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文字我看不懂,只覺得像是佛教中的經(jīng)文。
金光籠罩了長爍的身體,他彷彿經(jīng)受著蝕骨的疼痛,一閃身出了車子。我見狀也追了出去,同時猜到了些什麼。
這些經(jīng)文是憑空出現(xiàn)的,可我從前並不知道,雍遇安的身體上有經(jīng)文。想到剛纔雍遇安煞白的表情,他之前和‘那位先生’交過手,‘那位先生’的道行遠(yuǎn)在雍遇安之上,這些經(jīng)文會不會是他搗的鬼?
長爍靠在了街邊,他眼中佈滿了憤怒的紅血絲,雙手抱著腦袋。
“長爍!”我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他擡起頭瞪著我,像是瞬間不記得我了,厲聲道:“你是什麼人?!滾開!”
我緊緊抱著他不撒手,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紅著眼眶道:“在我愛上你之前,你可以讓我滾??墒乾F(xiàn)在,我不會撒手。哪怕你一輩子都記不起我,我也會陪在你的身邊?!?
“愛?”他的身體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下一秒,身後的沈琳大叫了一聲:“衛(wèi)小姐,當(dāng)心!”
還沒回過神來,長爍已經(jīng)一掌拍在了我的心口。我喉嚨一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聽見他幽幽道:“你想害我,癡心妄想。”
他按住了我的肩膀,正欲將我給甩開。
我死死扣住摟著他腰的手,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涼薄的脣。
隨即,我默唸出了咒語。
片刻之後,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
長爍的身體變得半透明起來,我的胳膊穿透了他的身體。他並沒有立馬被咒語給催眠,而是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動了動嘴脣。
儘管沒能發(fā)出聲音,可我還是讀懂了他在喚我:“夫人?!?
心口的疼痛彷彿煙消雲(yún)散,我不可置信道:“長爍,你想起來了嗎?我是衛(wèi)微,是你的妻子!”
我說著又想去抱他,背後有隻手搭住了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過頭,看見雍遇安慘白的臉,以及焦急的眼神。
雍遇安怎麼會在我身後?那麼長爍……他們怎麼可能同時出現(xiàn)?!
我驚愕地再度轉(zhuǎn)過頭,就看見長爍在一瞬間消失了。肩膀處一沉,雍遇安直直倒了下來,我轉(zhuǎn)身將他接到了懷中。
他的身體冷得嚇人。
袁鵬用擺渡車將我們送回了家,然後自己去和沈琳告別。
我用熱毛巾替他擦拭了臉,直至天亮?xí)r分,他總算清醒了。
我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他,雍遇安神色落寞,淡淡開口:“微微,怒情已經(jīng)成功吸收了,你不用擔(dān)心了。雍長爍會和我同時出現(xiàn),說明元德大師告訴你的是真的,七情六慾的確可以令我們各自擁有肉身?!?
他說這話的時候,嗓音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跟他講:“我沒有在擔(dān)憂長爍,我知道他會沒事的。我剛纔是在擔(dān)心你?!?
雍遇安擡起頭,眼神有了些許光彩。
我又問他:“先前你和那位先生交過手,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後背上的經(jīng)文,又是怎麼回事兒?”
“那日我發(fā)現(xiàn)不對勁後,想要回來保護(hù)你??墒怯腥嗽谖葑铀闹苁┝朔ㄐg(shù),我沒辦法突破,只能一直周旋。直到一個黑衣男人出現(xiàn),我和他打鬥了一番,可是我不是他的對手,最後被他暗算暈倒了?!?
雍遇安醒來之後,黑衣人不見了,他回屋沒發(fā)現(xiàn)我,就循著我的氣息找到了荒郊。
至於後背上的經(jīng)文,他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
雍遇安的精神還很萎靡,我讓他好好休息,想著改日去找元德大師,或許能問出經(jīng)文的來歷。
勉強(qiáng)回屋睡了個回籠覺,迷迷糊糊感覺有雙手,覆蓋住了我的額頭。心口處的疼痛感減輕,耳邊聽見一聲微弱的嘆息。
快到中午的時候,我接到橘婭師兄打來的電話。這位師兄名叫劉喵,是個心直口快的人。
“微微,你之前不是說好,要回工作室上班的嗎?怎麼還沒來報道,你不會也談戀愛去了吧?”劉喵打趣我。
我才記起,上次和他打電話,還是一週前。
“劉師兄,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事耽誤了,我現(xiàn)在就來工作室報道?!蔽医忉尩?。
劉喵笑了笑:“行吧,那你快來,正巧來了一個客戶。”他壓低了聲音,又說,“我知道你有陰陽眼,所以需要你來確定一件事。”
換好衣服出門的時候,雍遇安還在睡覺。
我不想打擾他休息,就悄悄出了門。
自從橘婭消失之後,工作室一直由劉喵在打理。他對自己的師傅馮旻很是敬重,我心說他要是知道了,馮旻的真實爲(wèi)人和身份,也不知會是怎樣一番心情。
“微微,你可算來了,客戶都等了很久了?!?
剛一進(jìn)門,劉喵就把我拉到一邊,指了指玻璃窗後面的休息室。我看見在裡面坐著一個女孩子,穿一身藍(lán)色的連衣裙,看年紀(jì)不大。
她的手裡端著熱水杯,從背面看不清表情。
“你快看看,她身上有沒有鬼魂?”劉喵問我。
我仔細(xì)看了看,肯定地?fù)u頭:“沒有。我說劉師兄,你儘管沒有陰陽眼,應(yīng)該也能通過其他方法,判定鬼魂的存在吧?”
劉喵有些尷尬:“當(dāng)然可以。只是,這個女孩子有些奇怪。”
“怎麼個奇怪法?”我問。
劉喵皺眉告訴我:“她來的時候說自己渾身發(fā)冷。身邊雖然沒有鬼魂糾纏,卻印堂發(fā)黑,一副衰相。而且她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是死人才有的腐爛氣味。”劉喵頓了頓,盯著那個女孩子搖頭,“既然你確定了沒有鬼魂存在,那這個女孩子大概是陽壽將近了。我們的規(guī)矩是不賺死人錢,我這就去把她趕走。”
劉喵走到了休息室門邊,剛巧等待不耐煩的女孩也站了起來。她和劉喵撞了個正著,哀傷地說了聲:“對不起?!?
“小姐,你沒有中邪,一切都很好。我們幫不到你,實在抱歉?!眲⑦骺涂蜌鈿獾?。
女孩子的眼角下垂,一張嘴也是覆船狀,身上的確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聽見劉喵的話,她好像並不在意,只是表情悲傷地“噢”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