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尉衍的話音剛落下,客廳裡就是死一般的寂靜,陶沁紡一副事不關(guān)已的姿態(tài),而藺韓錦的嘴角慢慢地浮起冷笑,傅秉勝和傅紹霏則是滿臉震驚地盯著傅尉衍,連宋榮妍都沒有想到傅尉衍會這樣說。她渾身僵硬不能動彈,睜大的眼睛裡全是不可置信,傅尉衍竟然要和她結(jié)婚?
半晌後傅秉勝反應過來,彷彿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他面色灰白幾乎是癱坐在了沙發(fā)上,用手按住額頭,失去了大吼大怒的力氣,傅秉勝突然平靜下來,嗓音沙啞地問:“你突然讓我給你補辦婚禮,可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和這位宋小姐在一起了。”
“我這個兒子的事,有多少是你知道的?你一直都在忽視我,從來沒有關(guān)注過我。”傅尉衍緊盯著傅秉勝一針見血地反問,對傅秉勝沒有怨恨和嘲諷,他的話語裡只是透著孩子般的委屈,“我母親是在美國生下我的。從小到大我回傅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我和母親都沒有怨過你,我們明白你的苦衷和心意。”
“一年多前你終於讓我回來了,你心存愧疚想方設法彌補我,但你做到了嗎?現(xiàn)在我只不過是想娶一個自己愛的女人,你就發(fā)這麼大的火。爸,如果你並非真心疼愛我,那你還是讓我回美國好了,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以後我和母親怎麼樣,你也不用管了。”
傅秉勝猛地擡起頭,這一番話聽得他差點從沙發(fā)上跳起來,眼眶裡迅速紅了一圈。脣瓣顫抖著,傅秉勝好半天都無從反駁,“尉衍,我……”
而傅紹霏更加目瞪口呆了,這還是她的子墨哥哥嗎?苦情戲演得簡直是入木三分,難怪傅尉衍回來那麼久了,她都沒有懷疑過傅尉衍的真實身份,傅尉衍僞裝得實在太深了,若非那晚知道了真相,恐怕她會跟傅秉勝一樣被傅尉衍矇騙,此刻就算清楚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傅尉衍,她還是被傅尉衍的一番話動容了。
藺韓錦突然低下頭,用力閉上雙眸,壓下涌出來的那股潮溼之氣。這個傅尉衍是假冒的沒有錯,但他說的話卻是真的那個傅尉衍的心聲,當年她和傅尉衍相戀時,傅尉衍就是這麼一個被拋棄沒有父親寵愛、讓她無比心疼的男人,很多時候她恨不得把尉子墨碎屍萬段,但就如同此時,她又希望尉子墨能爲當年的傅尉衍討個公平。
“我只是想問你是什麼時候和這個宋小姐在一起的,既然你們要我辦婚禮,總該讓我先了解下吧?”很長時間後傅秉勝開口道,他緊繃的臉色緩和下來,連語氣都恢復了身爲父親的慈愛,“尉衍,別人不瞭解,你難道還不清楚了?這個女人當初在盛世朝歌陪酒出臺,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弄過。”
“如今就算榮文崢認回了她,她變成了豪門裡的千金大小姐。可那段過去是無法抹去的,你非要娶她,有沒有想過這會給你自己和整個傅家?guī)矶啻蟮呢撁嬗绊懀扛螞r你是忘了嗎?之前這個女人捅了你一刀子,說不定她跟你在一起就是爲了殺你,你那麼精明的一個孩子,怎麼能被她迷惑了?”傅秉勝並沒有讓晚輩們知道他在名利場中的那些勾心鬥角和恩怨情仇,此刻只能委婉地提醒宋榮妍真正的目的,宋榮妍的心機太深了,他若是讓宋榮妍進了傅家,那整個傅家的人不是都要遭宋榮妍的毒手?
然而傅尉衍聽後卻不以爲然地笑了笑,看著傅秉勝問:“好像我母親的出身也不太好吧?她雖然不是歡場中的女人,但她離過婚對嗎?這些年母親委屈的時候,還告訴我當年你不相信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我尚未出生,你就讓醫(yī)生做了親子鑑定。”
“你……”傅秉勝沒想到傅尉衍竟然連這個也知道了,他的行爲確實很傷傅尉衍和傅尉衍的母親,現(xiàn)在被傅尉衍當場揭穿,傅秉勝覺得自己的臉沒地方放了,而另一方面,傅尉衍說的是事實,他是從別的男人手中把傅尉衍的母親搶過來的,可他當年在仕途中被陶沁紡的父親看中了,覺得他很有前途,於是他半推半就娶了陶沁紡,再加上有尉子墨父親的提拔,他平步青雲(yún)從一個草根到如今的市委書記。
他自然不用再忌憚自己的岳父了,這才把傅尉衍這個情婦所生的私生子接回了傅家,但他始終還是無法給傅尉衍和傅尉衍的母親正名,傅秉勝不同意宋榮妍和傅尉衍在一起,一方面是因爲宋榮妍居心叵測,再者無疑就是嫌棄宋榮妍的出身,若是真讓他退一步,那麼他希望傅尉衍如同他一樣,能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把宋榮妍當情婦養(yǎng)著。
宋榮妍垂下眼眸,傅尉衍感覺到她的僵硬,他心疼得厲害,實在捨不得宋榮妍受這樣的屈辱,傅尉衍的手臂越發(fā)摟緊宋榮妍,再開口時,他的語氣裡含著冰霜,“還有一點爸你誤會了,榮妍在盛世朝歌上班期間並沒有出過臺,從始自終她的男人只有我一個。你以自己的仕途爲重,不能給心愛的女人一個名分,但我想說權(quán)利於我無用,我寧願仕途盡毀,也捨不得讓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重蹈你的覆轍。”
“……”傅秉勝無言以對,傅尉衍這耳光“啪啪”打得相當響亮,他聽見了身側(cè)藺韓錦和陶沁紡的譏笑,傅秉勝滿腔的怒火都發(fā)不出來了,剛剛傅尉衍都把斷絕父子關(guān)係的話撂下了,除非他不想要傅尉衍母子二人,但難不成真的讓他妥協(xié)嗎?
不可能。
傅秉勝轉(zhuǎn)頭看向藺韓錦,藺韓錦配合地拿著手帕哭了起來,流著淚雙眼朦朧地看著傅尉衍,她肩膀顫抖泣不成聲地質(zhì)問傅尉衍,“那麼我呢,難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嗎?尉衍,我是你的renata啊!我們相愛了那麼多年,我回來後你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再辜負我了,可現(xiàn)在你讓我看到了這麼殘忍的真相,你怎麼能如此欺騙我?”
宋榮妍在心裡嗤笑,藺韓錦聲淚俱下,這戲比傅尉衍演得都還好,傅尉衍這是遇到了對手。
“renata,我早就不愛你了。”傅尉衍一臉冷漠無情的樣子,深不可測的眼眸裡隱藏著譏諷,語氣卻是雲(yún)淡風輕的,“我們之間分開了七年那麼久,再濃烈的感情也淡了,如今我愛的女人是宋榮妍,所以我希望你能退出,御苑就送給你了,權(quán)當是我對你的補償。”
前段時候何管家回去過御苑,到那個裝屍體的房間時看到乾淨的地板上有可疑的痕跡,傅尉衍知道後很快就明白藺韓錦對著那個屍體做了什麼,沒想到藺韓錦表面上端莊高貴的,事實卻那麼重口味對著屍體都能起反應,藺韓錦不是愛真正的傅家二少的屍體嗎?那麼他就成全藺韓錦,反正傅家二少的屍體於他無用。
“你……”藺韓錦擡手哆嗦地指著傅尉衍,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不過她的戲已經(jīng)演得足了,就裝作無可奈何被傷透的樣子,繼續(xù)不停地哭著。
而宋榮妍的脣邊浮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傅尉衍說過去那麼多年,他已經(jīng)變心了,可若是真的renata回來了,恐怕就不會這樣吧?現(xiàn)在傅尉衍給了她一個名分,但說要結(jié)婚,她並沒有真的抱有期待,畢竟他們兩人面前有太多阻礙了。
藺韓錦也放棄了後,傅秉勝頹然地跌坐在沙發(fā)上,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好多歲,他實在沒有想到傅尉衍的性情這麼倔強,往常都是溫溫順順對他言聽計從的樣子,怎麼碰上宋榮妍這個女人,傅尉衍就變得一根筋了?
傅秉勝本以爲自己能以強硬的態(tài)度威懾傅尉衍,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了,那麼只能換另外一種方式,傅秉勝打起精神,語重心長地對傅尉衍說:“這件事太突然了,你總該給我一個接受的過程吧?我會慎重考慮,而且你目前還在養(yǎng)傷階段,就算我同意了,也不可能立刻就爲你們辦婚禮。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好好休養(yǎng),藥品監(jiān)督局那邊你也別去了。”
宋榮妍的面色陡然一白,傅秉勝言下之意明顯是要撤了傅尉衍的職位,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了,作爲市委書記,毀掉一個人的仕途實在是太容易了,宋榮妍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傅尉衍卻把緊按在懷裡,不讓她動彈,她的臉埋在傅尉衍厚實滾燙的胸膛裡,只聽見頭頂上方傳來傅尉衍溫順又云淡風輕的聲音,“好,爸你看著安排就行了。”
傅秉勝頭一次有種精疲力盡的感覺,沒有再說什麼,他起身走出去,藺韓錦表面上一直在哭,心裡卻始終都在冷笑,陶沁紡扶著肚子隆起的傅紹霏跟在傅秉勝身後,傅紹霏走出幾步後,回頭目光復雜地看了傅尉衍一眼。
不到半個小時客廳裡恢復了寂靜,宋榮妍從傅尉衍的胸口擡起臉,一雙瞳孔已經(jīng)被淚水浸染了,她咬著脣,不安又愧疚地問:“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又在說傻話了?”傅尉衍勾著脣責備卻很寵溺地說,摟著宋榮妍的腰在沙發(fā)上坐下,他的下巴放在宋榮妍的肩膀上,炙熱柔軟的脣貼著宋榮妍的耳朵,強壯的手臂從背後圈緊宋榮妍,傅尉衍以最親密無間的姿勢對宋榮妍說:“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不付出哪來的回報?”
“對於我來說,我甘願傾盡所有,換來跟你一輩子相守。有些人爲了權(quán)利和金錢不擇手段,甚至違背良心做盡傷天害理之事,但榮妍你知道嗎?我最想要的是一個家和深愛的女人,若不是因爲復仇需要那些虛妄的東西,我根本不會踏入官場,從一開始我就志不在此。所以榮妍,就算我一無所有了,你也不要自責,今生我最大的心願是你能陪我到老,其他的一切於我只是過眼雲(yún)煙。”
宋榮妍眸子裡的淚水流了出來,把後背靠在傅尉衍寬厚的懷抱裡,她嬌軟的身子緊密地依偎著傅尉衍,脫口而出道:“你和尉子墨真像,尤其是現(xiàn)在我越來越覺得你們其實是同一個人,但這怎麼可能呢?子墨他死了那麼多年,我一次又一次地奢望他還活著,結(jié)果每次都會更加絕望,到如今我已經(jīng)不抱有任何期待和念頭了。”
傅尉衍渾身的肌肉驟然一僵,慢慢收緊雙臂箍著宋榮妍,他把臉深深埋在宋榮妍脖子的頭髮裡,瞳孔裡一點點變得潮溼,傅尉衍用宋榮妍聽不見的聲音低喃著,“對不起……”
宋榮妍半天沒有聽見傅尉衍的迴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傅尉衍的佔有慾和嫉妒心那麼強,就算尉子墨是個死人,他肯定也會吃醋吧?可她確實把尉子墨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她無法欺騙自己和傅尉衍,這種情況下只能選擇沉默,決定以後在傅尉衍面前不提起尉子墨。
“傅尉衍?”十多分鐘過去了,傅尉衍好像睡著了一樣,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宋榮妍以爲他是真的生氣了,有些慌亂地叫了他一聲。
傅尉衍壓下胸腔裡翻涌的悲痛,湊過去用炙熱的脣親吻宋榮妍的耳朵,沙啞又溫柔地應著她,“嗯?”
“沒事。”宋榮妍這才鬆了一口氣,對傅尉衍的在乎越多,她就越患得患失。
宋榮妍想到剛剛傅秉勝說的話,她咬了咬脣,遲疑半晌,側(cè)過頭看向背後的傅尉衍,“我知道我不乾淨配不上你,不僅沒有把女人的第一次給你,並且我還有個六歲的兒子,但我想告訴你,在盛世朝歌時,我沒有接待過其他客人,你是第一個,同樣也是最後一個。”
傅尉衍聽後心中劇痛,眼眸裡浮起濃烈的血紅色,雙臂死死抱緊宋榮妍,他近乎哽咽地說:“我知道。榮妍,我反而要謝謝你……”
他要謝謝宋榮妍爲他堅守了那麼多年,這個女人本該在七年前放棄他,尋找她的下一段幸福,那麼她一定會有最美好的未來以及另外一個深愛她的男人,給她最美滿的家庭,他們兒女雙全、安康一生,反正不管怎麼樣,只要七年前宋榮妍做出的選擇不是爲他復仇,那麼宋榮妍走任何一條路,都比繼續(xù)堅持這段感情要強。
可事實上,她偏偏走得就是這條充滿了磨難和傷痛的路,若不是這樣,七年後他們兩人不會再相遇,在不知彼此身份的情況下,又一次愛上對方,所以他無比感謝又慶幸宋榮妍始終如一深愛著尉子墨,他們的孩子死了,但他不怪宋榮妍沒有保護好孩子。
這個女人爲他付出了那麼多,就算她真的把自己的身體給了另外一個男人,他也不會嫌棄宋榮妍,依舊會像七年前那般深愛著她,如今他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絕不會再讓宋榮妍受到傷害和委屈,他一定要給這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對得起宋榮妍多年的堅守。
“榮妍,傅秉勝不可能同意我們在一起,但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的態(tài)度怎麼樣,我不在乎。”傅尉衍磁性的嗓音裡充滿了溫柔,他貼著宋榮妍的耳朵低沉地問:“接下來他可能會爲了阻止我們兩人,而不擇手段做一些事了,你怕嗎?”
不等宋榮妍回答,傅尉衍又說道:“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好你。還是那句話,不付出哪來的收穫?我們不能因爲前路危險,就放棄了在一起的機會,總要一一去克服不是嗎?你放心,這種情況不會持續(xù)太久,我很快會讓傅家家破人亡,到那時候就無人能阻止我們了。”
一番話聽得宋榮妍前所未有的感動,傅尉衍爲了她做到這一地步,她終於相信傅尉衍是真的愛上了她,傅尉衍都不怕了,而她除了一條命外什麼都沒有,七年前她愛尉子墨愛得奮不顧身,如今她同樣可以爲了傅尉衍而孤注一擲。
無論以後發(fā)生什麼,既然已經(jīng)走出這一步了,這段得之不易的感情,她都會堅守下去,宋榮妍抱住傅尉衍圈在她腰上的胳膊,閉眼和傅尉衍脖頸相貼,她的脣邊浮起一抹甜蜜又安然的笑,“如你所說,只要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傅尉衍擡起手捻著宋榮妍的下巴,湊過去親吻她的脣,明亮的天光從外面照過來灑在傅尉衍和宋榮妍的身上,白襯衣的男人和穿著柔軟家居服的女人被籠罩在一團光暈中,看上去朦朧又夢幻,是那麼一幅寧靜美好的畫面,願時光停留在此,永遠都不要走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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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藺韓錦都在哭泣,陶沁紡安撫了好半天,坐在前面的傅秉勝聽得心裡更加煩躁,他拿傅尉衍沒有辦法,此刻就遷怒到藺韓錦身上,面色鐵青嚴厲又嘲諷地說:“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現(xiàn)在哭有什麼用?尉衍和宋榮妍暗度陳倉了那麼久,結(jié)婚證都領(lǐng)了,你竟然對此一無所知,我真懷疑藺小姐你有沒有把我兒子放在心上,難不成你跟宋榮妍一樣,是有其他什麼目的嗎?”
“伯父!”藺韓錦驚顫地擡起頭,一張漂亮的臉上全都是淚水,藺韓錦纖弱的肩膀顫抖著,泣不成聲地辯解道:“你不能因爲她一個宋榮妍,就質(zhì)疑其他女人對你兒子的真心,你知道我有多愛尉衍嗎?現(xiàn)在你說這種話,實在是太侮辱我對你兒子的感情了。我知道在商家大小姐和我之間,你更傾向於商家大小姐做你的兒媳婦,現(xiàn)在我只想問你一句,就算你的選擇不是我,難道你真的要讓宋榮妍進你們傅家的大門嗎?”
傅秉勝身上的寒意一陣陣冒出來,不再掩藏戾氣,冷冷笑著對藺韓錦說:“想嫁給我兒子?宋榮妍是在癡心妄想,之前我不知道尉衍和宋榮妍已經(jīng)辦理過結(jié)婚手續(xù),現(xiàn)在讓我知道了,我怎麼可能還輕饒了宋榮妍?你不要管這件事了,我這個做父親的比你更操心自己的兒子。”
藺韓錦看著傅秉勝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來的殺氣,她沒有再說什麼,低下頭後眸子裡閃過一抹陰狠,她最喜歡借刀殺人,既然傅尉衍的膽子敢這麼大,那就不能怪她利用這次機會把宋榮妍送入地獄。
藺韓錦自己一個人剛回到別墅,榮欣就打來電話,情緒激動地質(zhì)問藺韓錦,“你看到報道沒有?傅尉衍和宋榮妍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難道我們還不出手嗎?再等下去,估計他們孩子都生了,我們既然能弄死我們,爲什麼要讓他們逍遙下去?”
“你傻啊榮欣,遊戲要慢慢玩,對手那麼快就死了,還有什麼意思?”藺韓錦冷嘲熱諷地對榮欣說,她早就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榮欣了,可榮欣這女人太愚蠢了,若非那次不自量力對宋榮妍下手,榮欣現(xiàn)在也不至於整天躺在病牀上,成了半殘廢,連走路都靠輪椅,藺韓錦心中沒有把榮欣當合作夥伴,榮欣只不過是她手中的一張牌,這張牌她留在最後打出去。
“傅秉勝絕對不會同意傅尉衍和宋榮妍在一起,他肯定要對宋榮妍做出什麼來了,我們等著看好戲不就行了?直接殺了傅尉衍和宋榮妍兩個人,哪有慢慢折磨他們的身心更讓人痛快?”藺韓錦的眼睛裡閃動著陰冷狠戾的光芒,勾著笑安撫著榮欣,“你好好在醫(yī)院裡休養(yǎng)吧!其他的什麼都不要管了,事已至此,你也沒有那個本事救榮文崢和榮家了,所以只有放棄他們了,目前保住你自己纔是最重要的,放心,我會爲你和你們整個榮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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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紹霏沒有再跟著傅秉勝去傅家,司機把她送回了和楚南辰的住所,折騰了大半天,已經(jīng)快中午了,最近這段時間都是楚南辰親自下廚,傅紹霏走進去的時候,一陣飯菜的香味傳來,換做以前她肯定會感動,覺得自己很幸福,但如今只剩下悲哀和對楚南辰的不屑。
“回來了?”楚南辰腰上繫著圍裙,長身玉立在操作檯前,襯衣的袖口挽了起來,露出結(jié)實的手臂肌肉,明亮的天光下他身上的陰冷之氣消散了,此刻做飯的男人看上去溫潤俊美,見傅紹霏挺著肚子靠在廚房的門上沒有動,楚南辰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摟住她的腰,低頭在她脣上印下一吻,笑著滿是寵溺地問:“怎麼了?回去傅家一趟,誰讓你生這麼大的氣?”
傅紹霏一臉厭惡地推開楚南辰,挑著眉冷嘲熱諷地說:“你愛的女人宋榮妍都要嫁給別的男人了,你竟然還有這個閒情逸致調(diào)戲我?”
“那個結(jié)婚證是假的。”楚南辰不以爲然地說,見傅紹霏的神色一怔,他譏誚道:“所以你們?nèi)枷嘈帕藛幔恳涣t蠢貨,更何況宋榮妍就算和尉子墨結(jié)婚了,又能怎麼樣?我之前不嫌棄宋榮妍,如今也不會因爲她嫁人了,就放棄不要她了,更傷心的那個人是紹霏你吧?七年前尉子墨還在世的時候,你錯過了他,如今他活著站在你的面前,你還是不能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覺得很可悲?”
傅紹霏一下子抿起了脣,原本在看清了楚南辰的真實面目後,她還奢望著能找到下一段幸福,可那天在病房裡對尉子墨表白後,尉子墨堅定地告訴她她傅紹霏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他這輩子都只愛宋榮妍一個女人,就在剛剛親眼看到了尉子墨那眉梢眼角中流露出的對宋榮妍的情義,傅紹霏覺得自己真的可能要放棄了,除非她像楚南辰這麼卑鄙,不擇手段去搶傅尉衍。
“我想知道尉子墨和我們傅家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他爲什麼要讓我們傅家家破人亡?”沉默半晌,傅紹霏擡頭問楚南辰,其實直到現(xiàn)在她還不能接受尉子墨變成了傅尉衍,他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把自己原本的一張臉毀掉也就算了,曾經(jīng)她熟悉的那個溫潤良善的少年,卻變成如今這般城府又虛情假意,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麼?
楚南辰挑起眉宇,再次走到傅紹霏面前,一手按在牆壁上,楚南辰挺拔的身軀籠罩著傅紹霏,他擡起手捏住傅紹霏的下巴,盯著傅紹霏雪白精緻的臉,楚南辰意味深長地笑著,“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除非你給我點報酬,讓我爽一次。”
“你……”他那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向傅紹霏的胸口,傅紹霏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滿臉的羞憤要把楚南辰推開,可楚南辰卻快一秒抓住她的兩隻手腕定在牆上,爲了防止她擡腳踹他,楚南辰的腿也把傅紹霏死死壓制住,她一個孕婦哪裡是楚南辰的對手?
傅紹霏張口要罵,楚南辰低頭直接用脣堵住她的,話語裡溫柔卻也含著警告,“別動,否則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去找傅秉勝,揭穿尉子墨的真實面目?到時候別說什麼爲尉家復仇了,你應該清楚他的下場吧?”
傅紹霏陡然睜大瞳孔,面色蒼白著渾身僵硬不敢動彈,這讓楚南辰的胸腔裡燃起了嫉恨之火,宋榮妍那麼愛尉子墨他認了,可明明傅紹霏這五年來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他楚南辰,怎麼這麼快就移情別戀到尉子墨身上去了?
楚南辰的雙眸裡蔓延出陰冷的慾火,很長時間沒有跟傅紹霏做過親密的事情了,此刻兩人的身體相貼下,他很快起了反應,沒有再猶豫“刺啦”撕掉傅紹霏穿得孕婦裝,很快除去彼此身上的障礙。
傅紹霏痛苦之下眼中的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她哭著拼命地抵抗,可卻絲毫無法撼動楚南辰半分,他在她耳邊說著粗俗又威逼利誘的話,辱罵她是聖母賤貨,並且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身體還能做出最誠實的反應,這讓楚南辰更加興奮了,至少證明傅紹霏對他還有感覺,傅紹霏內(nèi)心深處一定還愛著他。
楚南辰到底還是顧念著傅紹霏是個孕婦,半個小時後他就結(jié)束了,傅紹霏早就喪失了所有的力氣,楚南辰一離開,她差點摔在地上,楚南辰及時伸出手臂摟住傅紹霏,懷裡的女人被他玩弄得如同一個破碎的娃娃,再沒有了平日裡高貴桀驁的樣子。
楚南辰的身心上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擡起手擦著傅紹霏被淚水溼透的臉,誘哄著說:“我言而有信,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當年尉傅商三家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你應該慶幸我能告訴你,畢竟就連尉子墨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相,他不過是這場鬥爭中最大的犧牲品,我覺得等你聽完後,一定會更加同情尉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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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榮文崢入獄的第三天,他尚未洗脫自己的幾大罪名,這天下午商佑城回到商家後,大步流星地走去書房,商父正坐在書桌後處理公務,商佑城上前面色發(fā)白低沉道:“爸,出事了。警局那邊剛傳來的消息,說榮文崢因爲高血壓而猝死在了牢獄中。”
“什麼?!”商父臉色大變,按著桌子猛地站起來,偉岸如山的身軀晃動了一下,差點栽倒時,商佑城早有防備衝過去扶住他,好半天商父慢慢地緩過來,手掌壓著額頭對商佑城擺擺手。
榮文崢是太重要的人物,他原本想借著榮文崢來扳倒以傅秉勝爲首的那批人,傅尉衍匿名向警方提供了榮文崢犯罪的證據(jù),眼看著他們就要成功了,可隨著榮文崢這一死,他們已經(jīng)算是功虧一簣了,真是防不勝防,分明已經(jīng)把榮文崢保護得那麼好了,怎麼就來個高血壓猝死了?這究竟是天意,還是傅秉勝殺人滅口?
“去查。”商父喘息著吩咐商佑城,無論如何他都要一個結(jié)果,他在任的時間不長了,如果在此期間沒有剷除傅秉勝一夥人,那麼將會後患無窮。
而尉家老宅這邊傅尉衍正在寵物室裡喂折耳貓,聽過何管家彙報的榮文崢猝死的消息後,他也深受打擊,前天他之所以敢那樣挑戰(zhàn)傅秉勝,就是因爲有把握讓傅秉勝垮臺,現(xiàn)在看來到底還是他太冒進了,沒有沉住氣,榮文崢一死,恐怕他要重頭再來了,難道還需要第二個七年?
傅尉衍面色緊繃又蒼白,額頭上的冷汗?jié)L落下來,難以紓解胸腔中的憤恨,他握著拳頭,“砰”一下重重地捶在了實木桌子上,把何管家和那隻折耳貓都嚇了一跳,何管家立即拿藥過來給傅尉衍服下,蹲在傅尉衍的腿邊,何管家眼眶通紅地安撫道:“少爺,你冷靜點,身體要緊。”
傅尉衍頹然地靠坐回輪椅上,瞇起狹長的眼睛看著外面的天光,很長時間後何管家低沉地問他怎麼辦?傅尉衍勾起脣冷笑了一下,榮文崢死就死吧,但他的一大筆遺產(chǎn)自然要落到宋榮妍手中了。
他會幫宋榮妍剷除掉榮家的長子和榮欣幾個有資格繼承遺產(chǎn)的人,讓他們不能威脅到宋榮妍,從此往後宋榮妍變成榮家的掌控人,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幾年他欠了宋榮妍那麼多,不僅要用他的終生去補償宋榮妍,他還會讓宋榮妍成爲整個w市最有錢的女人。
傅尉衍正吩咐著何管家,宋榮妍走了進來,傅尉衍給何管家遞了一個眼神,於是何管家打過招呼後,就去廚房把宋榮妍剛做好的飯菜端上桌,宋榮妍在傅尉衍身側(cè)坐下,“剛剛小白打來了電話,他要在這個月中旬做手術(shù),讓我回去陪著他,所以你只能暫時一個人了。”
宋榮妍身上穿著紅色的毛線衣,捲髮如海藻般鋪散下來,夕陽灑過來映得她的眉眼柔婉明豔,一如當年傅尉衍腦海裡刻畫出來的renata的樣子,他忍不住彎起胳膊把宋榮妍攬入懷中,大手在宋榮妍後背的頭髮上愛憐地撫摸著,傅尉衍湊過去貼著宋榮妍的脣,繾綣溫柔地開口,“我不想一個人,你讓我跟你分開一天,我就比死了還難受,所以我和你一起回去陪著小白。”
“唔?”宋榮妍蹙起眉頭,以往都是她白天晚上盼著傅尉衍回來,如今反而是傅尉衍越來越黏著她了,這讓宋榮妍很不適應,覺得傅尉衍一個大男人跟著她不太好。
可還沒有等宋榮妍反對,傅尉衍擡起手指捏著她嬌嫩的臉蛋,男人擰著修長的眉宇,像是個孩子般委屈地問:“怎麼,你是不是嫌棄我?也對,我現(xiàn)在是半個殘廢,不僅不能養(yǎng)著你,還要反過來連累你照顧我。商佑城他比我有權(quán)有勢,身體又健康,最主要的還能給你名分,而我呢?”土冬池巴。
宋榮妍聽出傅尉衍這話裡的酸意,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了,順著他的話問下去,“是啊!傅尉衍你有什麼?你哪點都比不上商佑城,可我的選擇爲什麼是你?”
原本以爲傅尉衍會像以往那樣耍流氓,但這次他握住宋榮妍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位置,那灼熱的目光緊盯著宋榮妍,緩慢而堅定地說:“我有一顆比商佑城更愛你的心,榮妍,這個地上再沒有第二個人比我更愛你了。”
宋榮妍的手下感覺到傅尉衍胸腔的起伏,以及他的心“砰砰”劇烈跳動著的聲響,宋榮妍的眼眶頓時一酸,伸手抱住傅尉衍的脖子,猛然撲進傅尉衍的懷裡,宋榮妍哽咽地說:“沒錯,我什麼都不想要,只要你把自己的一顆真心交付於我,就足夠了。”
“好。”傅尉衍緊緊摟住宋榮妍嬌軟的身子,將下巴放在宋榮妍的頭頂,外面的天色漸漸變得陰沉,傅尉衍閉上狹長的雙眸,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但願這場暴風雨能來得晚一些,也希望他和宋榮妍接下來能攜手走過去。
這天晚上在回去蔡婉婷別墅的途中,傅尉衍把榮文崢猝死在牢獄中的消息告訴了宋榮妍,宋榮妍聽後愣了幾秒鐘,脣邊勾出一抹澀然的笑意,對於這樣的結(jié)果她不喜不悲。
原本以爲讓榮欣和榮文崢都付出慘痛的代價後,她一定會有一種很大的報復快感,可事實上卻只覺得精疲力盡,這一刻對於過往中的一切全都釋懷了,她現(xiàn)在最想的就是和傅尉衍好好地在一起,依偎在傅尉衍的胸膛中,讓傅尉衍爲她遮風擋雨,任由外面風雲(yún)變幻,跟她都沒有關(guān)係了。
宋榮妍推著輪椅帶傅尉衍走進屋子時,小白如往常一樣早就在門後抱著人骨架準備嚇他們,可結(jié)果一打開門,臉上戴著怪獸面具的宋榮妍和傅尉衍反而把小白嚇得“啊啊”尖叫起來,人骨架都丟了,小白差點癱坐在地上。
幸好宋啓帆英勇地衝上前抱起了小白,他滿是殺氣的目光射向傅尉衍和宋榮妍兩人,別提有多護短了,“這孩子的心臟不好,你們真把他嚇到了,再生多少個都賠不起。”
“我心臟也不好,整天折騰那麼大,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傅尉衍說著把臉上的面具拿下來,向小白展開雙臂,“過來小白,告訴爸爸你有沒有這麼脆弱被嚇到了。”
宋啓帆黑著一張俊臉,鎖著尉白的小身子不允許他到傅尉衍身邊,可小白張口就在他的手背上咬下去,撲騰著短腿大喊大叫讓他放開他,宋啓帆的深邃的雙眼裡冒出了火,雙手剛鬆開,小白就跳下去撲到了傅尉衍的膝蓋上,宋啓帆絕望地閉上眼,拳頭捏得發(fā)出聲響,小白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啊!
“我纔沒有怕,我是真正的男子漢,不像舅舅那麼窩囊。”小白理直氣壯地說著,攀在傅尉衍的膝蓋上,湊過去就在傅尉衍的臉上“吧唧”親了一下,他搶了傅尉衍手中的面具自己戴上,還沒有來得及炫耀一番,就注意到傅尉衍竟然坐在輪椅上,小白驚得差點哭了,兩手摟著傅尉衍的脖子哽咽地問:“爸爸你怎麼了啊?”
“沒事,只是不小心摔了,再休養(yǎng)幾天就能恢復正常。”傅尉衍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已經(jīng)沾染了小白的熱淚,頓時一顆心柔軟得不成樣子,他和宋榮妍的兒子雖然死掉了,但至少還有小白能慰藉他,也是小白的存在撐著宋榮妍堅持到了現(xiàn)在,從這點上來說,他很感激宋啓帆。
傅尉衍的心裡沉甸甸得疼,正想安撫小白幾句,結(jié)果反倒是小白拍著他的肩膀,一張粉雕玉琢般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小白卻是豪情壯志地對傅尉衍說:“爸爸沒事,你別哭。雖然你變成了殘廢,但我和妍妍以及舅舅所有人都不會嫌棄你,以後我們會好好照顧你。妍妍她沒有錢養(yǎng)你,但我有錢啊!我不給你要紅包了,而且我告訴你哦,靜靜欠了我好多萬,以後慢慢給她漲利息,那些錢足夠爸爸你的下半輩子了。我舅舅的初戀也有好多錢,反正她這種人要那麼多錢也是浪費,當年她把我舅舅甩了,還沒有給我舅舅分手費呢!現(xiàn)在跟她一次性算清,爸爸你就不用愁沒有錢了!”
衆(zhòng)人:“……”
後來宋榮妍把小白帶去樓上的房間睡覺,林佳慧和安靜也各自回房休息了,客廳裡只剩下傅尉衍和宋啓帆以及蔡婉婷三人相對而坐,傅尉衍那溫柔的目光很長時間才從樓上的房間收回來,落在宋啓帆和蔡婉婷兩人身上,傅尉衍頓了幾秒鐘,波瀾不驚地說:“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其實我不是真的傅家二少,我是當年在尉家的那場大火裡死裡逃生的尉子墨……”
宋啓帆和蔡婉婷聞言面色大變,差點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不等傅尉衍說完,兩人驟然擡高聲音同時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