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松哥接著說:“到時候,老海他們雖然不會主動講,但當有人想向他們求證的時候,他們也會默認,那么消息自然就能傳到有心人耳朵里了。
總而言之,多數時候,演戲并不需要當面,甚至當面演戲還有被看穿的風險,利用間接的方式把消息傳出去,再好不過了。”
祁淵沉默,沒有接話,松哥也沒再繼續講。
“松哥,”過了兩個紅綠燈路口,祁淵終于皺了皺鼻子,問:“你覺得,支隊里,真的有內鬼嗎?”
“……”松哥瞧了他一眼,沒回答,他也沒繼續追問。
又過了好幾秒,松哥才嗯一聲,道:“有。而且究竟是誰,也多少有些眉目了,只是尚不太確定。”
祁淵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兩三秒后才接著問:“揪出他后,支隊里要搞一波大動作了吧?”
“不一定。”
“嗯?”
“某些時候,內鬼也能為我們所用的。”松哥輕聲道:“而且很好用。”
祁淵往后一靠。
幾秒后又直起身子,伸手到座椅下拉了下把手,雙腿一撐,將椅子往后推了些,再次靠在椅背上。
“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祁淵嘆息道:“如果是熟人……咱們該怎么面對他呢?心里會很不舒服的吧?”
“是啊,畢竟是自己兄弟。”松哥抿唇,跟著又搖頭感慨道:“可惜,在他選擇墮落的那一刻,就沒再把我們當兄弟了。既然如此,何必顧念舊情?”
一路再無他話,直到抵達看守所,兩人才又聊了幾句,隨后在傳達室做了登記,又進入看守所簽署了相關文書,這才在負責人帶領下來到審訊室,坐等熊云琪被帶上來。
他們效率還蠻高的,一根煙沒抽完,熊云琪便被帶上來了。
出于對女性及非吸煙者的尊重,祁淵本能的就要把煙頭給掐了。
同時,他又忽的看到松哥遞過去一根煙,才忽的想起來熊云琪是抽煙的。
“不好意思,忘了準備女士香煙,這個抽嗎?”
“謝謝。”熊云琪輕笑,探出上半身,用略略泛白的嘴唇叼住煙頭,松哥又幫她把火點上。
“看你面無血色的,似乎有些營養不良了,吃不飽嗎?”松哥問。
“沒,伙食挺好的,是我自己沒胃口。”
回答一句,坐回椅子上,她又低頭用被拷在桌上的手夾住煙,吐口煙霧,閉上眼睛,片刻后便笑道:“不知道是我太久沒抽了,還是說你這煙嗆,才兩口,腦袋竟然就有些暈。”
“太久沒抽是這樣的。”松哥微笑:“喜歡的話,這包都給你。”
“不用了,謝謝。”她搖頭:“正好戒掉。本來也都已經戒了,被你這么一勾,反倒又犯起癮來。”
頓了頓,熊云琪又問:“來找我什么事兒?”
“余橋這邊的農藥經銷商,你有認識的嗎?”松哥也開門見山。
“認識幾個,但不多。”熊云琪道:“我不負責銷售這塊……事實上我什么都不負責,只管出錢,然后吃分紅,都是我姐姐在管,你們應該問她。
當然,畢竟一直待在這兒生活,加上干的也是這行,還是認識兩三個的,他們的工廠或者經銷點都在郊縣,不過平日里也待市區這兒生活。
說起來,倒也應酬過幾回,在一塊兒吃過飯,談過合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名字給你們。不過號碼和住址記不住,除非你們能給我手機,否則我也報不上來。”
她沒問松哥為什么想知道這些信息,直接表示愿意配合。
這個女人一向蠻聰明。
顯然,她清楚自己的罪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能爭取到立功機會的話,緩刑不指望,但減刑還是能很輕易的爭取到的。
“你說,我寫。”松哥道,同時取出一個證物袋和一個充電寶,遞給她:“存放了許久,可能沒電了,你充一下,等好了就報給我吧。”
“好。”
幾分鐘后,她手機重新開了機,便很快打開通訊錄,報出了幾個名字,隨后又翻了翻相冊和備忘錄,補充上兩三個地址。
記錄完后,松哥又問:“這些人里,有沒有不那么老實的?”
“都是啊。”她繼續匍匐下身子吸煙,抽了兩口才再次抬起頭,面帶微笑的說道:“做生意的,哪有幾個老實的。”
“我們的意思是,不做老實生意。”祁淵猶豫兩秒,補充道。
“什么叫不做老實生意呢?”熊云琪饒有興趣的看向祁淵:“違法亂紀?我們這樣過了準許時間依舊違規生產硫酸鉈算不算?又或者,偷稅漏稅?還是……”
“非法生產、銷售早已被國家嚴令禁止生產、銷售的劇毒農藥。”松哥打斷她,直接說道:“有這樣的人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熊云琪搖頭:“這種事兒,往往都是大秘密,大把柄,被人抓住就涼涼,哪能輕易泄露出去。”
“那你覺得是否有人悄悄干這些事兒?”祁淵問道。
“……”熊云琪沉默兩秒,輕輕搖頭:“難說,干或許都有可能干,但沒有證據,也完全說不準,難講。”
說完,她又立馬問道:“怎么,又有人用農藥犯罪么?用的是什么?”
祁淵不敢回答,便看向了松哥。
“嗯,”松哥倒沒什么顧慮,畢竟熊云琪目前還在被羈押調查當中,又與本案并無關系,說了也無妨,便直接道:“毒鼠強,一家四口都中毒了,就在醫院里投的毒,一人死亡,不足兩周歲的嬰兒。”
當然,這年頭也難弄到了,更早些的時候,毒鼠強這玩意兒,甚至還能直接從農貿市場上購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