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仍在進行中。
在樂隊的演奏下,優雅的舞曲飄散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陸續的有幾對男女開始踩著舞曲的節奏翩翩起舞。他們像紳士一般優雅,她們像公主一般舞姿華美。周圍不少賓客小聲地交談著,不時發出酒杯的輕碰聲。
潘良小聲地邀請彩輝去那邊跳舞。彩輝正遲疑著要不要去的時候,一個美麗的女人舉著一杯葡萄酒優雅地走了過來。
她身穿一襲紅色長裙,長長的裙襬拖在地上。裙子的衣料應該是極爲光滑的絲綢,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曲線。她的頭髮被獨具匠心地編織出一個樣式華麗的式樣,裡面夾雜著金色和銀色的絲線,燈光下顯得璀璨生輝,分外的奪目。
潘良看見這個女人優雅地舉杯相請,腦袋裡一時想不起她是哪一位。印象中追求他的女人裡好像沒有這位吧,難道是暗戀著的?他下意識的想去握彩輝的手。
彩輝並沒有像潘良想的那樣以爲這個女人是他的某個追求者。相反,彩輝覺得這個晚宴上她要等的人自己找上門來了。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思悅。很高興在晚宴上見到彩輝小姐?!?
“你好!”彩輝也落落大方地舉杯回禮。
原來是來找彩輝的。潘良想到剛纔自己心中的小緊張,不覺有點啞然失笑。
“潘少董,不好意思。本來我是沒有資格參加你們這樣高規格的宴會的。但是我猜到梁氏集團一定會有某位小姐來參加晚宴,所以我就託了朋友的朋友,讓他把我帶進來了?!绷炙紣偤苷J真地對著潘良說道,她說這些話時候的表情,帶著幾分委屈,帶著幾分怨恨,帶著幾分生氣。
潘良和彩輝幾乎同時扭過頭看著對方。
潘良不清楚這個女人一定要見梁氏集團的小姐有什麼緣由。
彩輝隱約感覺到這個女人來者非善。
“你一定要見梁氏集團的小姐,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林思悅的表情瞬間變得充滿忿恨?!澳銈兞菏霞瘓F姐妹相爭,可不可以不要波及到其他無辜的人?”
“這位小姐,請您不要胡亂說話,這裡……”潘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林思悅非常激動地打斷了。
“我沒有胡亂說話,你問她。你問這位樑小姐。前幾天她和梁氏集團的董事長是不是在摩爾的酒會上遇到了危險,要不是當時有人挺身而出,是不是會鬧出人命來?”
摩爾公司的酒會?
潘良確實聽彩輝提起過這件事。但那個時候似乎還在準備中,而且她也顯得不是特別重視的樣子,不過是陪同董事長去那邊鼓舞一下員工而已。
遇到了什麼危險,竟會鬧出人命。潘良對那個酒會上發生的變故全然不知。梁氏集團內部不會有人主動去說這個事,彩輝也沒有跟他提起過。
“沒有那回事。”彩輝淡淡地迴應道。她的眼神如寧靜的海,波瀾不驚?!澳銖哪穆爜淼??”
“沒有那回事?”似乎對彩輝的迴應極爲詫異,林思悅大約會覺得聽到她說出這樣的事實時
彩輝會驚得失去方寸,沒想到她如此鎮靜。
那麼,就再做得誇張一點吧。
林思悅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大聲地質問道:“明明是你,明明是你一手安排的。你安排了人手來挑起員工鬧事,你還安排了一個高手專門去貴賓室襲擊梁氏集團的董事長。然後你藉機表現你的勇敢與忠心。如此還不夠,還要那個高手真正地攻擊你,這樣才顯得你是可以爲你的父親擋死的人。所以你就讓葉瀾在這個時候出現,讓他幫你擋住那一擊,讓他幫助你脫身。這樣不僅你有驚無險,也增加了梁氏集團的董事長對你的好感吧!”
潘良傻眼了。
彩輝是震驚了。
那些人手是不是她安排的,葉瀾是不是和她串通好的,現在知道這個事實的只有彩輝一個人吧。如果這番話,是說給董事會的人聽,大家也會對此三思的吧。
這個叫林思悅的女人,她是何方聖神。爲什麼會對那天晚上的事情瞭解得如此清晰。包括摩爾公司的員工,大多數都是不清楚貴賓室裡發生的變故的,這個女人她不僅知道,簡直就像是一個現場的目擊者一樣。
彩輝努力地搜索那天在摩爾貴賓室的記憶,沒有發現這個女人的影子。很顯然,她不在現場。能夠了解得如此清楚,要嘛她就是幕後的策劃者,要嘛她就是幕後策劃者找來的另一顆棋子。
“摩爾公司確實舉辦了一場酒會,不過那場酒會很成功,鼓舞了廣大的員工。我很詫異,你爲什麼會有那樣一番說辭。還有,我並不清楚你說的葉瀾是哪一位?”彩輝一面沉著的應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一面思考著如何從這個女人的言辭裡找到蜘絲馬跡。
“難怪說世上最毒的莫過於婦人之心,彩輝小姐,您還真是不露聲色的歹毒呢!我說你真要利用這些手段獲取梁氏董事長的信任和好感也就罷了,爲什麼事成之後還要反過來滅口呢?你是怕葉瀾把你的計劃說出去嗎?所以你就過河拆橋,所以你就指派了另外的人在大街上砍殺他?彩輝小姐,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來,我不是想看你的心是什麼顏色的,我想看你的心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做成的?!?
不得不說,林思悅是屬於實力派的。無論樣貌、智商、應變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她這一番聲情並茂的演出,完全達到了她理想中的效果。
彩輝的人有點微微的顫抖。
她明明知道眼前這個叫林思悅的女人給她挖了一個坑,可是她卻沒有辦法跳出這個坑。林思悅說的有理有據,就像真的一樣。彩輝感覺自己現在即使有一百張嘴,也不一定能辯駁得了她。
“不過,彩輝小姐。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葉瀾他沒有死,他現在就躺在醫院裡??傆幸惶?,會真相大白的。我不相信,天神會垂青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對於像你這樣爲了一個繼承人的位子,喪盡天良的女人,地獄纔是永生之門吧!”
彩輝暗暗忍住氣憤和幾乎要泛出眼眶的淚水。
“你認識葉瀾嗎?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潘良在一旁沉聲問道。
“我和他是什麼關
系?對他而言,我林思悅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對我而言,葉瀾是我心中的深愛之人。雖然我沒有樑小姐這樣的家世,沒有樑小姐這樣的美貌,更沒有樑小姐如此多神鬼莫測的手段,但我不會放棄的。我在這裡發誓,我一定會讓葉瀾無法離開我,我一定會讓他死心塌地的愛我,就像他現在心裡面滿是彩輝小姐你一樣。”
大約是林思悅比彩輝更清楚地知道摩爾酒會上發生的一切,所以她說的話纔會顯得天衣無縫,纔會讓人聽得彷彿是理所當然。最後,林思悅不僅將樑彩輝與樑鳳玉的矛盾直接說了出來,更是毫不留情地爲潘良與彩輝的關係設置了一道障礙。
一箭雙鵰,說的應該就是林思悅的這場本色出演的效果吧。
陸續的有賓客圍過來,大家隱約聽到一些什麼。但,只是零星的一些片段或者關鍵詞。對於這樣敏感的人物和事件,誰也不好亂下結論。
彩輝的耳朵裡開始出現一些隱約的聲響。
她真想大聲地喊出來。說,這個女人在撒謊。林思悅她在撒謊。可是,她的證據呢?她什麼證據都沒有。她只有心中越來越明朗。
是這個女人在作祟。
一切都是她謀劃和佈置的。
彩輝的記憶中,實在想不起來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得罪過一個叫林思悅的女人。如果說是姐姐樑鳳玉要如此針對她,彩輝還能想出這樣做的原因。但這個叫林思悅的女人,彷彿是從天而降般的帶著滔天的煞氣,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其實,林思悅一點也不瞭解葉瀾和彩輝的關係。但是有潘良在旁邊,說什麼也得刺激一下這位潘少董,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就臨場發揮爲葉瀾與彩輝有私情,而自己是深戀葉瀾的苦情人。逼真的表情,給力的眼淚,聲淚俱下的誓言,將一位爲自己心愛之人討說法的苦情人形象發揮到極致。
如果說林思悅前面的話,潘良是半信半疑的。潘良也知道這個女人是有目的而來,這番說辭裡面摻雜了謊言。但是,這個林思悅運氣很好,有一招她歪打正著了。潘良很在意一個人的名字,葉瀾。這兩個字又像兩根針重重地戳在了他的心上。原本已經放下的疑惑,現在反而顯得更加真切了。
彷彿是終於弄明白那個叫葉瀾的人爲什麼會甘願捱打,仍由盧原醫生上藥了。原來還是因爲彩輝啊,是愛她,所以任由她來處置。這樣就想到彩輝專程請盧原爲葉瀾上藥,原來她也還是關心他的。這樣也就信了摩爾的酒會上,葉瀾會爲彩輝擋住那一擊。不過,彩輝會調配人手暗算葉瀾,這一點讓潘良有些不解,又有些寒心。利用完了的,就要毫不猶豫地捨棄,是這樣的吧?那麼,此刻的彩輝,究竟是因爲愛而站在自己身邊的,還是說他不過是另一個葉瀾?潘良的拳頭開始收緊。一方面他情願是林思悅在撒謊,另一方面他和彩輝一樣,找不到辯駁這個女人的理由。
潘良和彩輝的表情全部落入林思悅的眼中。她的心在大家看不到的某處,欣慰地笑了。
看得到的陰謀並不恐怖,真正恐怖的是看不到的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