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映真一臉的驚訝看著梵意,“你竟然不知道?”
按說,梵意每次課間比出去呼朋引伴、招蜂引蝶,每次都是踩著上課鈴才回來,回來后也是拿著手機和伙伴發短信聊天,她竟然會不知道!
梵意說:“知道什么?”
于映真說:“李紀修家境也不好,是非常不好。他還有個妹妹在念初中,他住的村子我都沒聽說過,只是聽到即使在D市的一個小縣城里買份地圖,在上面也早不到他們村子的名字。好在,他很勤奮。對了,他現在還在外面打工呢!”‘梵意不得不驚訝,“什么?他一個高中生在外面打工,他會干什么啊?”
于映真一臉的感慨,“只能賣勞動力唄。”
梵意又想起李紀修那雙看不出波瀾的眼睛,原來他承受了這么多,怪不得一副瘦瘦的樣子,想必也吃不飽吧?但他為什么還能長那么高?
真是奇葩一朵。
梵意和于映真剛走進教室坐下,物理老師就夾著課本走進教室。由于王老師的前車之鑒,物理老師沒敢讓同學稱呼自己代老師,只怕那位經常出怪招的梵意叫自己什么什么袋鼠之類的。清清嗓子,喊了課代表收一下昨天的布置的卷子。
梵意一向不做作業,林木走過來收的時候,只有于映真一個人叫了作業。
于映真對梵意說:“梵意,你怎么都不寫作業???”
梵意頗為有理的說:“阿基米德原理跟實際生活也沒什么多大的聯系啊。如果你掉進了河里,你還有時間計算一下自己的浮力有多大嗎?”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
坐在前面的李紀修的肩膀抖了一下,梵意用手戳戳李紀修的肩膀,“喂,李紀修,想笑就笑吧,不用偷偷摸摸的。我知道我才思敏捷、妙語連珠、才貌雙全。”
李紀修轉過身來,頗為義正言辭的問道:“那么,請問才貌雙全的梵意大小姐,您老的上份化學卷子為什么會千里江山一片紅啊?”
梵意氣結,“你!”瞪了一眼李紀修,做了個挖李紀修眼珠的手勢。然后又自言自語道:“馬也有失前蹄的時候?!?
李紀修呵呵一下,轉回身去,低頭在書桌里翻著什么東西看。
梵意好奇的探過身,發現李紀修正在看一本文言書,伸手一奪,“上課看什么課外書,沒收了!”
李紀修沒有料到梵意會搶書,只聽“嘶”的一聲,書封被撕了兩半,而李紀修手里正拿著那殘缺的一頁。梵意也有些意外,她只想跟李紀修開個玩笑,沒想到卻把他的書給撕壞了。想起早上于映真的話,這得干多少活才能買一本?。?
梵意假裝不在意的說:“算了,就放過你這一次吧!”把書扔給李紀修,心里卻偷偷的記下書名:《春秋》。
而坐在后排的劉艾薇看到,心里卻暗暗吸冷氣。她知道這本書對于李紀修而言意味著什么,這是他爺爺留給她的遺物,他很寶貝那本書,從不讓別人碰,就連他妹妹李鈺,也只是看過一次,而且看的時候還要把手洗干凈。
以為李紀修會發火,但讓劉艾薇意外的是,李紀修只是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對梵意怎么樣。
第二天上學,梵意從包里掏出三盒牛奶,一瓶給于映真,一瓶自己留下,剩下的一瓶放到前面李紀修的桌子上。
正在低頭看書的李紀修抬頭問梵意:“干嘛?”
梵意聳聳肩,“不干嘛,賠罪而已。”
“我不要,拿走?!?
“那就扔了?!辫笠馍鷼獾恼f道,氣鼓鼓的坐在位子上。
于映真說:“梵意,你也別生氣。其實,像李紀修這樣的人,自尊心是很強的,不會愿意隨便接受別人的同情。”
梵意試探的問道:“真的?”
于映真點點頭。
梵意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忙對于映真說:“映真,你也別往心里去,我沒有可憐你們的意思。只是覺得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剛好我家里牛奶也很多,浪費也是浪費了,還不如……”擔心的看了于映真一眼。
于映真明白梵意的心,沖梵意笑笑,“我明白。”
梵意又踢踢李紀修的凳子,李紀修轉過頭來,“干嘛?”
梵意說:“我想吃蘋果?!敝钢咐罴o修書桌里的蘋果。
這是李媽媽揀出的一些賣不出去的小果子,給李紀修帶到學校,李紀修說:“你確定?”
梵意很鄭重的點點頭,李紀修不再猶豫,把梵意遞給梵意。
梵意當著李紀修的面,咬了一大口蘋果,嚼了兩下,含糊不清的說:“嗯,李紀修,你家的蘋果真好吃。能天天吃上這樣的蘋果多幸福??!”
李紀修不再說什么,只是把李媽媽給帶的蘋果,每天賽一個到梵意的書桌里,而梵意也同樣的塞一盒熱好的牛奶給他。
李紀修的同桌張揚說:“李紀修,艷福不淺??!能入得了梵氏千金的眼,以后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兄弟我??!”
李紀修瞇著眼看著張揚,渾身散發出一陣警示的氣息,“再說一遍。”
張揚見不好趕緊收,“開個玩笑而已,你生那么大氣干嘛?”
李紀修低頭看自己的書,可是書上的字一個也沒有看進去,上面的字好像長了翅膀,一個個都飛走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梵意的臉,笑瞇瞇的樣子,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但是心思又很細膩。
他的生活一向很嚴苛,他也一直生活的很循規蹈矩,從不讓自己犯什么錯誤,他知道比起同齡的孩子,他不知要成熟多少倍,可能是受生存環境影響吧?在認識梵意之前,他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一種女生,連闖禍都讓人不忍心責罵,甚至覺得她連犯錯時都很可愛。她總有一些歪理,讓人聽后忍俊不禁。
李紀修還在出神的想著什么,梵意一拍他的肩膀,“李紀修,給你一樣東西嘗嘗,看看有沒有你的蘋果好吃?!?
李紀修看到梵意打開一個透明的塑料盒子,里面放著切好了的黃色的水果,說是芒果。因為李紀修除了家里的果樹長的蘋果、桃子等,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這是什么?”
梵意笑瞇瞇的遞給李紀修一根牙簽,“芒果,我媽媽在家給切好了,你嘗嘗?!?
李紀修接過牙簽,插起以塊芒果,放進嘴里,甜甜的,軟軟的,咽下之后,嘴里還留著芒果的清香,和蘋果不一樣的水果,也許就像是他倆的生活,完全是不同的世界長大。
梵意說:“怎么說:“怎么樣?好吃吧?”
李紀修點點頭,“還不錯?!?
說完,見到梵意開心的笑容,那么溫暖,足以融化這個冰冷的世界。
多年以后,他都忘不了這個笑容。這個曾經伴他走過無數冰冷、黑暗日子的笑容,給了他力量,讓他有勇氣去面對未來的荊棘。
下午,梵意進教室,送給李紀修一個包裹。
李紀修抬頭看了一眼梵意,“什么東西?”
梵意神秘的說:“打開看看?!?
李紀修打開一看,是和那本被梵意撕壞的《春秋》一模一樣的書。聽當時爺爺說,那是他年輕那會的書,估計現在書店里早就沒有賣了的,“你從哪弄的?”
梵意得意的一撥劉海,說:“這世上還有什么能難倒我的?”
李紀修把書放到梵意面前,“我已經有這本書了,你自己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