研的使團也變得很多，所以外交部正在想辦法擴大規(guī)模。”

萬怡想了想，道：“與外國人打交道嗎？聽上去不錯！”

湯雪卻是有點疑慮，道：“萬怡，你得仔細考慮一下，現(xiàn)在的工作很輕鬆，而且很有前途，若是到了外交部，那可就是兩眼一抹黑，萬事得靠自己。”

萬怡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我就不想靠別人，那樣會讓我感覺活在陰影之下，做什麼都沒有奔頭。”

方誌誠也贊成萬怡的想法，道：“嫂子，年輕人有闖勁這是好事，如果老萬清醒的話，也會支持萬怡的。”

湯雪明白方誌誠的話有道理，嘆道：“我原本只希望萬怡能過個普通人的生活，不過她已經(jīng)長大，未來之路還是由她來選擇吧。”

方誌誠見湯雪已經(jīng)點頭，便當著面給外交部幹部司長吳陽撥通了電話。方誌誠外派瑞士學習的時候，曾經(jīng)與吳陽有過接觸，兩人一直保持聯(lián)繫。吳陽今年四十二歲，是國內(nèi)出類拔萃地年輕外交官。

“志誠，有何吩咐？”外交部的幹部處人與事都比較西方化，所以吳陽也不拐彎抹角。

方誌誠淡淡笑道：“上次你跟我提起過，能在外交部幫忙安排幾個位置，不知這個承諾還在嗎？”

吳陽皺了皺眉，笑道：“那都是酒後之言，你也當真啊？”

方誌誠擺了擺手，道：“老吳，你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有個朋友的女兒，在國外留學多年，精通英語，外表出衆(zhòng)，是個天生的外交官胚子，明天我會將簡歷發(fā)給你，相信你一定滿意。”

“一個名額嗎？這倒不難辦。”吳陽爽快地笑道，“簡歷我就不看了，等她做好心理準備，就直接來外交部報到吧。不過，你要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外交部從來不養(yǎng)閒人，來這裡可得要憑本事吃飯，雖說人是你方大少介紹過來的，但寬進嚴出，若是能力素質(zhì)不行，我會退貨的。”

方誌誠笑了笑，道：“她現(xiàn)在的人事編制在漢州。”

吳陽砸吧了一下嘴巴，道：“問題不大，你等下把人名發(fā)給我，我會安排人發(fā)商調(diào)函。”

方誌誠道：“等回了燕京，請你吃飯。”

吳陽微微一笑，道：“光吃飯可不行，還得安排節(jié)目。”

方誌誠知道吳陽的性格，此話也只是說說而已，當初在瑞士安排了一場規(guī)模不小的晚宴，因爲內(nèi)容太過豔俗，兩個漂亮的西歐姑娘，奔放豪邁地獻吻，嚇得吳陽差點逃跑。

到了吳陽這個位置上，萬事都很小心謹慎，害怕名譽受損，影響仕途。

掛斷電話，方誌誠將萬怡的名字發(fā)給吳陽，笑著與湯雪母女道：“萬怡工作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相信我吧，萬怡在未來會成爲一個出色的外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