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谷。
兩年過去了,翠微谷中昔日的斷壁殘垣已經被荒草所掩埋,一眼看去,整個山谷就像散落著遠古遺跡的荒地,除了偶爾露出的一點建筑外,就只有無邊的茅草和寂寂的冷漠!
回想三年前初次來此地的場景,林峰正輕輕嘆口氣。時光荏苒,當年美麗和諧的山谷竟變成如今這模樣,真是造化弄人!
“我向西去尋找,你向東去尋找,注意安全,一有緊急情況立即放出信炮。”伍仟盅如此對林峰正說道。
“嗯?!绷址逭c頭,便和他分手,向東仔細尋找去。
旭日將整個山谷照得透亮,雖然是在南疆,風吹過時依然給林峰正一種冷寂的感覺。他輕輕吐口氣,緩緩向前行走,靈識漸漸散開,彌漫于周身十丈距離內,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即將其捕捉到并做出及時的反應。
只是雖然走了這么長一段時間,卻沒有任何事發生——就是一只鳥的鳴叫一只兔的奔跑也未見著——死一般的寂靜。
這樣的場景早已經歷過不知多少遍,以至于林峰正都有些麻木了。他冷冷看著前方,如行尸走肉般一步步前進,面上毫無表情,更顯他的孤寂蕭瑟。
就在此刻,他突然頓足,低頭向下看去。在他目光所及之處,赫然出現一片倒下的茅草。這些茅草還泛著點點青色,留有淡淡的腳印,分明就是不久前被人踩倒的!林峰正心驀然一痛,一聲“君兒”輕輕發出,腳步加快,迫不及待地向前奔去,然而跑了百來丈,除了更多倒下的茅草外他仍一無所獲。
難道翠微谷中的人已經離開?他驚疑不定,身體微微顫抖?!安唬 笨伤麚u頭,不斷否決這個念頭。這些茅草還如此新鮮,說明這里的人幾日前還在,怎么可能這么巧就在自己到來前夕離去?他手緊緊握住滄海碧簫,猛地向前沖出五十來丈,然后跪在地上,仰頭望向旭日,內心波濤起伏,難以平靜。
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什么,瘋狂地長笑一聲,然后一躍而起,飛到三丈高的天空,抬頭向前望去。片刻之后,遠處山巖上的一個山洞進入他的眼中,讓他微微生出一絲希望。果斷御劍向那個山洞沖去,眨眼后他就停在山洞前。
“峰正——”驀然間,淡淡卻滿含激動的女聲傳入他耳中,令他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無數個日夜苦苦的尋覓,今朝終于找到伊人,他抬眼,與這個藍衣少女久久對視,一時無言。
邁出第一步,緩緩,緩緩地走進山洞,然后伸開雙臂,與伊人緊緊相擁,剎那間,淚水滾滾流下。
“君兒,隨我走!”牽著念君的手,緊緊看著她憔悴的面龐,林峰正堅定地說道。
然而念君卻輕輕搖頭,道:“我,我身上有明姝設下的禁制,走不了!”
林峰正微微一驚,隨即用堅定的目光看著她,說道:“先離開這個地方,我去找伍大哥,他鬼點子多,法器無數,一定能給你解開禁制的……大不了去找你家主人,他道行通天,總有辦法給你解除封印?!?
“峰正!”念君立即搖頭,低眉看向林峰正,輕聲說,“沒用的……你知道伍先生是誰嗎?”
林峰正見狀有一分焦急,道:“我管他是誰,只要能給你解除禁制就行了。”
聞言念君剛想開口說話,一雙美目卻在這剎那間猛地放大,身體微微顫抖。
看出她的異狀,林峰正心里升起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果斷回身,龍傲天明姝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眼中。
“林少仙,多久不見了??!”緊緊盯著林峰正,明姝冷冷說道。
一身破爛衣衫的伍仟盅將酒葫蘆塞到嘴邊,大口大口地喝酒,然后不住搖頭,說道:“還是人間的滋味美妙,有美酒可澆愁,有風景可看飽,真讓人舍不得!嘿嘿,天界冥界都是死沉沉的,連凡間的一成都比不上,真不明白那些迂腐的修士瘋了似的修仙到底有啥意義?”話落他抬眼,緩緩向西面的山峰走去。
艱難地爬上這座高聳的山峰,他以手撐地,不住喘氣,然后抬眼,向前看去,卻不由愣住了。
一個紅妝女子,正笑吟吟地看著她,嘴角的弧度彎到最大,眼中卻漫是一片寒意。這個女子高傲、美麗、妖媚、動人,只此一笑,便可傾國傾城,然而看在伍仟盅眼中,卻令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猛地起身,平靜呼吸,伍仟盅已經完全沒有勞累疲憊的模樣。嘴角露出溫和的笑容,他云淡風輕地向殘月說道:“嫻婷,你來了?!?
殘月輕輕挽起耳角鬢絲,半閉美目,笑道:“我的翠微谷谷主叔叔,你都來這里了,我為何不來?”
伍仟盅便淺笑一聲,道:“看來你還是比我預想中的聰明,連我的行蹤都猜到了?!?
殘月依然妖媚地笑著,說道:“叔叔錯矣,不是我聰明,是母親聰明……她也來了,你不想見見她?”
聞言伍仟盅猛地一愣,道:“她……也來了?”
“叔叔不必如此驚訝。其實你我都知道,今日便是大業完成之日,母親……是逆仙派掌門,她怎會不來?”
“呵呵,她心里一直記掛著那個人,為他可以收養你,為他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今日大業得繼,她便有可能與他再續前緣……她當然會來了,倒是我考慮不周了。”
看著伍仟盅略顯憔悴的模樣,殘月輕輕嘆口氣,眼中的寒冰漸漸消去,不住搖頭,道:“你還不是一樣,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甚至加入到這件事里來……你可知我……對你有同樣的情感……為了你,我也可以做任何事!”
將頭側過去,看向翠微谷里的一切,伍仟盅搖頭,長長嘆息,道:“嫻婷,我非你命中有緣之人,何必執著?!?
“那你,又何必執著?”殘月緊緊盯著伍仟盅,問道。
伍仟盅心里猛地一痛,面色變得有些不自然。搖頭,他說道:“感情這事情,說不清,道不明,看不透,猜不著……誰又知道呢?”話落他看向長空,道,“既然如此,還去管他作甚?”
殘月默然無語。
伍仟盅便看著遠方的林峰正明姝等人,道:“無論如何,還是先把當下的事,我們的千年大業完成了再說。”
“那是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