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這人並沒有說話。我很納悶，他爲何忽然360度大反轉，最開始的時候，他說話的聲音還很囂張，什麼暗夜什麼神的，彷彿不可一世的模樣。
我仔細觀察著他，他中毒很深，如果說他和當年的案件有關聯的話，他怎麼會沒事呢？難道說有人有解藥，是不是給他，又死不了卻也活得不痛快？
如果是這樣，太可怕。
冷洛說，當年他家所有人都死了，真正的冷家大小姐已經死了，也就是說，男死者口中說的語家二小姐其實已經死了，可是屍體沒有？
語家大小姐卻也失蹤，這麼多年都沒有人見過。
如果說，真正的冷家大小姐可以變成語家大小姐，那麼，語家大小姐是不是也可以變成其他人？
這麼理順著，我忽然問了這人一個問題，“男死者是什麼人？女死者到底是誰？”
我剛剛忽然想到，他如果是如此情況，怎麼可能剛纔跑得那麼快，而且，他怎麼會有那麼快的速度和精力同時殺害兩個人？
“我，我等下到了警察局會說清楚的。”他明顯嚇了一跳，而他這樣含含糊糊的說法，我忽然對K.說，“你帶他回警局，放我下來，我再返回剛纔那。”
“不行！是我殺的，人就是我殺的。男死者是冷家大少爺身邊的管事，他出賣大少爺，出賣冷家，和冷家狼狽爲奸，害了那麼多人。女死者，是語家的情婦，和男死者也有關係。”
“是嗎？”我問，“我怎麼聽男死者說，語家二小姐，不，真正的冷家大小姐，是他們兩個的孩子呢？”
“無恥！噁心！根本不是的。冷家大小姐，當年被置換後，寄養在他們家而已。可是，他們對她並不好，虐待她，當大小姐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世時，她是恨過所有人。可是，後來，後來，她……”
“後來，她愛上了語家大少爺，也就是和她交換身份的那個男人。所以，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我說到這，不想再說話了。又是一個爲愛付出自己的人，這樣的人，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
而這個人，更加慌張，“不，不，他們是我殺的，我殺的。”
“你參與了是沒錯，但是，顯然，你不可能一個人完成。”K.這時應該也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不，和任何人都沒關係。”這男人非常慌張，我忽然想到，如果說，冷家當晚所有人都死去，現在情婦已經死去，那麼，還有一個人，語家大小姐去了哪裡？
可是，如果死去的是語家大小姐的話。那麼，才說得過去，年齡也符合多了。
“是嗎？照你的說法，背叛的男管家死了，他的情婦死了，那麼，語家大小姐呢？她不是也消失了嗎？而今天的女死者，顯然不是那麼老。難道說，你和語家大小姐串通？”我試探著問。
“不。誰會和那人家的人有關係。纔不會！”這人已經開始渾身顫抖，我對K.說，直接去醫院。說完，我拿了一副符咒放在他身上，給了他輕輕一擊，讓他情緒平穩。
“你怎麼想？”K.問我，我此刻心情複雜，說實話，我不太希望，是這樣的結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
“又講故事？看來我們這要成故事大會了。”K.調侃道。
我笑笑，是啊，故事，才能輕鬆的說出那心中太多太多的沉澱。
“有個女人，熱衷於一些邪門歪道。本來，她是個很好的巫師，可是，她不小心精神分裂癥很嚴重，時不時覺得自己是個男人，有時又是女人；時而很好時而很壞。爲什麼，她會精神分裂呢？起源於，她愛上了一個惡魔。惡魔無休止的利用她，甚至不惜讓她去誘惑別的男人，製造那恐怖的毒藥。她爲了試藥，自己也深受其毒。可是呢，有個好心的男孩卻收留著她，和男孩不忍心看她就這麼死去，所以到處求醫。被惡魔知道了，惡魔要殺她滅口，男孩無奈之下，只好以母子相稱。惡魔後來被男孩消滅了，而這巫師算是保住了一條性命。巫師記起事情的時候，壞心思又一次犯了，她決定，要和他們同歸於盡。讓最後的壞人，全部消失。讓這段曲折複雜的一切徹底消失，還給男孩清靜的世界。”我邊想邊說。
“講完了？”K.問我。
“是的。講完了。送他去醫院，讓同事去錄口供吧。他時日不多了。你和我去一趟妘希飯店吧。”我和K.說。
K.已經明白了一切，打電話給同事，安排好所有事情，將這墓地尋來之人交給同事帶他去醫院，並叮囑，可能中毒頗深，抓緊時間錄口供。
去妘希飯店的路上，我不想說話，K.彷彿看出來我的心思，冷不丁來一句：“人，必須爲她的惡念付出代價。善惡懲罰，不是她說了算的。”
我知道他說的意思，心裡也明白。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呢？善惡，一念之間！
本來，有男孩收留她，她可以過得很好，卻還是放不下那些過往。
想到這，忽然覺得，男孩，還算成長得不錯。
妘希飯店，燈依然亮著，彷彿在等待著我們。
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
大門開著的，進門就已經看到下午的那位阿姨背對著我們，她說：“你們回來了？”
“是。”我回答。
“他如何了？他告訴你們的？”她說的他，就是我們在墓地抓到的那人。
“他沒有說任何關於你的事情。可是，我猜到了。你就是那位接生者，也是語家那人的情婦。”我緩緩說完，我的話。
她慢慢轉回身，“你進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時間到了。我不是那魔鬼的情婦，情婦，不過是他編排出來的。”她的面容已經和今晚那男人的樣子差不多，早就沒有了昨日下午那時的模樣，頭髮更是掉得稀疏。
“我也覺得你不太正常，但是，卻又是人類。而我，卻忘記了，這個世界還有一類幾乎要消失的職業---巫師。你爲什麼會選擇當年幫助語家那人去做這樣的事情？”
我想不到爲什麼，她要去幫助那樣的人。
“當年，我想想當年爲什麼會那樣做？”她緩緩朝我們走過來，“當年，我愛上的那個男人，是冷家那位當家。他對我海誓山盟，騙走了我家獨有的秘笈，這秘笈就是如何能夠飛黃騰達。而我因爲和他發生過什麼，所以，已經沒有辦
法再掌握秘笈。這秘笈，傳男沒有限制，傳女卻要求這女人終生不能碰男人。”她說得含糊，我和K.都已經聽明白怎麼回事。
她走到我們跟前，伸出了雙手，那雙已經蒼老如干枯樹枝的雙手，“走吧，帶我去醫院看他最後一眼。”
K.拿出手銬，銬住了她。
看著K.帶著她從我身邊經過，我不禁長嘆一聲，自己唸叨著，“愛情，到底什麼是愛情？”
人人都固執的認爲，自己愛著對方，實際上，愛著的不過是，對面那個人，給你的感覺而已！
然而，像這阿姨一樣，愛人愛到瘋狂，甚至於用最寶貴的東西去交換，換來的是什麼呢？背叛！
這背叛，讓阿姨憤怒不已，想盡一切辦法，要除掉對方，來發泄自己的憤怒，來滿足自己曾經付出的不甘心。
她可曾明白，那些無辜的生命啊，都因爲她的執念，而離開人世，本來屬於他們的愛情呢？屬於他們的生命呢？都不存在了。
跟在他們後面，我心裡不是滋味，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可悲？似乎也不完全是。或許更多的是，覺得難過。
這麼瘋狂的報復，這麼多年的計劃啊，瞞著多少人，欺騙著多少人？
這阿姨，已經變成了她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模樣！
想到冷洛說的捉迷藏，我也明白他那種複雜的心情，大義滅親的人有幾個？和阿姨的朝夕相處，他或許也明白了，恨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會帶來更多傷害。
捉迷藏，算是他給我的提示吧。
藏的人，你又怎麼容易找得到呢？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是捉的人。而阿姨，就是這捉的人。
還有一點，冷洛說，阿姨是當年的接生婆，我瞬間明白了，當時我推算的，情婦被大家忽略，那麼，接生婆，不是更加容易被忽略？
如果說，接生婆和情婦，是同一個人的話，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想到這裡，上了車，阿姨坐在隔壁，她也非常虛弱，“何必呢？”我問。
她看看我，那抹苦澀的笑，我恐怕會一直記得，“是啊，何必呢？可是，人啊，有時候，一旦做了一件事，沒有結果，會更加癡迷。你呢？何嘗不是？”
“或許吧。可是，我不會害人。”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肯定也知道我的秘密。
“嗯。不能害人。我確實在這點上，錯得離譜了。”說到這，我看到了她的淚水，人，在這時，能夠悔悟的，不多。
很多人，到最後，都不會承認，自己是錯的！
K.接了電話，過了一會兒告訴我們，“醫院的人，已經走了。”
整個車裡，沉浸著一種悲傷。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悲傷……
阿姨輕嘆了一口氣：“毒，快控制不住了。開快些吧。”
K.明白她的意思，加快了車速。
這一夜無眠，阿姨最後說了一句話，“黑玫瑰，是我最愛的花。”
從辦公室出來，已經是另外一天的上午九點，陽光正好，卻非常寒冷，我裹緊了大衣，準備去見個人，他，有著比我更多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