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
林峰正沈夙然緩步而行,走過舞劍坪,看見繞著舞劍坪緩緩流動的碧水,同時心生感想。
“夙然——”林峰正的目光輕輕落在沈夙然身上,含情脈脈。
“嗯?”沈夙然同樣用如水的眸子看著林峰正,嘴角露出婉約的笑容,道,“什么事?”
林峰正便道:“我突然才發現我們自從我們初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年,時間真是好快。當年我真沒想到自己能夠有一日和你這么攜手通行,沒想到我們終有定親結為仙侶的一日。”
沈夙然若有所思,微微嘆氣,道:“世間因緣難定,哪里說得準猜得到?你我相識時未曾想到有今日,今日又不會想到以后將發生的事。然而我們既然能夠有緣成仙侶,結伴雙修,就要珍惜現在的緣分,珍重身邊的人。”
林峰正點頭道:“你說得對,把握現在,展望未來!”
“嗯。”沈夙然輕輕點頭,然后繼續說道,“峰正,你記不記得兩年前在岳陽城殘月給我們的那個參天簡?”
“記得。怎么了?”林峰正見她突然提起參天簡,心里有些疑惑于是問道。
沈夙然便道:“剛說到緣分上的事我就想到了天書《魂靈》卷,據殘月說那卷里記載的就是前世今生魂魄中寄存的天地大道,而因緣也是大道的一個表現,借助《魂靈》卷我們也可窺到前世今生因緣的一點道徑。”
“這我明白,”林峰正說道,“只是我參悟百遍依然不能理解,只隱隱覺得你我的緣分是命中注定,然而日后也會遇上很多命中注定的劫難,而你似乎也會因這些劫難而遇上危險——不過夙然你相信我,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保你平安渡過這劫難,縱然你不能渡過去,我也陪你一起死!”
“峰正!”沈夙然立刻掩住他的嘴,面上出現一點感動,輕輕道,“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的心思我懂。”然后再將纖手緩緩放下,道,“我提到《魂靈》,并不是為了說這個。我既然選擇了和你結為仙侶就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然后輕輕低頭,面頰微紅,小兒女情態畢露,道,“與你同生共死,一生足矣。”又仰頭再度凝視林峰正的面龐,道,“這幾天不知為何我對《魂靈》卷突然有了新的領悟,看見了一些前世的事,對大道的領悟也更近一步。”
“夙然,恭喜你了。”聽她這么說,林峰正心里也感到一點高興,說道。
“不過——”沈夙然面上露出了一點愁容,道,“我每對《魂靈》卷多一分心得,對你我之間的因緣的疑惑就更增一分。我隱隱覺得你我之間的距離正隨著我對《魂靈》卷的領悟越來越深,覺得我們之間的因緣不是大道于冥冥間決定的,而是由這《魂靈》卷決定的。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感覺。”
林峰正聞此立刻皺起眉頭,道:“這么奇怪?但我并沒有這種感覺,也許是我對《魂靈》卷的領悟不夠的原因吧。對了,我覺得《魂靈》卷若真的如殘月所說是天書的話那它就是大道的化身,它決定你我的因緣,就是大道決定你我的因緣,沒什么兩樣。”
“也許吧。”沈夙然點頭輕輕嘆息道。
“好了,”林峰正見她面露疲憊之色,便勸慰道,“夙然,日后還有時間去想這些事,現在就不用操心了。現在天色不早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處理,需養足精神才行,我們就回去歇息了吧。”
“好吧。”沈夙然點頭,然后再度用深情的目光看著林峰正,一時無言。
林峰正便輕輕握住她的纖手,道:“回去吧,再見。”
“再見。”
于是二人從此地分開,各自會自己居處歇息。
回到聽星院,林峰正本要回自己房間的,卻看見趙鵬翱屋內燈火通明,不由心生好奇,走過去推開門向里面打望。
這屋子簡樸而又整潔,燭光中顯出屋主人的清高孤傲。然而趙鵬翱卻并不在屋內,只留下一封未寫完的書信。林峰正走過去看了眼見是他給自己明日定親禮寫的祝辭,心里不由一暖,想道:“二師兄平日冷冰冰的但終歸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然后又心生疑惑,自言自語喃喃道:“就不知這么晚了他去哪里了。”
華山山腳,落葉飄飛,在月華中舞動,令人憐惜。
一個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緩行在樹林中,眉角露出一點剛毅,又透出一點凄涼。他抬頭望向高聳的華山,棱角分明的臉上充滿不解和疑惑。他輕嘆一聲,正要返身離去,卻發現一個高瘦的男子佇立在他面前,冷冷地看著他。
這男子身著青邊白衣,臉上充滿傲氣,倒與他有幾分相似,只是他沒有男子那種深入骨髓的冷漠淡然。
“你是誰?”黑衣男子問道。
“凌云派,趙鵬翱。”趙鵬翱冷冷回答道,眼中充滿不屑,“你呢,為何出現在我派山腳?”
“果然是凌云派弟子。”黑衣男子冷笑一聲,道,“我叫阿鐵木爾托,鐵血派弟子。”
“阿鐵木爾托?”趙鵬翱皺了下眉頭,道,“柔國三王子。”
“正是。”阿鐵木爾托點頭說道。他五年前曾參加過天下江湖大會,傲氣沖天,卻敗在石破天手下并一直以此為辱。他兩年前柔寧兩國休戰時他就來到中原,卻沒有上華山找石破天挑戰而是專心地跟從中原的大師學習漢人的文化。
幾年過去,這個柔國的鐵漢子如今已脫去當年的一股蠻氣,也有點中原人的知書達禮,但作為柔國的三王子依然眼高于頂,傲氣凌云,并未因兩年的中原游歷而有多少變化。此時他突然出現在這里,著實令人奇怪,不過趙鵬翱知道他的事于是猜到他可能是想上華山找石破天挑戰,但最后卻因為什么原因放棄上山。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來意,又覺察到他身上不帶殺氣,趙鵬翱便收起警戒心,道:“這里是凌云派的地方,你突然出現在這里,我本來是該捉拿你回山的。但看你沒有惡意就放你一馬,你快點離去吧。”他的道行只比阿鐵木爾托高一線,這話實在是有些托大。但阿鐵木爾托并不計較這些,他知道自己若和趙鵬翱發生沖突必然引來凌云派的真人,到時候再想走就有些困難了,于是點頭道:“好,我這就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趙鵬翱心里突然涌出一點不安的感覺。
明日必將風云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