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的人都擁有自己的獨特思想時,社會除了事業、愛情值得讓人索取外,還有什么呢?
應該只剩下空白了吧!而誰又甘心去守護那思維中的一片空白呢?
最崇高的導演在苦苦地尋找,構思。掀開匆匆而過的歷史,忽然目光凝視于二十一世紀的一角,收捕了一個小小的現實。導演閉上眼,痛苦地思索,無奈地搖搖頭。猛然睜開充滿憤怒的眼睛,目光所到之處都呈現出一個讓歷史哀怨的社會的一角.....
二零零零年的中國違背了歷史每年戰爭的畫面,祖國安詳和瑞(就已逝的歷史而言是這樣的)。農村也不再演繹千年歷史中千篇一律男耕女織的浪漫。農村變的蕭瑟、落寞了!只遺留下老人與小孩在守衛這偏遠的山村,貧瘠的黃土。年青人都像戰爭一樣,奔撲城市里,用原始的裝備——力氣,加入金錢的激戰。
在江西樂平瀟跡村村頭那幢唯一的木屋里,一個頭發因自然卷有點蓬亂、臉色白嫩、眉毛黑濃、厚紅的唇邊長了許多嫩黑的胡須的小伙子叼著煙,眉微微蹙,在灰黃的燈光下焦急的踱步。
他是窮擁。昨晚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回來的。這個倘大的木屋里僅有他一人。家人都已外出打工去了!
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一個會忍受的人為什么去選擇逃避?窮擁不停的責問自己。我是個孱頭。窮擁一直這么認為。
回憶猶如彈指濺起的波紋,泛起陣陣漣漪.頃刻間便平如止水。曾經,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插入胸膛,將疼痛的心,慢慢剝開,回憶無奈地倘露,一只兇殘的手伸入早已不能動彈的心中,將心有余悸的回憶一點一點掏出來......
兇煞的烏云低垂,狂飆的寒風相隨,蕭瑟的秋葉凋零.
望獸天地逃竄稀,村姑河畔速捶衣.
黃牯山間哮長嘶,惟見車站依擁擠.
彌月,一個面黃肌瘦的女孩,年僅18歲的她背上了重重的包袱.
她即將要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尋找就一片茫然的未來.踏著家鄉結實的黃土,倚在朝夕相伴的母親的肩上.盡管是在這離別之刻,有鄉土與母親的陪伴,她依然有安全感.她怕.怕.怕.怕失去這種感覺.
曾經,她的腦海中彌漫著曾經的一切的一切.未來就像一把鋸齒在與她腦海中的曾經拉鋸著,疼痛的感覺像曇花一現后布滿的狼跡。此時此刻的她就像要深人懸崖,她想懸崖勒馬,但她不能,責任心告訴她堅決不行,她必須去懸崖里找到一個美麗的夢.未來就像一棵即將要枯萎的樹,她的目的就是要救活這棵樹,她要用錢來滋潤樹根,用手扶著樹不讓它倒.而這棵樹正是她那支離破碎的家庭的化身......
與往事干杯,彌月喝下了這杯苦澀的訣別酒。今朝她要離開自己的天堂——家鄉,去一個打工的國度,隨著人流而漂泊。她將像空氣里的一粒塵埃一樣,隨風飄蕩,所有的主宰權都賦予了風神。如果可以,她寧可成為家鄉的一塊石頭,永遠沉睡在家人的腳下。她不想離開,她寧可是家鄉最三八的村姑經營家里的四畝七分田地。其實她很想讀書,就像一個饑餓的人渴望獲得一粒米的安慰一般。
她考上了一所職業中學,但在窮人的心中,職業中學是豪無份量的。她曾努力過,但還是比重高的分數線少了兩分。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早年逝世。家中還有在上初中的弟弟。是母親含辛茹苦將他們拉扯大的,是母親給予了她的學習機會,這些她都了解。她曾珍惜過,努力過。但還是比普高低了兩分。因此她只能撲異鄉尋得生計。她知道打工是異常辛苦的,但她不怕苦,她能承受。但她不甘心打一被子的工。她要活的有尊嚴,有光彩。在窮人的心中,讀書是改變命運的工具。她知道母親已無法再承擔自己上高中的費用,家境不容許她有一絲奢望。這一切,她都懂,都了解。但她還是想去讀書。她不敢奢望母親能夠借錢給她走后門去上重高。她只想去上她以實力考上的職高,那怕是給她一個學期的機會,倘若成績不好,也便死了心,將不再念下去拉!
在富人的眼里讀書或許是僅僅一種義務,但讀書對她來講是一種難得的機遇。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幾萬遍:“菩薩?。∥以干釛壡啻簱Q得一次學習的機會,然后一天花上16個小時的時間去學習,如果拿不到優異的成績來回報母親,我便在父親的墳前砍掉自己的雙手。”
她知道母親希望她外出賺錢,家里的重負已使母親變的蒼老拉!近幾年的開銷又大拉,已使一位慈祥的母親無法承受。家庭需要彌月的支撐.....
她太想,太想讀書拉,就像一個垂死的人渴望獲得重生一般。她承認自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也寧可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她鼓起勇氣,“撲咚”一聲向母親跪了下來。她沒有哭,模糊的雙眼緊盯著母親的雙眼。好像在期盼什么,又好像不舍得拋棄什么。蠢蠢欲動的唇角想將心中的控訴——我要讀書,要讀書。竭盡力氣撕喊出來,但蒼白的唇滲透了血絲也發不出蒼蠅般大的哼鳴聲。
彌月睜開焦慮的雙眼,看著思索的母親,期盼著沉重的若言。
母親的目光對視彌月的目光。彌月別過了頭,好象有些羞澀、恐慌。母親無奈地別過了頭,淚水禁不住地倘流、滑落。她讀懂了女兒的心思,從女兒的眼中看見了一個生命體面對無助的苦苦哀求。她只能將這一切歸于命運,連同自己的。母親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含著淚,用牙齒緊鎖的唇搖了搖。
這細微的動作全被彌月的雙眼掠奪了。她知道自己窺視的不是一個艱難的動作,而是一種命運,可悲命運,無易于一個柔弱的罪犯宣布即刻槍絕。
被人拒絕的滋味是難受的;被生活所迫而無奈地接受更是異常地痛苦的。
上職高對富人的孩子來說是一件微不足道事情。但對窮人來說是一件難得的機遇。富人的孩子考的再差,也可以上一所有名望的職高。而窮人沒考上如意的高中便宣靠結束。這就是窮人的懊惱。做為窮人的彌月也只能接受這愚人的命運。她悔、她恨。
失意的風化做淚水無情地打落在悲鳴的車站中。風帶不走碎夢,淚刷新不了現實。彌月依舊承跪在母親的身旁,壓根兒就沒發現那一雙雙異樣的目光。在她的世界中,此刻只有母親和那破碎的夢。如果時間可以逗留,她寧愿用千年的承跪來換取母親的承應。
雨水像彈綠豆一樣敲擊在彌月的身上。她的頭發、衣服都成了雨水流淌的小溪。母親用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扶起了彌月。淚雨交融下的母女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起,不想讓時間去剝奪她的溫暖。雨水像酒一樣將她們灌醉,溫暖悲涼的心。
此刻的彌月才真正體會到了死了當官的爹,流下討米的娘的生活有多無奈。她只能怪自己的八字命不好。
吧.....
客車的撕鳴聲擊碎了母女的沉醉。彌月的母親拭去彌月淚流不止的眼角。彌月無奈地別過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去溫州的客車。
彌月坐在車里,透過車窗,注視淚竭的母親。拆裂全身的毛孔,努力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無奈、悲哀、哀怨滿滿地寫在臉上。
彌月此刻有些后悔當初答應母親去溫州永嘉上塘阿姨那里打工周濟家庭。不答應就能改變現實嗎?不可能的,當一個人被逼到懸崖口時,不管懸崖里面如何危險都得跳。真正后悔的倒是剛才不該向母親哀求,母親肯定會責怪自己無能的。
客車迎著風雨的侵蝕,奔馳而去。