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後退了幾步,雍遇安用蠟燭去照,我纔看清那是一隻肥碩的大黑老鼠。
老鼠動作敏捷,一溜煙就消失不見了。
雍遇安盯著地上週尉的靈牌,半晌,讓我先去樓下等他。
他淡淡吩咐:“待會兒出了大門後不許回頭看,戴好護身符在一樓大廳等我,無論誰和你說什麼,你都不能相信。”
我哪裡知道他要幹什麼,不禁愣了愣。
雍遇安見我沒反應,看著我溫柔地笑道:“不用害怕,有我在。”
一個陌生男人對我講出這種男友力十足的話,雖然周圍的環(huán)境很沒情調(diào),還是讓我老臉一紅。
我回過神來,本來也不想呆在這間詭異的屋子裡,就快步走出了大門。
在坐電梯的時候,我似乎感覺有人在往我的後頸窩吹氣。
想要回頭,又想起雍遇安的囑咐。
身體一僵,電梯已經(jīng)到了。
梯門打開,一樓大廳空無一人,奇怪橘婭怎麼也不見了?
我一個人呆著實在害怕,就給她打了幾通電話,可是都沒有人接。
正著急,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叫我:“微微。”
那聲音再也熟悉不過,我轉(zhuǎn)過頭,橘婭一張臉慘白,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微微,你沒事吧?!”她看起來很著急,拽著我的胳膊往外拖,“快跟我走。”
“可是雍遇安讓我在樓下等他。”我被她反常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發(fā)生了些什麼。
而且,馮大師也不見了蹤影。
橘婭連忙把手機屏幕湊到我面前,讓我自己看:“這地方不能呆了,我二叔公和那個雍遇安,他們也是鬼!”
是今天的一條新聞快訊——“霧城市郊一私宅發(fā)生火災,一名老人與一名年輕男子不幸遇難。”
火災發(fā)生的時間是在今天凌晨。
新聞中詳細寫明瞭老人姓馮,是本市一位頗有名氣的風水師。至於那名年輕男子,由於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警方還在對其進行進一步的身份覈實。
新聞最末還附上了一張老人的生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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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照片中的人,正是凌晨三點還和我們見過面的馮大師!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馮大師和雍遇安如果都死了,那我剛纔看見的豈不是鬼?可是方纔我才和雍遇安打過交道,他分明就是一個真真實實的大活人。
當下我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一度懷疑這條新聞是不是假的。
橘婭收起手機,拉著我一臉慌張地往外拽。
我與她打小就認識,我實在想不出任何一個她騙我的理由,所以遲疑了片刻就跟她往外跑。
我們馬不停蹄地跑到了小區(qū)大門,橘婭掏出車鑰匙,讓我快上她的車。
車子緩緩啓動,我拿出自己的手機搜索失火案,發(fā)現(xiàn)確有此事。一把大火將馮大師的私宅燒了個精光,馮大師被人擡出來時,早已失去了呼吸。至於那具面目全非的男性屍體,警方雖然還沒查出具體身份,不過卻提供了體貌特徵——
一米八五的身高,大長腿,預估年紀爲二十六歲,完全和雍遇安相吻合!
我驚魂未定,這一連串的怪事,讓我的無神論徹底動搖了。
我建議說要不找個寺廟先住一晚,等到天亮了再回家。橘婭附和說好,告訴我她有一間常去的寺廟可以借宿。
車子駛離小區(qū),我緩過神來,問橘婭:“你是怎麼發(fā)現(xiàn)馮大師是鬼的?”
“在下面等你們太無聊,我就隨手看了會兒新聞。”橘婭答道。
我又問:“那後來發(fā)生了什麼,我下樓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
橘婭解釋:“看見新聞後我害怕啊,所以找了個藉口跑了。但是又放心不下你,就躲在附近接應你。”
我聞言心中那個感動,眼淚啪嗒地掉了下來:“小婭,你這個朋友我真沒白交。”
橘婭一樂,突然“呵呵”笑了兩聲。
那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不知怎地,讓我聯(lián)想到了周尉的聲音。
我以爲是自己神經(jīng)緊繃,於是拍了拍腦袋,自嘲說一天遇見這麼多鬼,要是有命活著,回去一定得買注彩票。
說完感覺身上冷得慌,明明才初春,橘婭居然開著車內(nèi)的冷氣。
我順手將冷氣關掉,靠在座椅上閉目養(yǎng)神。
大概半個小時後,車子駛?cè)肓藘?nèi)環(huán),我問橘婭:“你說的寺廟是哪一間?還有多久能到啊?”
“快了,就快到了。”橘婭淡淡回我,我聞到車內(nèi)有一股怪味。
“什麼味啊?”有些像汗臭,又有些像食物腐爛的味道。
我前後張望了一下,冷不丁看見橘婭的t恤居然被汗水給打溼了。
我嚇了一跳,以爲她發(fā)燒了,忙給她遞紙巾:“小婭,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乾脆去醫(yī)院吧。”
“不用,待會兒就好了。”橘婭搖下車窗,猛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一陣涼風吹來,將她臉頰上的汗?jié)n風乾。
我渾身一個激靈,怔怔地看著她光滑的左臉頰上,突然多出了一顆大黑痣。
我很確定,橘婭的臉上並沒有長痣。
可是周尉的臉上有,而且就生在同一個位置!
聯(lián)想起剛纔那聲低沉的笑聲,此刻我一顆心涼透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那麼坐在我旁邊的橘婭,恐怕已經(jīng)被周尉的鬼魂給上了身。
我整個人僵在座椅上,拼命提醒自己要保持鎮(zhèn)定,顫顫巍巍地拿出手機。
手機沒有信號。
我打開gps地圖,發(fā)現(xiàn)車子早就駛出了城區(qū)。前方是一條鄉(xiāng)村公路,周圍並沒有什麼標識。
不一會兒,地圖彈出來一個提示——“距離蓮花公墓還有1.5km。”
公墓!他想帶我去公墓做什麼?!
我不知道周尉的目的,不過有一點卻很明白,那就是我絕不能再和他繼續(xù)往前。
附在橘婭身上的是周尉的鬼魂,我自知對付不了他,硬碰硬肯定會吃虧。
“小婭,你停車,我想吐。”我編了個理由,控制住不讓聲音發(fā)抖。
橘婭面無表情:“馬上就快到目的地了,你再忍忍吧。”
車子又飛快地駛了一段,前方亮起了昏黃的燈光,好像是公墓附近的門面,隱約還能看見大門前掛著祭祀用的幡。
天無絕人之路,這或許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像這種賣祭祀用品的門面,一般鋪子裡都供著神佛。
我心說周尉的鬼魂再厲害,總還是會對神佛忌憚幾分的吧。
下一秒,我伸手猛推方向盤,趁著橘婭去控制車子的瞬間,一把拉開車門跳了下去。身後的橘婭破口大罵,那聲音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周尉的嗓音:“衛(wèi)微,我要你給我陪葬!”
這應該是我二十四年來跑得最快的一次了。
我朝著光亮發(fā)出的方向跑去,衝進鋪子後看見房間正中高供著的觀音菩薩塑像,雙膝一軟就跪倒了下去。
耳邊聽見車子緩緩駛近大門。
心裡咯噔一聲,我只能寄期望於觀音菩薩真能救苦救難了。
片刻之後,伴隨著一陣急促的剎車聲,車子好像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