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
祁淵暗暗打量著坐在對面,大腹便便,還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感到有些詫異。
他叫陸洪洋,某小型游戲工作室老板,開發了好幾款套牌三流辣雞手游,并自稱是第二君妍的未婚夫。
關鍵是,他才二十七歲……
松哥倒好溫水,遞給他,才在他對面坐下,輕聲說:“陸先生,對于您未婚妻的遭遇,我們……”
“不要和我說這些官話套話,”陸洪洋黑著臉,打斷他說:“我就想知道我老婆怎么死的,誰害了她!”
“我們還在調查,”松哥眼珠子顫了顫,決定暫不透露太多,岔開話題問道:“能問幾個問題嗎?關于死者的,也有助于我們進行排查?!?
陸洪洋深吸口氣,看得出來,他在刻意按捺情緒。
過了一會兒,他才點點頭:“你問?!?
“請問你跟死者是怎么認識的?”
“這根案子有關?”
“有?!彼筛缯f:“我們需要對死者有個全方位的了解,又能做有針對性的調查?!?
“這樣……”陸洪洋將信將疑,但還是回答說:“相親認識,雙方長輩介紹的,有一年多了。
說實話,剛開始她看不上我,我也理解,誰叫我這把年紀就長成了這副德性呢?之前相親也吹了好幾個,我特別理解。
以往吹了也就吹了,但她不一樣。第一眼看到她,我就來感覺了,你們可以理解為一見鐘情吧。
當然,你們也可以理解我看上了她的顏。說句實在話,我混的不咋地,但也還算有點錢,長得漂亮的也見過不少,但她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也說不上究竟為什么。
我不想就這么放棄唄,就想方設法追求她。簡單講就幾句話,死皮賴臉,肯花心思肯花錢,再讓她看到,我雖然長得寒磣,但我上進啊,一來二去的也就處起來了。
再說句實話,她答應我求婚的時候,我都還有點懵呢,太驚喜了……”
祁淵嘴角一抽。
他聽出來了,陸洪洋的口頭禪就是“說實話”,而這種人,其實往往沒幾句實話……
“那么,這樁投毒案,會不會有他的影子?
應該不會,看他著急忙慌的模樣,不似作偽。況且殺人這事,如非必要一般不至于假手于人。
況且,兩人雖然要結婚了,畢竟還沒結婚沒扯證,就算有情感糾葛大不了也就一拍兩散,并不涉及到財產分割,這人應該是個聰明人,不至于干出殺人這種糊涂事。
而且,松哥也說過,得時刻保持客觀冷靜,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不能有,還是再看看再說?!?
想到這里,他立馬收斂好有些發散的思維,靜靜的聽著。
陸洪洋說了許多,到后邊翻來覆去無非就是自己多愛第二君妍,聽到她死訊的時候多么難以置信多激動,開著會就直接買票飛回來了云云。
但顯然松哥并不認為這些都是廢話。
通過他的講述,同樣能得到不少有價值的線索。
直到他開始翻來覆去的講那幾句話的時候,松哥才開口打斷,問道:“聽上去你很忙的樣子,平時見面的機會應該也不多吧?”
“不算多。”陸洪洋搖頭道:“但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的,有一段距離,給彼此一點自由的空間,我認為更能維持和促進感情?!?
說是這么說,可還是能看出來,他臉上有些小失落。
顯然,他挺重視這段感情的。就如他所說,之前相親吹過太多次了,所以能碰上個自己真的喜歡,對方也并不嫌棄自己的人,著實難得。
他雖然有些錢,但那些錢不足以讓女孩及女方家長放下“成見”,玩玩可以,談婚論嫁差太多。
畢竟,他要真有錢,壓力也不會這么大,年紀輕輕就禿頂了。
但他倒是挺會安慰自己的。
“這么說來,你對死者的私生活,其實……”
“什么私生活?哪來的私生活?你們在說什么?”陸洪洋忽然站起身,臉上滿是惶恐:“是不是有人污蔑她?胡扯!她多好一個女孩,怎么可能……”
“抱歉,是我用詞不當?!彼筛缵s緊招呼他坐下,連連道歉,才說:“我的意思是,你對她的個人生活,還有交際圈子什么的,應該也不太了解吧?”
“這樣啊……下次說話注意點!”陸洪洋這才松了口氣,說:“這方面我確實不太了解,她也很少主動跟我說。不過,有幾個玩的好的朋友,我倒也認識。”
“請問都認識誰呢?”
他報了幾個名字,都是今晚和第二君妍一塊吃飯的那些人。
松哥繼續詢問,這些人是否跟死者鬧過矛盾。
陸洪洋表示不清楚,沒聽說過。
一問一答,過了有半個鐘,松哥的問題也問完了。
關于第二君妍的事兒了解了許多,但稱得上突破性的線索卻一條都沒獲得。
“警官,”陸洪洋終于忍不住問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老婆了?”
“嗯,跟我來吧?!彼筛缯酒鹕怼?
目前尸表檢查與血檢的階段雖然早已結束,但由于已經通知到了家屬和陸洪洋,且他們都表示會盡快趕來,也就不急著解剖了,至少等家屬在解剖決定書上簽過字再說。
再者,本案死因明確,死亡時間清楚,所中的毒物通過血檢以及活檢針穿刺取胃內容物的方法也能確定,并不是非得解剖不可。
一路走到地下一層法醫實驗室,凃仲鑫領著他們走到解剖臺上,掀開尸體上的白布,露出臉來。
“君妍……”陸洪洋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后退半步,跟著又紅了臉。
第二君妍這會兒雙眼怒睜,眼球突出,臉色略顯猙獰,屬于典型的恐怖面容,在因呼吸窘迫而死的受害者中相當常見。
但陸洪洋沒見過這些,被嚇了一跳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