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荼說的合情合理,我也相信她能找到修羅。但是和林白荼共事一來,我已經(jīng)太了解這個人了,心機重,心眼多,看起來清純可愛,實際上心狠手辣,一不留神就會著了道,所以我必須問清楚才行。
所以我低聲說:“你既然知道修羅的行蹤,為什么一直不報仇?”
“我之前還和修羅同在一個屋檐下呢,不是照樣沒有報仇?想要報仇,首先得有報仇的實力。胡大哥,我覺得只有和你合作,我才能殺了修羅。”林白荼說的坦坦蕩蕩,我倒有點沒辦法懷疑她的目的了。
過了好一會,我才有點疑惑的問:“我記得幾個月前,你還想殺了木夭,怎么現(xiàn)在肯主動救木夭?你可別說是為了報仇迫不得已,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木夭和修羅一塊殺了。”
林白荼沖我笑了笑,指著墓碑說:“我說過了,那個邪惡的林白荼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我也笑了笑,在心里想:但愿如此吧。
我以為林白荼又是立墓碑又是給自己挖墳的,完全是在我面前表演,可是在我們臨走的時候,她又蹲了下來,從身上掏出來幾張紙錢,在自己的墳前燒了。
“自己給自己燒紙錢?這可有點新鮮。”我忍不住說了一句。
“是啊,確實有點新鮮。”林白荼抬起眼來,看著墓碑說:“胡大哥,以后我就正式改名叫白兔了,林白兔。那個以前的林白荼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我嗯了一聲,卻沒有往心里去。
林白荼伸手抓了一把墳土,裝在了一個小小的瓶子當(dāng)中,又把瓶子擰緊了蓋子,帶在身上。隨后她朝我招了招手說:“咱們走吧。”
我沒有看到林白荼的豪車,她好像真的可過去的那個富家千金斷絕關(guān)系了,居然熟門熟路的上了我的車。
我的車有點老舊了,經(jīng)過一段年久失修的路,汽車上下顛簸,林白荼臉上也沒有什么不適。
我們兩個一邊走,一邊交談,林白荼對我說,修羅的來歷他不清楚,只知道這個人活了很多年。他奪了不少人的舍,上一個被他奪舍的倒霉蛋叫做方圓。
方圓死后,他的魂魄四處游蕩,伺機奪舍,但是遇到了道士,差點丟了性命,最后逃到了林家,害死了林鐵關(guān)。
林白荼用十幾年的時間查出來,林鐵關(guān)被奪舍之后,每年都會去一趟江城,江城郊外有一座落木寺,林鐵關(guān)在那個地方一住就是一星期。
林白荼曾派人過去,暗地里打探林鐵關(guān)的情況,結(jié)果寺中的僧人說,他們不知道誰是林鐵關(guān),只知道有一個叫修羅的人經(jīng)常來這里。
很快林白荼就確定了,那奪舍的元神就是修羅,他是寺中住持的弟子。
現(xiàn)在修羅身上有傷,又帶著木夭這么個人質(zhì),一定會逃到安全的地方,落木寺恐怕是他最佳的選擇了。
我聽完林白荼的分析,不由得暗暗贊嘆。她現(xiàn)在也不過十七歲而已,居然能隱忍到這種地步,和仇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暗暗打探他的消息,卻不露出任何馬腳……
林白荼不知道修羅之前的事,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估計修羅看侯萬年和狐仙一起修煉天書,而把他趕出了狐丘,心中不忿,這才找了一個和尚做師父。
我問林白荼:“落木寺的住持多大年紀(jì)?”
林白荼搖了搖頭:“很少有人見到住持,我只知道,他比寺廟中最老的僧人還要老。我甚至懷疑,他也有幾百歲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今天我得到的消息夠多了,我得消化一下。
……
我們沒有絲毫耽擱,一路風(fēng)馳電掣來到了江城。
江城和湖城聽起來很像,但是這里要比湖城繁華太多了,燈紅酒綠,歌舞升平,行駛在街上,感覺這里會喧囂到天亮。
只不過,無論多么熱鬧的城市,都一定有寂寞的鄉(xiāng)村。
我們開著車穿城而過,來到另一面的郊區(qū)。隨著距離市區(qū)越來越遠,這里也荒涼起來。
開始的時候,三五里就有一個村子,到后來的時候,十幾里才能看到一戶人家。
我開車開得有點累了,尤其是這種夜車,很耗精神。雖然路上沒有人,但是一陣陣倦意襲來,我真怕自己睡過去。
“白兔,還有多久啊?我感覺咱們再開就出國了。”我打了個哈欠,有點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候我剛剛認識林白荼,還把她當(dāng)成普通的小女孩……
林白荼嘿嘿的笑起來了,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胡大哥,你可小心點開,千萬不能打盹,別等咱們沒出國,就先出竅了。”
本來我挺困的,和林白荼說笑了兩句,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接下來,我們的關(guān)系似乎正常了一點,彼此之間的戒心也下去了不少。
眼看前面已經(jīng)沒路了,林白荼說:“掉頭,往回開。”
“為什么?”我雖然不解,但是依然掉頭了。
“因為我們走過頭了。”林白荼幽幽的說。
我看了看油表,有點無奈的說:“既然走過頭了,你為什么不早說?”
林白荼嘆了口氣,低聲說:“我不想破壞剛才的氣氛。”
我一聽這話,只得沉默下來了。
往回開了大概二十分鐘,我們拐進了一條岔道。
這里好像是一個不小的鎮(zhèn)子,雖然和市區(qū)沒辦法比,但是也裝上了路燈,甚至有幾家網(wǎng)吧和飯店還開著門。
按照林白荼的指揮,我們七扭八拐的在鎮(zhèn)中心找到了一座廟。
這座廟很大,金碧輝煌,無論從哪看都透著一股世俗的氣息。
怎么說呢?你看到它的時候,就會有一種感覺,這座廟建在這里就是為了讓信眾拜佛,好收取香火錢的。里面的和尚絕對不是為了清修。
我有點奇怪的看了林白荼一眼:“你確定修羅是在這種地方?”
林白荼點了點頭:“就是這座廟,我來過一次。”
這時候天色已晚,廟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我們兩個趴在墻頭上,向廟里面偷偷張望,恰似兩個賊。
我看到小廟的地面上都是用青石板鋪成的,石板路旁邊種著樹,不僅如此,還有路燈亮著。
這座廟的豪華程度,已經(jīng)超出這個鎮(zhèn)子很多倍了。
我吸了吸鼻子,聞到了廟里面繚繞的煙氣。
我對林白荼說:“咱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林白荼點了點頭:“咱們已經(jīng)走到這了,是應(yīng)該進去看看。不過……咱們這一趟太倉促了,能殺了修羅嗎?”
我皺了皺眉頭說:“殺修羅倒是不難,他現(xiàn)在身受重傷,根本擋不住我。關(guān)鍵是他那個神秘的師父,如果有老和尚出手的話,我就沒有把握了。”
林白荼點了點頭,又問我:“你的斷劍呢?”
我無奈的說:“那把劍有點問題,我交給兇宅王了,過幾天才能拿回來。”
林白荼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其實她肯定明白我的心思。我既然知道木夭可能在這里,就不可能忍得住不過來,別說斷劍不在身邊了,就算身受重傷,也得先進來看看再說。
“咱們進去吧。”我招呼了林白荼一聲,右手一撐就要跳到圍墻里邊去,可是腳腕忽然一緊,我的右腳被人抓住了,那人用力向下一拽,把我從墻頭上拽下來了。
撲通一聲,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憑我現(xiàn)在的身手,居然摔得這么狼狽,實在是夠丟人的。主要是我今天心神恍惚,滿腦子都是木夭,根本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
我從地上爬起來,虎視眈眈的看著四周,一想要找到剛才拽我那人,然后和他一決雌雄。
很快我就鎖定了目標(biāo),畢竟這里只有三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是林白荼,還有一個帶著紅袖章的老大爺。
我看見那紅袖章就頭疼的要命,知道自己恐怕遇到那種油鹽不進的革命群眾了。
“小伙子,你在干什么?”我還沒有說話,老大爺就瞪著眼睛質(zhì)問我,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把我送到派出所的樣子。
我瞪著眼睛不說話,心里則在暗暗地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老大爺脖子上來一下,把他打暈算了。但是我又怕自己出手太重,把他打死了就不好了……
正在猶豫的時候,林白荼走到老大爺身前,甜甜的叫了一聲:“老伯伯。”
老大爺本來板著臉,看見林白荼之后,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笑容來,長著缺了牙的嘴說:“小姑娘,你好啊。”
我看到這幅場景,心里暗暗感嘆,看來一直多么堅強的革命群眾,也禁不住糖衣炮彈的侵蝕。只要這糖足夠甜。
“我們不是壞人。我們聽說落木寺的菩薩很靈,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沒想到來了這里,發(fā)現(xiàn)廟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我們就想趴在墻上向里面看看……”林白荼一臉乖巧委屈的樣子。
老大爺聽了之后,一連聲的說:“從老遠的地方來的?還沒吃飯吧?餓不餓啊?走走走,去我家歇一會。”
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人民群眾的溫暖。雖然這溫暖不是朝我來的,但是余溫已經(jīng)讓我免了被盤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