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月寒起身，再度陷入沉思，他輕輕嘆口氣，眼前漸漸浮現出當年的畫面，他道：“為防天界知道自己和菱嫣的事，成將那場婚禮辦得極為簡陋，且是在人間隱秘之地舉行的。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邀請了不少好友參加。縉鼓神將和他的坐騎鐘印神龍都來了，雅和無邪也到場，而我也有幸親臨現場。看到他們兩個的結合我是十分高興，不過心里也隱隱有些擔心。”

“是擔心天界發現他們兩個的婚事嗎？”林峰正問道。

“嗯。”煙月寒點頭，眉間終于露出一點哀愁，他在林峰正面前走了三兩步，胡須輕輕飛起，掃過他蒼老的面容，格外惆悵。他停步，道：“后來的事在我心中一直隱藏了千年，讓我不敢去回想卻又無法忘懷。當時他們兩個明明小心翼翼地準備婚事，對外界沒有透露一絲風聲。可最后還是讓天界知道了。”

“怎么會？”林峰正的眉頭皺得更緊，“難道是有人告密！”他抬頭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面上露出一點不可置信的神色。

“如你所想，的確如此。”煙月寒點頭，認同了他的想法，“當時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誰告的密，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這些人都是成最親密的好友，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成。”

“前輩。”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沉默傾聽煙月寒回憶的沈夙然輕啟朱唇，緩緩說道，“會不會是無邪呢？她若對成有情，難保不會因愛生恨，最后告密陷害二人。”

“不會是她！”未等煙月寒發話，殘月就搶先大聲說出這樣一句。眾人的目光便移到她身上，她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平靜自己的心態，將面容恢復到初時的模樣，然后道，“我不相信是她。”

“對，”煙月寒點頭，道，“我也可以肯定不是無邪告的密。因為我了解無邪的為人，她雖然嬌生慣養，孤傲瞧不起他人，但是本性仍善良，且疾惡如仇，最討厭這等齷蹉的事，自然不大可能去告密。何況——”他頓了一下，環視四周，最終將目光移到殘月的臉上，道，“無邪向來自視甚高，又有點冷僻孤傲，是絕對不屑于去做這事的。”

“老前輩，”林峰正聽完心里的疑惑反而變得更深了，他問道，“既然不是無邪，那是誰告的密……你最后知道嗎？”最后一句是他頓了一下后補充上的。

煙月寒便將目光收回，看著手上的茶杯，苦笑一聲，道：“我最后知道這告密人是誰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那時成已經不在了。”

“此話怎講？”

“告密人似乎經歷了痛苦的掙扎，他告密時成和菱嫣已經成婚多時。”煙月寒放下茶杯，說道，“等天兵開始追殺二人時，他們甚至已經有了孩子。”

“孩子？”成皺起眉頭，道，“那孩子最后還在嗎？沒有被天兵捉住？”他剛問出這話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他竟然沒有問成和菱嫣的下落，也許是他已經猜到二人結局的緣故吧。

煙月寒聞聲，輕輕搖頭，將目光移到殘月身上，似乎是在征詢她的意見。看見他移來的目光，殘月幽幽嘆口氣，面色變得一些悲戚惆悵，她輕輕攏起鬢上的秀發，道：“煙月叔叔，不必瞞著他們了。其實當年成和菱嫣誕下這個孩子的時候已經給她取好名字，這名字就是——‘嫻婷’！”

“嫻婷！”念了聲這個名字，林峰正瞳孔猛地放大，他盯著殘月，驚訝地說道，“殘月小姐你……”

“沒錯，”殘月苦笑一聲，道，“你現在明白他們為何要叫我這個名字了吧，因為這是當年我的父母在危難時給我起的名，我雖不喜歡這名字并自作主張將它改成了‘殘月’，但老家伙們都對父親念念不忘，于是對我的稱呼仍然是‘嫻婷’。”

“原來你就是成的女兒。”得到肯定的回答，無論是林峰正還是沈夙然都倍覺驚訝。非獨他們二人，就是一直沉著臉的趙鵬翔也露出一絲驚異的神色。在他們的目光下，殘月輕輕搖頭，道：“這都是些往事了，何必再提。如今我叫殘月，并非嫻婷，身份也由上仙的女兒變成了逆仙派的小姐，我已經不想再去回憶這段令人痛苦的往事了，你們也切不可再當我是成的遺孤。”

聽出她話中的悲戚之意，林峰正沈夙然同時搖頭。這時煙月寒又說道：“既然嫻婷不想提及自己的往事，我們也就別說令她不快的話了。我就繼續講那段往事吧。當時成已經猜到自己不大可能逃脫天兵的追殺，于是將嫻婷托付給其他人，自己帶著菱嫣回到玉臺仙境，靜靜等待天兵的到來。

“可笑的是玟昊天君自以為聰明一世，卻沒料到成會返回玉臺仙境，他派出眾多天兵捉拿成，將三界翻了個遍，卻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不過最后也許又是因為那人的告密，這些天兵終于來到了玉臺仙境。不過最早的先頭部隊根本不是修完七卷天書的成的對手，在他面前甚至不能踏上玉臺仙境一步。于是玟昊天君派出縉鼓神將，希望他能夠捉住成。

“縉鼓神將道行不比成低，在他的帶領下，天兵終于攻上玉臺仙境，眼看就要活捉成和菱嫣了。然而就在這時縉鼓神將想到自己和成多年的友誼，竟難以下手。他知道若成被成功捉拿，玟昊天君定不會饒恕他，輕則五雷轟頂，重則銷毀他的魂魄，令他永世不得超生。縉鼓神將實在不忍心成受如此刑罰，于是故意露出破綻，想放他一條生路。但成自知自己無路可退，于是帶著菱嫣一同躍下玉臺仙境，墜入南海中。”

“然后呢？”聽到這個結局，林峰正心猛地跳動了一下，他急忙追問道，“成最終的下場呢？”

煙月寒聞聲輕輕嘆口氣，再度掃視眾人，道：“后來我只知道成和菱嫣都粉身碎骨，他們的魂魄分別進入輪回，不過機緣巧合下他們在千年后又相聚在一起！”

“難道是——”

“沒錯，你便是成的轉世，而念君姑娘則是菱嫣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