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佳歌若水的眸子直接逼視著他,“呂楚燃,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甚至不給他時間去考慮。
呂楚燃握拳,咬牙,“小妖,我答應你。”
溫佳歌頓時松了一口氣。
呂楚燃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緊緊的,咬了一口她的肩膀,狠狠道,“小妖,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若你敢騙我……”
溫佳歌沒有回抱著他,只是閉了閉眼,黑眸堅定。
“我說話算話。”
……
薄寒初的住處。
代夢惠沒有受什么嚴重的傷,不過是雙手手腕被繩子捆綁的有一圈勒痕。
和心寶比起來,什么都不是。
可就是這樣,周嬸也心疼自責的直掉淚。
她一邊給代夢惠涂抹對寶寶無害的藥膏,一邊愧疚的說,“代小姐,都怪我,要不是我離開你,你也不至于被綁架。”
代夢惠心生感動,周嬸對她真的是很好,不管看誰的情面,這都是她的福氣。
“周嬸,”代夢惠握住周嬸的手,柔婉安慰,“別這么說,你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沒有。就是雷心寶她……”
提起雷心寶,周嬸的表情也有了一絲松動。
她雖然一直勸說薄寒初在瀕臨選擇的時候要認清形勢,一個前妻,一個正懷著他孩子的女人,千萬別做錯決定。
但是,當她輾轉打聽到雷心寶的傷勢,以及薄寒初的話時,她的心里,還是涌起陣陣的不安。
不喜歡雷心寶是真,但是此時此刻,她竟也覺得這個丫頭命運多舛,著實可憐。
代夢惠一見周嬸難過的神色,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由得微微蹙眉,吸了吸鼻子,苦澀一笑,道,“都是我的錯,不然也不會讓雷心寶遭受這些,我……我真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周嬸一看就心疼了,“瞧你說什么話呢,”她安慰道,“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你還受著驚嚇了呢,還有我們的小寶貝,這少爺也真是的,都不說來哄哄你。”
代夢惠一想到那個自從回來開始,就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不吃不喝的男人,眉宇皺的愈深。
“他心里也不好受,”代夢惠道,“周嬸,我沒事了,麻煩你幫我熬點兒粥,我端去給寒初喝。”
“哎。”周嬸高興的應道。
有什么比代小姐和少爺的關系越來越好值得人欣慰?
她不再去想雷心寶的事,笑著去廚房。
書房。
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外面的陽光。
薄寒初坐在地板上,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還是更久……
善后的事情他都交給了羅哲,自己失魂落魄的回來,甚至忘記了代夢惠。
從進這個房間開始,他就覺得有讓人窒息的憋悶感從四面八方瘋狂的侵襲而來。
他的心,疼得很厲害。
快要承受不住。
一想到小寶身上那么多的血,他的雙瞳就拼命的緊縮,全身痛到極致。
小寶。
你在哪兒?
我又冷又疼。
你在哪兒?
被他扔在地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閃爍著的屏幕上是呂楚燃的號碼。
薄寒初模糊的記得,呂楚燃之前告訴過他,會在處理完傷口后去看心寶的傷勢。
他現在打電話來,難道是……
薄寒初的心在持續的流血,他的臉蒼白的不像話。
手在不停的顫抖著,既想去接,又害怕。
最后,他命令自己撿起手機,咬牙劃開了接聽。
“她……”薄寒初的嗓音沙啞的像是被刀子割過,他喉嚨動了又動,想問的話還是問不完整。
電話彼端,呂楚燃的語氣很沉重,“寒初,心寶還活著……”
薄寒初感覺他的呼吸終于輕松了一點點,可下一秒,呂楚燃的話卻又瞬間將他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但是,孩子沒了……”
薄寒初漆黑的雙眸倏地睜大,又暗淡了所有的神色。
寶寶。
他那么盼望著的,像小寶一樣的寶寶。沒了。
薄寒初低吼,一拳狠狠的砸在地板上,像無助孤獨的野獸一樣,發出悲傷到靈魂的哀鳴。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殘酷的現實。
他和小寶……
回不去了……
永遠回不去了……
……
代夢惠用書房的備用鑰匙打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黑暗沉悶的屋子里,男人狼狽頹然的坐在地上,手機甩在一旁,雙手插在短發里,全身散發著絕望的死灰一般的氣息。
借著客廳里的光,能夠看到他受傷的手,站在代夢惠身旁,端著餐盤的周嬸大驚失色的喊道,“天啊,少爺,你在做什么?”
說著,她就要慌張的去拿醫藥箱。
代夢惠拉住了周嬸的胳膊,朝她搖搖頭。
這個時候,他哪里肯包扎傷口。
恐怕,這粥都是多余的。
“周嬸,你先把粥放在鍋里熱著,一會兒我去取。”代夢惠道。
周嬸六神無主,聽她這么說,只好點頭同意。
代夢惠挺著隆起的小腹走了進去,隨手將門關上。
她沒有離他很近,只是站在一米遠的地方,蹙眉問他,“薄寒初,你后悔了嗎?”
薄寒初死寂一般的沉默。
代夢惠扯唇笑了下,瞧她問的是什么問題,此刻的薄寒初,陪著雷心寶一起去死的心都有,怎么可能不后悔保她舍心愛女人的決定。
她冷笑提醒,“別忘了當初你我的約定,我把一切告訴你,包括錢爺的身份,陪你演戲,你護我和我妹妹的平安。如今你這樣子,他再來一次,你就徹底的毀了,更別提雷心寶。”
薄寒初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代夢惠見他這副模樣,眉宇間更加冷冽,“薄寒初,你不趁現在去將錢爺一網打盡,以除后患,居然還有時間浪費在傷心中,你這樣子,會讓我后悔和你做盟友,我妹妹的命就在你的手上,你如果不能將她完好的帶到我面前,我就臨陣倒戈,幫助錢爺弄死雷心寶!”
她說的狠絕。
但也正是這句話,讓薄寒初終于有了反應。
他猛地抬頭,那雙在黑暗里的眼睛格外的森寒,閃著最危險嗜血的光,像是潛伏在人間最兇猛的惡魔。
看的代夢惠心驚肉跳,恐懼似是從每個毛孔里襲出來。
薄寒初緩緩的從地上站起來。
他每一步,都像是巨石砸在代夢惠的心上,她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直到她的后背貼在墻上,無路可逃。
代夢惠驚恐的看著薄寒初,“你、你要做什么……呃……”
她的脖子被男人死死的掐住,那雙冰涼的手一點兒的溫度,卻用了十成的力道。
代夢惠清楚的感覺到空氣離她越來越遠。她的臉白了又紅。
“薄……寒……初……”
她害怕的瞪大眼睛,眼淚掉落。
而薄寒初的嗓音殘酷的像是夾了寒冰,能把人的骨頭凍碎,“再說一遍。”
代夢惠快要窒息,哪里還想得起來剛剛的威脅,她恨不得跪下去乞求他的饒恕。
“周……周嬸……”
她眼睜睜的看著薄寒初英俊的臉,藏在黑暗里,冷漠無情的令人膽顫,手,無力的揮著,希望能夠讓周嬸聽到,來救她。
可是,門的隔音那么好,周嬸在廚房里,怎么可能聽到她微弱的呼喚。
“再有一次,我讓所有你在乎的人——去死!”
薄寒初的話狠狠的敲在代夢惠的心上,一瞬,她忘記了掙扎。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的回響。
這個男人就是魔鬼。
代夢惠不停的費力的點頭,驚恐的哭。
薄寒初手一松,她摔在地上,肚子忽然疼了起來。
但是男人就像沒看到一樣,轉身淡漠的離開。
代夢惠死死的咬著唇瓣,望著他如凝了厚厚一層霜霧的背影。
突然感覺到,現在,這一刻,這個叫薄寒初的男人除了雷心寶,已經誰都不在乎。
雷心寶……
代夢惠忍著腹中的巨痛凄慘的笑。
為什么,你會得到萬千寵愛,而我只奢侈米愈的愛,卻被你毀了。
要我怎么不恨你?
她無力的趴在地上,下身不斷的流出嫣紅。
客廳。
周嬸聽到門的響動,忙從廚房里走出來看,只見書房的門開著,納悶,剛才是誰出去了。
她原本想繼續回廚房給代夢惠熬湯,可是心里總是很不安,于是擦了擦手,輕手輕腳的往書房走,這一看,差點兒嚇得她魂飛魄散。
代夢惠竟暈倒了,那血流了一大片。
周嬸尖叫一聲,忙撲了過去,慌亂的撥打了120.
……
雷家老宅。
牧叔猶豫了很久,終于下定決心的敲了書房的門。
“進來。”里面傳來了雷公微顯滄桑的聲音。
牧叔推門進去。
雷公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
牧叔記得,書房的樓下正對著的就是小花園,那里有一個秋千,大小姐最喜歡的就是坐在秋千上蕩漾。
以前,總是能看到她頭上帶著一個漂亮的花環,傾城的小臉上是最明媚動人的笑容,腳尖一點,就非得很高,那笑聲,脆如銀鈴,誰聽了心情都愉悅的不得了。
就像是不諳世事的精靈。
雷公總是說,他的寶兒是上天送給他最好的禮物。
可是如今……
牧叔看著雷公微微佝僂的背影。
突然想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